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濃于水（五）
這天夜裏，陸于窩在書房，燭火通紅點在四個角落，中間吊着一個黃輝的夜明珠。夜明珠吸收着燭火的熱量和紅火，然後與乳黃相交變為白熾一般的光明。
窗子的綠窗紗糊着一層，靠門邊的一張沙發上靠着兩個女孩，她們相互倚靠，身上攤着一層薄薄的毛毯。
雖是臨近夏夜，書房裏的溫度卻不高，這是屬于熱力學的法陣的榮耀。系統由初态出發經任意過程到達終态，內能的增量ΔU等于在此過程中外界對系統所傳遞的熱量Q和系統對外所作的功A之差。數學表達式可寫為： ΔU=U2－U1=Q－A或Q=ΔU+A 。把上式應用于相差無窮小的兩狀态間發生的微元過程，可得熱力學第一定律的微分形式： δQ=dU+δA 。其實人體也就是一個這樣子的穩态系統，煉金法陣和熱導陣都是需要有人在此提供效率損耗。
小紅靠在小翠稚嫩的肩頭，房間裏的溫度略微有些低，但小紅睡得倒是挺香甜。小翠捧着一大本漫畫看得津津有味。
陸于專研陣法，這會按照計劃本來是要把煉藥的藥物給複習一道，但是一接手有關新的陣法他就停不下來。幹脆一路橫掃所學的所有陣法。
考試的涉及的陣法陸于研究個七七八八，但是他不滿足于此，自己找來資料向外延展，尤其是召喚類型的空間和時間方向的陣法，每一條線條都要自己親自繪制一遍。
“篷篷……”正在陸于興趣正濃時候，響起一陣敲門聲。
陸于微微擡頭，目光和小翠對上，小翠便扶起小紅，準備回房睡覺。
陸于則上前到門邊，拉開門，接着燈光看到門前站着姐姐，穿着白綢的睡衣，頭發洗過放在後面，笑意吟吟，手中端着一個土黃色的砂鍋。
陸繪雙十年華接過乃父權杖，執杖陸家，除卻天賦超群實力貫主以外，還因為手段雷霆，性情冷酷，具體體現在她的表情，通常只是繃着一副臉。就連其丈夫空空如也都透露說：四季天秀絕冰跡，未嘗一笑輕王侯。
天秀就是陸繪的表字。——在幹雲大陸，大多數人都是單字，成年之後便有表字。即便表字不是男性的專屬，但是大多數女性還是沒有自己的字，這是由【成人禮】的特殊性質決定的。
“……”陸于忙接過她手中的砂鍋，“謝謝姐姐大人……”
陸繪大陸千六歲，如今陸千十八歲，那這個姐姐大人就是二十四歲，正是風華之時。
事實也是如此。陸繪統率的陸家在白雲城不但擺脫劣勢，隐隐有第一家族的氣場。空家和海家在這一代都難以與陸家匹敵。
年輕一輩，陸家有天賦卓絕的陸千領袖的陸家優秀小輩，叔叔的長子陸否，姑姑的幼女陸詩都是天人之姿，冠絕之質。
老一代更不用提，除了陸繪的父親陸續遁入空門，其餘長輩均功力高深精進，全力輔佐陸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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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陸繪與空家家主空空如也聯姻，在貿易往來和種植業大有突破，陸家借此踏板一躍沖入湘郡豪門之列。黃鶴城的陳家，黃沙城的商圈，都和陸家開展了長期的合作。
“紅紅翠翠要回房麽，你們回去好好休息。”陸繪微笑着看着小紅小翠走出來，自己卻順便走進去。
她稍稍打量，發覺書房的氣氛還是有很大的變化。以往書房慢慢慢慢書卷氣息很濃厚，現在生活氣息越來越重，那種稱之為煙火味的氣息。
只是陸繪心裏還是有點失落，因為陸于顯然比陸千更為冷淡……特別是剛剛陸于的神情和動作，都令陸繪感到絲絲隔膜。以前小時候的歡樂時刻和親密無間都過去了。
仔細看看陸于的側臉，陸繪還是收拾心情，坐在之前小紅小翠坐的沙發，随手就能翻開各種書籍。
陸于坐在太師椅上，将土黃的砂鍋放在書桌上。
将小蓋子揭開，一通白煙香濃噴出，那種特殊屬于雞的雞香混雜在不同風味的藥材味中。
“唔……”陸于不可置否地拿起湯勺開始舀着吃。這次看着他吃的是姐姐陸繪，不得不說陸于吃東西還是很有韻味的，一飲一啄，宛如一位釣者。就連看着陸于吃起來，陸繪也自覺口齒生津。
陸于自然感受到了，但是心下還是猶豫。不過不是猶豫給不給陸繪分享這種處女座小潔癖，而是……屋子裏有些冷，陸繪披着薄薄的毯子，竟然倒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陸于不再猶豫，直接吃個底朝天。就連那些食物渣子也一掃而空，然後慢條斯理吐出骨頭，擺在桌邊倒像是一個藝術畫。
陸于暗道自己吃飯的動作也沒這麽催眠吧……也許……是這個姐姐大人太累了。
也罷，讓她好好睡一覺。
話說陸繪只有一個貼身侍女，名字叫小汀，陸于見過幾次，他估計這會陸繪還不回去小汀要來找人了。
果不其然，陸于收拾好餐盒，砸吧着類似佛跳牆的愛心宵夜，又攻克了三大陣圖之後，終于是等來了敲門聲。
“篷篷……”陸于前去開門，笑着看向小汀。
小汀吓了一跳，她沒有想到陸于笑得這麽“谄媚”。雖說大少爺是和善沒錯，但是總是自然而然有種貴氣，跟人有距離感。但是眼前這貨……小汀警惕地問：“大小姐呢？”
她是很小就跟着陸繪的，所以沿用大小姐的稱呼沒改，雖說叫家主更為準确。
陸于意識到自己笑得太有侵略性了，立刻調整成和煦的陽光笑容。……剛剛解完三大陣圖太過興奮了，穿越之後又沒有情緒的限制，以至于陸于有點喜形于色了。
“哦，你說我姐，她在這呢。剛剛睡着了。”陸于攤手。
最終還是小汀把陸繪背回去了。
陸于想了想，陸繪對陸千還是挺內疚的。然而內疚又有什麽用呢，斯人已逝。
從陸于的角度，他很喜歡這種面冷心熱的姐姐，畢竟前世總是孤零零一個人。
換句話說，姐姐大人能放心地在他身旁安心睡覺，也是一種信任。陸于心中暖流已過，卻沒能感受到親情的分量，而是體會到家庭的壓力。
走到沙發邊蹲下，剛剛陸繪就倒在上面，蜷縮着熟睡就像是一只小貓，也可能是一只大老虎，但是表現得确是一只小貓，唔。
陸于手插兜，和陸千十指相扣，喃喃自語：“一些小生意，還無需讓你姐姐一個人勉力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