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親愛的,你在嗎?”電話裏柯莎的聲音擔憂又溫柔:“聽說你在大海上出了事故!不僅如此,你還受了傷?!我已經定了最快的航班回去。你怎麽不說話,身體不好嗎?理沒有看好你嗎?!”
理拿着泛着金屬光澤的電話筒,及時聽到柯莎明顯的苛責提問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微笑的看着我,像是看他心儀的完美的作品,柯莎已經不在他無感之內了。
“我很好。”我對着那個話筒輕輕的說:“別擔心,也沒必要專門過來,我還活着。”
本以為會很漠然的母親靜音了,過了一會兒,她說:“京?你有點平靜的不像話......我不是說你非要發表點什麽看法之類的,我只是感覺上!感覺上你太、嗯、沒有什麽感情了。”
“........”
有什麽不對勁嗎?我摸摸自己的臉看向理,理搖搖頭微笑着小聲說:“很完美。”
得到回複我想挂了電話,嗓子和氣管發癢,我拿出手帕捂着嘴輕輕的咳嗽起來。
柯莎的話還在繼續,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安“......我很抱歉......我當時沒有陪在你身邊。你從小的時候一直在我們的視線範圍成長,你那麽單純,你什麽都不知道......我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自從你和你舅舅住在一起後我很少去看過你,別恨媽媽.......”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我抿了一下嘴角,停止了關掉電話的舉動。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麽樣了,你有沒有害怕有沒有受傷、有沒有等着我去看你。但你要相信我,你是我最愛的孩子......媽媽是真的很愛你,即便離婚也是依然愛你的......喬伊......”
“我只是偶爾會做噩夢。”有些猶豫的,我輕輕的對着話筒說。
那頭驚喜起來:“喬伊?!”
“噔。”的一聲話筒放在了座架上,我擡頭看向理,理輕聲笑:“吃飯時間到了,京,你已經改名了。還有,那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我知道了。”我抿了一下嘴唇,理推起我的輪椅,黑色的小貓枕着我的大腿,好奇的擡頭看過來。
我最近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我有時候會發呆,好像一睜眼一閉眼就是四個小時,我開始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的時間流動格格不入,我感覺自己只是閉了一下眼,可是卻開始另一天的生活。
我不會做噩夢了,但是我必須和理一起睡,我的手必須放在理的脖頸或者心髒的位置,脈搏的跳動和人體的溫暖成了我的全部......沒有這些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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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不敢摸濕滑的東西,有一回不我小心弄撒了草莓醬,粘稠的紅色濕膩膩的粘液草莓醬從我手指縫流露出去,在細瘦的手心上好像盛滿了一般,那一瞬,我大腦停止了思考。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玻璃瓶啪的炸開,在雪白的地板上炸開一朵鮮豔的紅色的花朵。
理就像沒有看到一樣繼續用餐,看到我呆愣的表情反而不解的皺起眉頭:“怎麽?是不是腿又開始疼了?”
我猛地抽動手指攥住桌布“理你聽我說......我......”
“你沒有任何問題。”理阻止了我的話,站起來快步走到我身邊将我抱住“你很健康,你只是在害怕在擔憂,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問題,你占有我,我也占有你。我們正在開始新的生活,新的旅途,那是屬于我們的秘密,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別讓其他人介入我們的生活。”理親吻我的嘴唇,舌尖慢慢的伸進我的嘴唇。
溫暖的氣息靠近我的舌尖,我感覺自己呼出的氣都帶着冰涼凝結成白霧,理的體溫就是毒藥,我需要它......我需要他,來讓我平靜下來放松下來。
一個人單方面的親吻成了兩個人狼吞虎咽一般的鬥争。
濕漉漉的親吻發出啧啧的暧.昧聲音。
理停下來給我舔去嘴角的水印,雙手激動的按在我頭上,他的眼睛猩紅,拼命用嘴唇觸碰我的我嘴,粗重的鼻息打在我的臉上。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吻我。”理感到無比的幸福,京确實在改變,但是他無比的期望京的改變!
如果京永遠就這樣該多好?我會獲得我以前從來沒有的!
理抵住我的額頭:“我的愛人,我愛你。”
我失去了所有力氣的垂下頭:“我需要你。”
不是愛,就是瘋狂的需要。
有什麽東西在快速的在我和理之間快速的融化,又迅速的建立。
“我知道。”理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這就夠了。”
我會永遠的讓你需要我!理撫摸我手心理的草莓醬,将它們舔光,甚至是指甲縫,小貓圍繞着轉圈,我擡着手,靜靜的看着。
就在今天的下午,那只被定做的鴿血紅寶石戒指送到家裏,因為理和我都在公司,又被傭人轉送過公司。
并不是紅色的戒指盒,而是黑色方塊樣式的黑絨布盒子上面綁着一條白色綢帶。
比起作為成年禮物,它更适合當做遺物。
我默默的看着那個被理握在手心的盒子,還記得那天我說過喜愛的鳥是和平鴿,代表了自由和和平,而現在,我坐在輪椅上,冷漠的撫摸竄進我腿上毯子的小貓,看着那個裝着‘鴿血’的盒子。
自由總是奢侈的,而不幸,能從你過去便預見。
“今天我們需要一個慶典。”理看了一下時間,相比于我愈來愈沉寂他一直處于某種興奮、不、或者用幸福這個詞彙能更好的形容他的狀态。
那種感覺就宛如他的人生要得到圓滿了?
理輕輕說:“等我一下,開過會議後。我們立刻開始我們的慶典!”
我張張嘴,理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嗯,慶典之後我們還需要一個豐盛的宴會。”
“嗯。”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理滿意點頭快速的拿着文件跟随催促的艾勒斯走出了辦公室,我瞄了一眼那道門,手指一顆一顆挑開自己的扣子,把窩在手心裏面的小東西塞進了衣服裏,小貓乖順的叫了兩聲。
溫暖的皮毛和小貓的體溫,以及那片柔軟讓我舒緩了僵硬的脖頸。
“喵~~~”這只小貓格外乖巧懂事,以為我是在和它鬧着玩,兩只碧藍的貓眼明亮的看着我,我冰涼的手指慢慢蹭他的耳朵,然後快速的将扣子扣上。
小貓在胸口的位置上鼓起一個包。
我兩只手按在那裏,格外的溫暖。
母親的話回蕩在耳邊,我猶豫了一下,或許我可以告訴母親,雙親永遠都是最濃厚親緣的人。我腦子開始混亂起來,看着那只電話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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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禮堂響着溫柔柔美的聖歌,十六周歲在法律上就已經納入成人的範圍,尤其是男孩。
或許我的成年禮比其他人來的稍微晚了一些。
而且,我的成年禮是在這種結婚用的禮堂舉行的,沒有父母,沒有要好的同學和朋友,更加沒有女朋友,只有理。
他一個人霸占了整個成年禮。
慈愛的神父佩戴着銀十字架項鏈,面容祥和安寧,黑色的頭發向後梳起。
“我不需要婚禮。”我轉動輪椅打算離開,就算理和我之間有了一個‘關乎一個人性命’的秘密,就算我依賴理,我也不可能和理結婚,三年前我清楚的說過。
我不會同意,永遠不會。
就算我已經變了,這句話還是不變的。
背靠我面向神父的理沒有回身而是一把拽住輪椅的椅背:“我需要。”聲音冰冷無情。
我有些發冷的哆嗦一下,理三兩步走到我面前蹲下,眼睛彎彎的,笑的很舒服,很難想象剛才冰冷的聲音來自于這個溫柔紳士的東方男人。
“我需要,所以京,你要負責滿足我的需要。”理擡起我下意識蜷縮起來的手指,啄了一下:“在這方面我只能向你一個人索要,所以你必須滿足我才行。要不然......我會瘋的。”
理眨眨眼,捧起我的嘴,聲音低沉婉轉,甚至像是發糖果的先生那樣慈愛的說:“你也不希望看到我不好的一面不是嗎?讓我來為你舉行成人禮,只有我才有資格,你的父母朋友,他們只是搶奪你視線又背着你去和別人高談闊論的‘背叛者’,只有我......這個世界上,我能愛的人只有你。所以只會與你在一起。”
“可我不需要這個變相的婚禮!”我看着他微笑的樣子,那種被人逼迫的感覺又一次的湧上來,就相對安西那一次。
瘋狂的想要把禁锢我的全部銷毀!打碎!
“即使有你......我會不會在殺人?”我小聲問這個溫柔表皮下的惡魔:“我感覺我變成了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瘋子!”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毀了理這種以扭曲姿态存在我眼前的生物,或者快速的逃離,但我知道,其實真正不對的人是我自己。
而理會快速的将我同化。
理按住我的頭,伏在輪椅上,臉埋在我的小腹上,不停的磨蹭。
“但是我覺的這樣很浪漫不是嗎?在成人禮那天嫁給我......”理在我小腹上隔着衣服輕輕咬了一下,低低的笑:“京,這簡直就是絕妙的主意,真棒!”
他由衷的贊美,帶着激動的顫音,熱氣全部故意吹進衣扣隔離之間的縫隙,我一個激靈。
“我們都是沾染過鮮血的人......”他的尾音輕輕的揚起來,在我七歲的時候他就殺了闖入我家搶劫的變态,那時候他才二十六歲,冷靜的不想話。
而我在十七歲的時候殺了一個女孩。
同樣的應該屬于自衛殺人。
但是我确實由心理的陰暗爆發出來的将安西至于死地,那種所有被逼迫的郁氣随着另一個人的消亡而得到解脫的感覺,讓我心驚膽戰。
那時候我是因為恨意而砸死安西還是因為過度反抗,已經開始模糊了。
我低頭看着理的頭,他趴在我小腹,雙手按住我的肩膀擡起頭看我,陰暗的好像電影情節中的片段。
“我不是故意的......”我聽見自己蒼白的回答。
而理似乎是認同的說:“對,我知道。”但他的眼睛黝黑明亮,仿若洞悉一切,讓我心底深處的那點陰暗的彷徨無處可藏。
“你同意嗎?要開始了。”理站起身來推我的椅子。
我張了張嘴,沉寂下來。
這應該是一場儀式一般的成年禮,在成年之後迅速的被轉賣一樣的感覺,神父似乎沒發現我們離開争論了一段時間似得,相當專業的微笑着,宣讀那些誓詞。
我索然無味的兩只手相互相扣,而那邊,理微笑的點頭,聽得很認真,神父每年一段他都會帶着微笑的點頭,即使那些根本用不到回答。
“柯京先生你願意嗎?”我坐在輪椅上,沒有穿着新郎的衣服,也沒有點綴任何的珠寶首飾,甚至沒修邊幅的看着理,理看着我微笑。
随着我的沉默時間越來越長,理的笑容沉下來,臉上和眼睛裏都是壓抑的黑暗,只是一個儀式......能有什麽?
難道說只要說出‘我願意’就能天長地久?父母也說過,最後還不是各奔東西?
我冷冷的看着微笑不便的神父“我願意。”
理看着我笑起來,春暖花開,他完全能夠自主的忽略他不願聽到或者看到的實情,最後歪曲成自己喜愛的樣子。
就比如我的表情冷淡反感又無奈,而他只能聽到我說的那三個字,甚至沒準還自帶了聲線柔和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