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絲絲,一縷縷的尴尬在空氣當中蔓延開來。
肖自南也想裝作自己剛才什麽都沒聽見。
可季清那一聲擲地有聲的質問,實在是吐字清晰,字正腔圓,就算是他想要裝成聽而不聞都不成。
最為重要的是,肖自南同季清有着一樣的疑問——
這人究竟為什麽要踹小季清?
肖自南仔細回想了,在小季清被踹之前,到底有什麽是他所忽略了的。
比如,似乎是在他在為這一桌子的菜肴向小季清道謝,小季清回以他不客氣的時候,忽然“啊”地叫了一聲。
難不成……
肖自南的心跳了跳。
難不成,這人是吃醋了?
就為了這麽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一道滿是憤怒,一道純是疑惑的目光注視下,餘風終于動了。
他起身,扶起季清,對肖自南道,“阿清喝醉了,我送他回房。”
喝醉了酒,狗膽都膨脹了的不少季清完全不配合,他狗膽包天地甩開了他哥的手,“我沒醉!我不回去!哥你說清楚,你剛剛為什麽要踹我?那些菜是你點的怎麽了?它們還都是我端……唔,唔。”
餘風叫的私人菜館的外送,因為菜品有點多,是季清幫着一起拿進來的。
将季清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的肖自南,很是有些不可思議。
哪怕之前多少猜到了各種緣由,猜測被證實,肖自南還是頗為意外。
所以,這人當真是因為他對季清的那聲謝謝,吃醋了?
為了避免從季清這張狗嘴裏,再吐出什麽令人窒息的話語來,餘風直接動上了手。
他捂住了季清的嘴巴,強行架着人離開。
離開前,還對肖自南欠了欠身,“失陪。”
态度那叫一個彬彬有禮,語氣那叫一個溫文爾雅。
季清就這麽被架着上了樓。
男人背影清冷,身上仿佛自帶黑團煞氣特效。
瞧着小季清掙紮的弧度,有那麽一瞬間,肖自南懷疑,會不會被直接給滅口了。
當然,這是一個法治社會,想來他這位師哥應當不至于以身試法。
—
兄弟二人都上樓去了,餐廳便只剩肖自南一個。
肖自南不好在主人不在的時候胡亂走動,便重新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他剛才吃了不少的菜,這會兒有點飽了,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肖自南品着紅酒,思緒卻不由地想起裏對餘風這個角色的描述。
對餘風着墨并不多,但只要是這個人出場,作者都會用各種各樣堆砌的辭藻來描寫這個人有多完美——
出身名門,三料影帝加持,顏值逆天,是清風明月般的存在,也是當中最為完美的角色。
在當中,餘風是一個類似NPC,連配角都算不上的角色,關于他的戲份自然沒有多少,對他感情戲上的描寫更是幾筆帶過。
但當中,确實是提及了餘風這個人物對他的情感的。
沒有直接描寫餘風喜歡他,只是通過幾個細節的描述,隐晦地暗示了餘風對他的喜歡。
最明顯的,也就是他出車禍去世,餘風在他的墓碑前揍了沈柏舟那一段。
作者仿佛就是想要通過餘風這條隐晦的感情線,不遺餘力地來襯托身為萬人迷男主的沈柏舟的魅力——
餘風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角色暗戀他,可他卻為沈柏舟死心塌地。
還有比這更能突出身為萬人迷男主沈柏舟的魅力的嗎?
怕是不能了。
如果肖自南不是這本當中的角色,還是一個炮灰角色,他怕是也得為這個作者鼓幾聲掌。
如此這般神來之筆,身為編劇的肖自南也唯有甘拜下風的份!
他們或許的确是某個作者筆下的人物,可他們到底不僅僅只是構建在作者創作裏的沒有生命的角色。
他們也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擁有自己的思考,不可能完全按照書裏所描述的那樣去發展。
比如他的死而複生。
比如,在書中,他被描寫成了一個卑微地深愛着沈柏舟的炮灰男配。
上輩子,他愛沈柏舟不假,可他從未愛沈柏舟愛到卑微的地步。
如同他這個人物同書中描寫的肖自南有偏差,他這位自帶谪仙人氣質,被作者着力刻畫成翩然貴公子的師哥好像更是如此?
想到方才小季清掙紮不已,男人冷情冷面的模樣,肖自南唇邊便不由彎起昳麗的弧度。
他這位師哥,似乎比他認知當中的還要更為有趣一些?
—
餘風從樓上下來,見到的便是青年端着酒杯,懶懶地靠着椅背,勾唇淺笑的畫面。
太招人了。
滾燙的視線,落在在青年因沾了酒漬而格外濕潤、殷紅的唇瓣。
餘風的目光太過侵略。
青年像是有所感應,擡起頭,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餘風眼底的侵略藏了個幹淨。
見了人,青年眉眼彎起似月泉的弧度,“師哥。”
甜膩、軟糯,像泡了酒的酒釀丸子。
未嘗人已醉。
心髒宣告罷工。
停止心跳的餘風,木然地操縱着軀殼,來到青年的面前。
“季清怎麽樣了?還好嗎?”
青年的唇瓣一張一合。
難為餘風這個時候還能一心兩用,聲音略微低沉暗啞地道,“睡了。”
不愧是作者最為偏愛的NPC角色,這聲音,忒特麽好聽了!
“那就好。”
微涼的指尖不着痕跡地碰了碰自己發燙的耳尖。
肖自南拿起酒瓶,在手中晃了晃,仰起臉,笑,“還有噢~~~師哥要陪我喝完它嗎?”
吃到七分飽最佳,酒飲至三分醉即可。
貪杯傷身。
餘風從來克制。
薄唇微啓,只吐出一個字, “喝。”
什麽原則,只要能哄得眼前之人開心,拼卻一醉又何妨?
青年笑容擴大,拿了餘風桌上的空酒杯,滿上,遞給他,“好。今晚,讓我們不醉不歸!”
“铛——”地一聲。
兩個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玻璃撞擊聲。
—
在發現謠言誤人,餘風根本不是傳聞中的一杯倒。
不但如此,這人酒量還深不見底,肖自南便徹底歇了要灌醉對方的念頭。
《越人歌》什麽的,怕是聽不成了。
“可惜了……”
肖自南近乎喃喃地自言自語道。
餘風耳力好,聽見了,擡眼觑向青年,“可惜什麽?”
肖自南還惦記着能那首《越人歌》呢。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搖晃地,站起身。
餘風目露困惑,看着青年步伐有些踉跄地繞過方桌,搖搖晃晃地走到他的面前。
“自然是可惜……”
肖自南笑了笑,一個沒有站穩,往前栽去。
餘風及時扶住,撈住了青年。
東方調香水的氣味,混着紅酒的醇香,鑽入餘風的鼻尖。
一寸一寸,入侵他的感官。
餘風眉骨一跳。
扶住青年的手臂失了力道,
青年掙脫,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只手橫在餘風的椅背,神神秘秘地将臉湊近,“師哥想知道?”
溫熱的酒氣,噴灑在餘風的耳廓。
餘風沒有再伸手去碰青年。
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緩緩握成拳,胸口那捧火燒得厲害。
他想要把人攬在懷裏,把人抱到他的腿上坐着。
可對方已婚的身份就如同一堵城牆,就算他的對青年的占有燎成了一片火源,也沒有辦法越過那堵厚厚的城牆。
他碰都舍不得碰的寶貝,沈柏舟竟敢這般傷他。
沈柏舟真是該死!
青年對眼前之人的掙紮一無所知。
還在興致勃勃道,“師哥,我們來交換好不好?我告訴師哥,我剛才在可惜什麽,師哥你就給我,給我……”
“給我”這兩個字實在太有歧義。
即便明知道青年不可能有那一層意思,身體還是熱情地給出了反應。
餘風滾燙的視線,落在青年緋色的臉頰以及脖頸,聲音卻極為克制,“師弟想要什麽?”
“想要……想要……”
撐在餘風椅背後面的手臂逐漸地滑落。
肖自南一屁股坐在了餘風的大腿上,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
喝酒這東西,最好不要在失意的時候喝。
會醉得更加厲害。
肖自南倒是沒有再為沈柏舟出軌一事有任何傷心難過了,只是一天之內,驟然歷經死而複生這件事,心情起落多少有些大。
于是,肖自南毫無懸念地,醉倒了。
餘風反應快,及時地用手背擋了一下,肖自南才沒有撞上他的胸膛。
“師弟,師弟?”
餘風低頭,喚了幾聲。
懷裏的人發出不太耐煩的呓語的聲音。
餘風這下确定,懷裏的人是真的醉了。
“南南……”
“唔。”
約莫是嫌這聲音太吵,肖自南的擡起手,摸摸索索,去捂男人的嘴。
舌尖,觸碰到青年的手指。
餘風的呼吸倏地轉沉。
肖自南醉得太過厲害。
餘風同沈柏舟合作過,他有沈柏舟經紀人的聯系方式。
他大可以打電話給沈柏舟的經紀人,讓沈柏舟過來将人接走,但是并不想那麽做。
他曾經成全過一次。
結果,他的寶貝被傷得體無完膚。
這樣愚蠢到無以複加的事情,一次就夠了。
從今往後,他的寶貝,他自己來親自守護。
拿下青年不安分的手。
餘風将懷中的人打橫抱起,上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 哈喽,有在看文的小寶貝嗎?
敢不敢,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