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肖自南主動熱情地跟男人打招呼。
男人站在原地,一張清風明月的面容,沒什麽表情,酷得一批。
要不是肖自南親眼瞧見過,這人親吻墓碑上的他的照片,他定然會跟上一世一樣,以為這人性子高冷,不好親近。
性子高冷或許是真的,但是絕非不好親近。
事實上,這人在圈子裏很願意提攜後輩。
當然,這些都是肖自南在當了阿飄之後,才逐漸了解的。
“師哥?”
肖自南歪了歪腦袋。
要論心理年齡,他這靈魂估計都能當餘風的太爺爺了。
上百年的靈魂,跟一個三十出頭的小夥賣萌,說沒有半點羞恥心,肯定是騙人的。
不過羞恥心值個幾斤幾兩吶。
只要能抱得美人歸,羞恥心這種東西,揉吧揉吧,分分鐘可以棄了。
“嗯。家父家母出國去了,舍弟暫時由我照看,跟我住在一起。”
餘風出神歸出神,總算還記得肖自南先前說了什麽。
是的。
盡管餘風跟季清兩人,一個姓餘,一個姓季,不過兩人真的是嫡親的兄弟,同根同枝,同父同母的那一種。
只不過一個姓氏随爹,一個跟了母親姓而已。
季清聽了他哥的回答,一臉牙酸到不行的表情。
他哥母胎solo三十年,不是沒有原因的吧?
誰特麽喜歡這麽文绉绉的表述方式啊?
要是換成是他,分分鐘掉頭走人。
還有他哥這未免也太沒出息了!
剛才竟然直接就對着南哥發起呆來了!
哥哥喂。
你不是三料影帝呢麽?
好歹把你那燙人的眼神給藏一藏啊!
再不兜着點兒,就是個傻子都能覺察出問題來啦!
季清一面在心裏頭腹诽,一面拿眼悄摸觀察肖自南的反應。
唔,南哥好像反應很平靜,一點都沒有覺得他哥有什麽問題哎。
季清不知道,有句話,叫當局者迷。
身為當事人,肖自南的确是沒有察覺餘風的眼神有什麽問題。
至于餘風跟季清是親兄弟這事兒,他上輩子就知道了。
要不然,但凡餘風跟季清有點什麽,他今天都不會站在這裏。
—
“師哥你這是要出門嗎?”
肖自南跟先前的季清一樣,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餘風這一身過于正式的裝扮。
“噗嗤。”
季清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就說他哥穿得太隆重了吧?
餘風淡淡地投以警告的一瞥。
要不,還是打電話告訴爸媽,就說自己沒有辦法勝任照顧幼弟這件事,讓他們想辦法派人來把季清接走吧。
從哥哥的眼神當中讀出以上訊息的季清:“……”
什麽嘛。
就只會威脅他。
成功地威脅了弟弟,并沒有讓餘影帝心情多雲轉晴。
先前一點也不認為自己穿得太過隆重的他,這會兒認真地考慮,到底是就順勢承認,自己的确要出去赴約,還是據實以告,自己并沒有要出門的打算。
成功把自己給坑了餘影帝此時臉色并不好看。
“師哥今天晚上同人有約嗎?啊。本來在這裏意外見到師哥還很開心,還以為又多了一個人陪自己喝酒了。沒想到……是我來得不是時候。師哥你去吧。小季清陪我也是一樣的。”
說完,肖自南朝餘風笑了笑。
笑容多少有勉強的成分,将那種見到熟人的欣喜,到希望,到嘴硬讓對方去赴約三個層次拿捏得恰到好處。
方才季清那一聲笑,已經令肖自南反應過來,這人應該并沒有要外出。
這也是肖自南欲擒故縱的底氣。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沒有外出還穿得會這麽隆重呢?
是因為你啊,肖自南。
因為你要來,江城大學的學神兼校草,上億網友的國民老公,娛樂圈的三料影帝餘風,才會這般在家中都穿得這麽隆重。
心裏頭有個聲音,這麽告訴他。
但與此同時,又有一個聲音在反駁他。
這不可能,這個人可是餘風。
年少成名的餘風,國民男神餘風,會因為區區一個他,就像是陷入單戀的毛頭小子那樣,僅僅只是為了他的到訪就盛裝以待嗎?
可萬一,當真是因為他呢?
—
他,他剛才聽見了什麽?
青年說,在這裏見到他,很開心?
自動忽略肖自南原話裏,在這裏見到他很開心,後面跟着的那半句,是因為以為多一個人喝酒所以才開心,餘風将青年的話自動解讀成了,青年在這裏見到他很開心。
原本,餘風之所以考慮到底要不要假裝出去,去赴一場根本不存在的約會,無非是擔心,要是他也在場,會令青年不自在罷了。
畢竟在他先前幾次同青年的接觸裏,青年每次見到他,都是客氣有禮地喊一聲師哥,言行總是較為約束,遠沒有同旁人在一起時那樣輕松自在。
現在,在有了青年這句話之後,餘風怎麽可能還舍得邁出這間屋子半步?
他的青年說,見到他很開心,不是麽?
盡可能地控制住,自己上揚的唇角,餘風維持着高冷的人設,煞有介事地道,“晚上是同人有約,但在你來之前,對方已經打來電話,行程臨時取消了。”
季清:“……”
不愧是三料影帝,瞅瞅,這登峰造極的演技。
季清背着肖自南,給他哥手動比了個贊。
餘風眉目淡淡,面上瞧不出半點異樣。
服就一個字。
肖自南并未察覺兄弟二人的眼神交流,此刻,他的心正在被一股巨大的歡喜所包圍着!
先前他就從季清的态度當中幾乎能夠确定,餘風晚上應該并無外出的打算。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麽同人有約,自然也不存在所謂的行程臨時取消。
那麽,為什麽大晚上的餘風在家中穿得會這麽隆重,答案已經太過明顯——
就是為了他!
笑意躍上肖自南的眉眼,他彎了彎唇,“那真是太好了,我帶了酒過來。師哥,今天晚上,我們三個人,不醉不歸!”
—
“今天晚上,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肯陪我喝酒。我幹杯,你們随意。”
紅酒季清先前就用開瓶器開好了。
餐桌上,肖自南先給自己的酒杯滿上,又分別給餘風跟季清兄弟二人倒了一杯。
“南哥,這麽說就見外了哈!”
季清極為給面子的一口幹了。
輪到餘風。
青年同季清都幹了,餘風自然不好淺嘗辄止。
他也喝光了肖自南給他滿上的紅酒。
肖自南的眼睛閃了閃。
說好的一杯就倒呢?
之後,肖自南又以各種名目,輪流給兄弟兩人敬酒。
季清年紀雖小,酒品卻是極好,不管肖自南以什麽名目敬酒,少年均一口悶了。
餘風這個當哥哥的亦是一句也沒勸。
後來,季清明顯已經有些醉了,說話都大舌頭了,肖自南不好意思,沒再灌小季清酒。
事實上,真正令肖自南放過餘家兄弟二人的,并不是他的良心,而是今晚他自己也喝得有點多,好不到哪裏去。
臉頰發燙,體溫升高,這些都是喝高了的表現之一。
反觀他一開始要灌醉的對象,仍舊八風不動如仙人參禪似地坐在那裏,眼神一派清明。
他不知道趙何如不僅在男女關系上不靠譜,就連嘴都這麽靠不住。
他就不應該輕信那些道聽途說。
社會教他做人系列。
什麽一杯醉。
這人怕是千杯不醉吧?
謠言誤我!
肖自南沒有把餘風灌醉,還險些把自己給賠進去。
只好把所有的戰鬥力,都轉移到滿桌的菜肴上。
餘風行事妥帖。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猜想青年這一整天都沒怎麽進食,便提前在一家私人菜館訂了菜,并且估算着肖自南到訪的時間,特意将送餐時間訂在一個小時後。
原本,餘風擔心青年會沒什麽胃口,一開始見他只顧着喝酒,眉頭都是緊擰的。
見青年終于舉筷,胃口瞧着還不錯的模樣,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唇角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下一秒,餘風唇邊的笑容隐了下去。
因為他看見青年端起桌上的高腳杯,對着自己的弟弟言笑晏晏地道謝,“都是我愛吃的菜,小季清。謝謝你。”
前世,肖自南同餘風的關系算不得多親近。
縱然明知道這一桌子合胃口的菜究竟是誰點的,這個時候自然也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季清這會兒也還是喝多了,他其實壓根就沒聽清肖自南說的什麽,聽見對方對自己道謝,他便酡紅着張臉蛋,大着舌頭,“不,不客氣,不客……啊!”
桌子下,腳被人踢了踢。
季清手裏的酒杯都險些沒能拿穩,部分紅酒灑了出來,濺到了虎口處。
重色輕弟餘大風,慘無人道餘大風,踢的他小腿腿骨!
賊拉疼!
“沒事吧?怎麽了這是?”
肖自南連忙抽了好幾張紙巾,伸長手臂給小孩兒遞過去,猜測,應該是當哥哥的對弟弟做了什麽。
可男人眉目清冷,清風明月般地坐着,跟不沾煙火氣的谪仙人似的,瞧着卻是一點不像是會做出在桌子底下踢人這麽幼稚的事情的人。
而且,他也實在想不出,無端端的,這人為什麽要踹季清的腳。
對上男人平靜的眼神,肖自南不由地自我懷疑。
難道,真是他想岔了?
季清忽然大叫,當真跟這人沒關系?
要是換做平時,季清是斷然不敢拆他哥的臺,更不敢對他哥這麽放肆的,這會兒不是多吃了幾盤菜,喝得有點高呢麽,酒勁上來了,就忘了他自己是誰了。
“有事!”
先是中氣十足回了肖自南這麽一句,少年轉頭,怒目瞠圓地對着他哥吼道,“哥,你幹嘛踹我腳?!”
作者有話要說: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