第46章 還被默默愛着
仙俠劇拍攝選址在市郊區的影城,奇胖難得正經地走了流程,放了挂千響鞭又點了香胡亂拜拜。一群人說說笑笑亂亂哄哄的弄完,梁韬又撿了幾個沒炸的小炮,用打火機一點啪啪得響着。
不知道為什麽,陳斯祈有一種比過年還熱鬧的錯覺。冥冥中鞭炮确實和過年緊緊纏繞着,任何一樣單獨存在都不夠熱鬧。
他看見林軒穿着戲服坐在靠背椅上開心地吃着奶奶給他帶的零食,頭部的傷被頭發全部遮住。
林軒見陳斯祈看他,笑笑沖他招手。
“還帶飲料了啊?”陳斯祈拿了包怪味豆撕開先吃了一顆,“我有點渴了,有茶喝嗎?”
林軒搖搖頭。他沒有躲陳斯祈,卻也有些生疏。這些雖然都在陳斯祈的預料之內,但卻還是說不出的難過。
“你今天下午沒戲吧?”陳斯祈又往袖子裏揣了瓶飲料,“我要吃西瓜,買了親自送去我家。”他仔細想想,“還要一斤猕猴桃,桑葚和荔枝你看着買,別有壞的就行。”
“你搶劫呢?”林軒臉都綠了,把手裏吃剩的零食袋扔向陳斯祈。陳斯祈側身躲開,笑着問他,“那你讓不讓我劫呢?”
陳斯祈很愛笑,笑得清新淡雅,如同山間低垂着的風鈴草,柔和的神情會讓人覺得他很好欺負。
當然事實上他确實很好欺負。
林軒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你…好,我讓你劫。”他有那麽一點恨陳斯祈先遇到的是安冼。
如果不是安冼或許他們會很晚才相識,但他會看到一個真實美好的人,而不是這個支離破碎笑起來有些空洞的人。
“你這是要非囧禮我嗎?”陳斯祈把手抽出來,“我不想聽到類似道歉的話,讓我敲詐你一筆就行。”
陳斯祈走了,他沒有笑到最後,甚至有些委屈得眼睛發酸。所以他害怕失态倉皇而逃。
這很奇怪,越是親近的人他越是無法掩飾自己。
所以只有一次次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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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斯祈第一天只有一場戲,是和沈玖言的日常。他這次演了個師父,正派仙人卻收了個魔人徒弟。
沈玖言演得這個魔頭徒弟一身火紅火紅的衣服,純黑色的齊腰長發,腰間還系着根玉笛,通體雪白。
沈玖言的前期劇情基本就是養成,各種各樣的養成,沒有大虐小虐,就是各種把妹子一起飛。相反陳斯祈就比較清閑了,他盤算了一下沒戲的時間做什麽,總之他不想看沈玖言把妹子。
“長壽面會做不?”奇胖弄了盆已經發酵的面放在桌子上,又找了些亂七八糟的食材當擺設。
這場戲陳斯祈演得師父要給徒弟做面吃,一大碗沒菜碼的水煮面,連油花什麽的都看不着。陳斯祈想像了一下面條的味道,希望奇胖不會真得讓沈玖言吃。
當然劇裏小徒弟連碗都沒接就走了。
“師父你找我?”火紅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現在門口,清秀的一張臉平靜的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可他清楚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知道師父在這裏忙乎是為他做長壽面。
“不然呢?”師父懶洋洋地回問,他低頭繼續忙活手中的東西,“吃嗎?”
“什麽?”徒弟臉上看不出一點好奇,自然地接過陳斯祈手裏的碗。
看過碗裏的東西他愣了,随手把面碗放在桌上,“我不餓。”沒有人知道,徒弟手指觸碰的地方沾着血跡,他也是因此才直接把那要面放桌上的。
“你…喝酒了?”一進門他就聞到了淡淡的酒香,只是他原本并不想問。
師父背對着他,雙手放在面板上,“這還是我第一次做飯呢…不過白水煮面條還有點生也确實沒什麽可吃的…你回去吧。”
“徒弟告辭。”徒弟轉身走得不帶一絲猶豫。他自然不會看到師父徒然顫抖的肩膀。
一切都只是轉瞬即逝。
“真得一遍過?”陳斯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奇胖讓人轉戰去拍下一個場景的戲,“你們一個個怎麽都開始懷疑人生了啊?我是那麽可惡不斷折磨你們NG的人嗎?”
“廢話真多。”沈玖言擰開礦泉水給陳斯祈洗手,“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就要忙了。”
“陳斯祈!”拍戲的院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進來這麽多人,看樣子還都不是工作人員。帶頭的見陳斯祈擡頭就罵道,“你個不要臉的娼囧妓還出來拍戲呢?娘艹的玩意!”
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因為劇組大部分人員都轉戰去了下一個場景,所以剩下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沈玖言的手機還在米老鼠那,他沖奇胖道,“找人去!”
奇胖茫然地啊了一聲,大部分都猜到這群人是沖着陳斯祈來得,見奇胖跑了就也跟着開溜。
陳斯祈和沈玖言退到高處。粗略估計混進來的至少也有二十來個,而這其中還有一部分真愛粉,将幫人在帶頭的喊完第一句就打成了一團。
“九爺你走。”陳斯祈和沈玖言躲進屋裏,外面這群無組織的粉絲中還混了幾個拿刀的,只是因為太混亂而沒被發現。
“又是安冼。”沈玖言厭惡地皺着眉頭,無論是出于自保打傷粉絲還是故意傷害,安冼都可以從中煽風點火。
這個家夥的糾纏不清簡直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有人在外面喊着,“安冼的狗還敢沖別人搖尾巴,不怕回去被上的下.不.來.床嗎?”
“他媽的閉嘴!”粉絲大喊着給了她一耳光,兩個女生扯着頭發又抓又撓。
“小心!”塑料瓶裝着透明液體扔進來,蓋子松動液體灑了一地。“是膠水。”無視沈玖言的疑惑,陳斯祈把面板上的擀面杖拿在手裏,躊躇着沒有動。
安冼的人來找麻煩了,他是讓麻煩留給沈玖言還是自己處理?
“你幹什麽?”沈玖言抓住他拿擀面杖的手,“你以為自己能和他斷幹淨嗎?除非他死了不然他根本不會罷休。”
沈玖言說得沒錯。
“我不妥協。”陳斯祈甩開他,将門踹開,“為什麽來這裏鬧事?”
外面有粉絲,有記者也有攝影師。他拿着擀面杖靠在門上,門後有被反鎖氣得不清撞門的沈玖言。
“陳斯祈你開門!”連窗戶也被全部關上了,沈玖言根本無法靠自己出去。
陳斯祈背手貼着門,低手看着石階下的人群,沉聲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來解決。”
“你解決個屁!”沈玖言還想讓他妥協,“斯祈,放我出來。”可靠在外面的人已經不再回應了。
“你怎麽還有臉出來拍戲?”
“我怎麽了?”
“死GAY,你這種惡心的人為什麽要活着?”
“可我活着也不犯法。”陳斯祈不準真愛粉回嘴,因為他并不理虧。
黑粉被安冼安排的人控制着,沒有人沖上來。陳斯祈扔下擀面杖平心而論,“如果只是因為我的取向,你可以去廣囧電囧局也可以去我所屬的公司反映,但請不要來這裏影響別人。據我所知今天還要用這一處場地的不止我所在的劇組。”
“那你滾下來和我們走。”
“去哪裏?警囧察有權利抓我去喝下午茶,除此之外還沒有誰能剝奪我的自由。”
“安冼,你的養父命令你馬上和我們走。”說話的人是安冼老朋友的兒子,曾經也玩過他。
陳斯祈躲過抓向他的手,用膝蓋在他腰上頂了一下,把他推下去。“成年人的自由也管是不是手伸得太長了?按你們所說,我是安冼的狗,那一個想上狗的養父又算什麽?如果在場的有我的真愛粉,請你們離開,我不希望你們受傷。”
什麽東西飛了過來,狠狠地砸在陳斯祈的頭上。他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木門,後背撞得生疼。
“啊!”下面又成了一發而不可收拾的亂局。
液體順着臉頰向下流,陳斯祈擡手擦了一下,身前的石階被人擋住,他沒有想到這些柔弱的女生會流着淚擋在他面前,但這樣确實就沒有人能傷害他了。
天空中開始零星落下A4紙,他看清上面印刷的東西,終于用頭抵着木門,釋然地閉上了眼。
這就是報應,掙紮的報應。
他終究要身敗名裂。
“教主…”
“教主是無辜的!”女生奶氣的聲音用盡一切力氣去嘶吼。有人把手裏的東西扔過去,被人擋住。
可惜力量還是太弱了。
陳斯祈護住那個慘兮兮的女生,“我确實…被他上了…但我…”但我什麽?我是無辜的,清白的?他究竟要怎麽說才能保住這裏的人不受傷害?
以後他又要以怎樣的方式面對這個世界?
他對不起每一個看得起他的人。
他是這些人的恥辱。
“安冼做我養父的時候我已經高中了。因為父母雙亡他脅迫我簽訂契約。他一面安排着我未來的生活,一邊致力于把我打造成另一個沈玖言。他要做我的dom,我就不得不成了他的狗。”陳斯祈低手看着自己右手中指,輕輕地笑了,“安冼,你想毀了我,我答應你。”
“不準動!”警察來得太巧合,竟讓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院子裏的人被全部帶走,米老鼠放出被關起來的沈玖言,臉上跟着挨了一耳光。
沈玖言問道,“人是你帶來的?”
“記者是。”米老鼠捂着臉抓住他再次揚起的手,“想弄倒安冼就必須這麽做,不然你看像陳斯祈這樣一個個待宰的羔羊誰會開口?”
“你混蛋,放開!”沈玖言被米老鼠壓着竟然掙紮不開,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這個老朋友這麽狠。米靖道,“你以為自己還是未成年嗎?還負盡天下愛一個人?安冼要不是看準你這一點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人受傷?安冼為了不顯得那麽針對他把去那邊準備的人都傷了!”
可是陳斯祈受不了,你們憑什麽都這樣對他,憑什麽一定要傷害他?
連讓他知道都不行,就這麽蒙着他的眼讓他一路走到黑?
為什麽一定害得對方遍體鱗傷才放手?才知道自己的過錯,才默默自責?
人健康的活着才有然後,被毀壞殆盡的人就算後半生享盡榮華富貴也只能記住世人對他的傷害,然後在恐懼中度過一輩子。
何況他還是個神經脆弱的病人。
就不能…多寬恕他一點嗎?
就不能…多照顧他一點嗎?
很多事其實一下就能完成,只是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才不得不慢下來。
可這世人又是怎麽了,對別人都這麽冷冰冰的。
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
不會心疼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卻又理所當然得享受別人分給自己的愛。
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不止有自己一個人類。
從未想過,還會被人默默愛着。
沈玖言尋找着陳斯祈的身影,空蕩蕩的院子裏人們走得一幹二淨。
“斯祈!”沈玖言根本沒聽見米老鼠後面說的話,他猛地推開米老鼠。
陳斯祈坐過的地方早已空無一人。
沒有人發現,陳斯祈自己離開了。
“陳斯祈!!!”
作者有話要說:
A4紙上的東西自己腦補吧,細寫我估計這章就被封了。
斯祈這個瘋子的感情比較細膩,但表達能力方面又很差(擦幹)所以總是被人忽視。
某鳥覺得呢,人是沒有特別堅強的,每個人都是強撐笑臉,所以說不上斯祈是不是就更受一點或者更女氣一點。
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有脆弱的時候,都有哭泣的權利。何必被一些思想誘導了呢?
斯祈24歲,玖言28歲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也還有幼稚撒嬌哭鬧跌皮的時候,不要總把人想的太成熟太頂天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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