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惹了念念生氣,讓他在門口等,他自認是應該的。
可看見自家大哥在此,溫玺塵更氣了。
不讓他進門,難道除了因為念念在生他的氣,還因為他大哥在這兒?
他們二人就在此談天說地,不知在此之前還有沒有聊到他。
那他大哥為人稱道的風度翩翩應該也盡數展現給陳卿念了吧。
不行,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氣。
也不知道他大哥到底過來做甚。
只是來閑聊?
溫玺塵雙手環胸,面色深沉,一點溫文爾雅的樣子都沒有,像是個纨绔少爺。
去他的溫文爾雅舉止有度,最後還不是把念念給度跑了,這一世,他便不要了!
思忖片刻,還是應找些話茬來聊聊。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書房裏的兩個人,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無話的溫玺塵開口:
“這桌子,不愧是陳二小姐家的桌子,溫某坐上去未聞一絲聲響,當是用的上好的木材,唉,溫某家裏正缺這一套桌椅,不知陳二小姐家的桌椅是從何處購得的呀?”
陳府祖上就在北方,這處房産也是陳家祖上留下來的,屋子裏的桌椅也是多年前置辦的,都是請當時的名匠做的,多年過去哪還能請人家老木匠出來做工呢,溫玺塵這是意有所指。
前世陳卿念把這套桌椅慷慨送他,這一世,想必也不會吝啬吧!
這一世的陳卿念答曰——
“這溫二公子可就要去問問家父了,我是我家最年幼的,可不知這比我年紀還大的桌椅是從何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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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失敗了。
溫玺塵拿指節巧巧桌面,厚實沉重:“想必是上好的木材了。”
“多謝溫二公子賞識,這是我陳家桌椅的榮幸。”
......
“那這是取的什麽木?”
“陳某不知。”
陳卿念學着溫玺塵的語氣自稱,假裝正經的樣子惹得溫樂山唇角一勾。
好,不知好啊,不知好。
溫玺塵時常在想,為何這一世陳卿念對他的态度會和前世截然不同,或說是相反,他反複思索,也想不明白。
就說這一世第一次見面吧,他若不主動,陳卿念壓根沒有要他一同前往的意思,甚至都沒想跟他說話打招呼。
前世他們初見,沒記錯,念念對他可是一見鐘情的。
其實他對陳卿念的初印象也不錯,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也是他沒有察覺。
起初只覺得她吵鬧,可後來倘若沒有她的聲音時時在耳邊響起,心中便不免有落寞之意。
其實他對陳卿念,也是一見鐘情。
對那個熱情坦誠的女孩子。
從起初念念對他的态度,他就發現不對了。
莫非......
這一世在遇到他之前,念念經歷過什麽?
還有搬走的瓊家,陳卿念對于瓊家的搬遷看上去,顯然十分驚訝。
倘若瓊家搬走,作為瓊山的好友,陳卿念又怎會不知?
卻還偏偏要去找她,這說不通。
不過就算對他的态度變了,陳卿念也還是陳卿念。
是溫玺塵喜歡的念念。
“溫二公子今日到我家來有何事?”
提着包桂花糕和幾袋甜蜜餞兒直接放在桌子上,卻不跟她讨誇獎,也不說是送她的還是自己路過鋪子是買過來自己吃的。
自己坐在桌子上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渴不渴,連口水都不喝。
家裏缺桌凳難道不會自己去買......想到這兒,陳卿念記起來了。前世這套桌凳,她後來送給溫玺塵了。
以現在看,當時的原因很荒謬,她當時竟說是因為怕溫玺塵交了朋友家裏沒地方坐。
當時的她是腦子缺根弦還是進水了?
只是想讓自己的東西出現在溫玺塵家裏,這樣溫玺塵醒來便能見到她的東西,便會想起她。
這是陳卿念一開始打算的。
但她完完全全可以送些小物件,送毛筆宣紙墨盤給他用以練字也好,送銅鏡讓他正衣裝也好,做什麽非要送這套桌椅給他?
像是有什麽緣故來着,但陳卿念這時卻想不起來了。
究竟是為何呢......
溫玺塵也在想。
只有一旁的溫樂山看不明白,殊不知同屋的幾個人各懷心思,一時沉默,窗外細微的聲音都能傳入屋內。
“無事,路過。”溫玺塵口是心非道。
“那便路過罷。”
還進來做什麽。
“陳小姐家門前茶水瓜果應有盡有,我沒有路過的理啊,”溫玺塵手往桌子上一撂,指尖碰到陳卿念的手腕,“溫某可是連午飯都沒吃。”
更何況還是陳卿念早就給他準備好的。
他的念念還真是神機妙算,知道他要過來。
殊不知陳卿念只是以防萬一罷了,才把東西放好,溫玺塵就到了。
低頭看過去,發現她的手腕空無一物。
有些失落,不聽話。
從桌子上跳下去,面向陳卿念:“陳二小姐,我知你姑娘家羞澀,既然你已把你我定情信物收起來了,那敢問陳二小姐,不知何時才能對溫某之情,有所回應?”
溫玺塵目光熾熱,看向陳卿念的腕間。
順着溫玺塵的目光看過去,溫樂山便知道了溫玺塵所說的定情信物是什麽。
方才還戴在腕間的飾物,這會兒卻沒了。
“我不知溫二公子所說為何物,”陳卿念往邊兒上拉了下裙擺,右手覆在未佩戴任何飾物的左腕腕間,“還請溫二公子自重,定情信物一說,我從未聽說。”
溫樂山也馬上善解人意地為陳卿念解圍:“玺塵,婚配之事乃人生大事,不得無禮。”
“哥,算不上不無禮,可這東西我送了,還是陳伯親自收的,我只不過問幾句,便失禮了?”
溫樂山無言。
“既然失禮,那溫某再給陳二小姐賠個不是。”
在鋪子裏,已經賠過不是了。
這一世的溫玺塵怎麽像個纨绔一樣?陳卿念扶額,想想前世寡言冷淡的溫玺塵,同眼前這位簡直是天差地別。
不過,貌似也挺有趣的。
比前世那個木疙瘩有意思多了。
前世的溫玺塵讓她有着距離感,所以想要去追,到了最後卻落下那樣的下場。
可是最讓她心裏過不去的,還是前世那一紙休書。
常在外征戰不在家中陪伴沒什麽的,好男兒就當上戰場殺敵報國志在四方。
話少也沒什麽的,她知道他內心其實是個善良的人,只是有時候總是不會表達。
她生病了請不來大夫更沒什麽,西北本就偏僻荒涼,大夫就算到了西北來也理應随軍去醫治軍營傷者,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染了風寒而已,吃幾服藥就好,再不濟,就算是病死家中,也不願意給溫玺塵拖後腿。
可他為何偏偏要休了她呢。
這才是陳卿念最無法釋懷的。
倘若起初就不喜歡她,大可以不娶她,可以不帶她去西北。
莫非是她當時太不懂事,太難纏了?
将就,是後來一切的源頭。
和她在一起,讓溫玺塵将就了嗎?
陳卿念悲傷地看向溫玺塵。
前世讓你将就了,太對不住了。
最後還是我病了說不出來話了你才找到機會把我給休了,真是罪孽。
這一世我絕對不纏着你了,這手環也不戴了,本就不該戴的。
還不知道陳卿念心裏所想的溫玺塵還美滋滋地想着陳卿念什麽時候能戴上他送她的手環,那是他提前幾天就去銀匠鋪子定好的,鈴铛是他自己做的,只是勞煩銀匠把鈴铛和手環安在一塊。
今日取來本就是想去陳府送給她,半路撞見陳卿念去了店鋪,便順腳跟了上去拜訪了念念她爹。
“陳小姐方才說鹦鹉養在哪裏?”
“養在我屋子門前的籠子裏,咱們去瞧瞧?”
“好啊。”
前世溫樂山給陳卿念留下的印象不錯,是個待她如家人的大哥。
不知道這一世他還會不會遇到那張家小姐呢?
也不知現在張家小姐在哪裏,若此時她尚未婚配,倒不如她先替溫大哥找到那位張小姐,也許溫大哥就不必再自北方奔到南方去了,還能和溫家父子一直團圓。
明天就行動。
陳卿念行在最前,溫樂山和溫玺塵一左一右走在她身後,好不氣派。
一路上有陳府的花花草草相伴,這也是陳府和溫府很大的不同。
溫樂山和溫玺塵內心都頗有感觸。
南方的宅院裏,還有些溫母栽種的花草,之前是溫樂山照料着,搬走之後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還有些溫母的書畫,走的時候溫遠不許他們拿,但溫玺塵還是去書房偷偷拿上了幾卷。
記憶裏沒有生母的樣子,總得有些物件,讓他時刻記得他的這位母親。
他爹為了他娘,未添續弦。
起碼前世直到他去了西北,死于西北,是這樣的。
“小虎。”
“這鳥叫小虎?”這名字聽上去着實有趣,聽着就是陳卿念這樣古靈精怪的女孩兒起的古靈精怪的名兒。
陳卿念點點頭:“虎皮鹦鹉。”
“虎兒,叫溫哥哥。”
他倒是與鹦鹉稱兄道弟上了。
小虎哪裏會開口,倒是說了句“好吃”。
溫家兩個兄弟哈哈直笑。
看來沒少吃好吃的。
虎兒啊,可憐了你只能看着你家小姐吃而不能自食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