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貳拾.再探民聲(上)
去世?
梁季玄心頭猛地一震。
陳老爺子?走了?
“他什麽時候去世的???”他猛地拽住正往前走的顧華天,力度之大,直拉了顧華天一趔趄。
“你在做什麽啊季玄?”顧華天本也是有些惱的,但回頭一看梁季玄的表情,一時之間也是有些被駭住了,“... ...去世的?你是說梁二爺子的哥哥?這事兒我怎麽能知道啊這個... ...”
“不過,倒是有聽他鄰居說,這家鋪子關了得有小半個月了吧,”顧華天思索着,“我們今天來,恰好撞上他第一天重開鋪子,據說上午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不大對勁了。”
“季玄,季玄... ...梁季玄!?你怎麽了?”顧華天被駭住了,梁季玄面色着實太難看了。
梁季玄猛地一震,他沒顧及理會顧華天,轉身便走,他現在需要立刻回民聲報社探個究竟。
他緊趕慢趕到了民聲,此時天色尚早,民聲報社大門敞開着,力夫進進出出,正熱火朝天往外頭搬着東西。寫着‘民聲報社’的門匾小牌兒不小心從驢車上滑了下來砸到了地上,一搬東西的力夫沒留神被絆了個趔趄,他狠狠踢了一腳,小牌兒飛得老遠,“去你的吧,瞎幾把擋道!”他大聲咒罵着。
這民聲報社竟是要關社了?這事兒梁季青知道嗎?梁季玄一時也懵了頭腦。
門外驢車上捆繩的年輕人看着這一幕,噌的一下就火了,他猛地從車上蹿了下來,直奔到那力夫跟前扯他衣領子,“你丫眼瞎是吧,讓你們他媽小心點,聽不懂人話是吧!”他眼都紅了,忙上前走了幾步,低頭拾起那牌子,拿衣袖子輕輕擦掉了上頭的鞋印子。
梁季玄也跟着心抽了一下,他雖不是報社中的一員,但從梁季青寄的來信裏,也是能感覺到他這幾年對這家報社投入的精力同感情的。看着哥哥的心血被人肆意踐踏,他心下很是不落忍。
“梁主任?”驢車上另一個拿着清單清算物件兒的中年人瞅見立在原地的梁季青,不敢置信地喚了他一聲。喚完又趕忙壓低了聲音,他快步下了車三兩步跨了過來,“您怎麽還敢在這兒瞎晃悠啊?他們都在找您啊!您可快躲起來吧。陳主任... ...也已經回家啦,您啊,就別擔心了。”
“不過啊,就是可惜了這民聲報社了,好幾年心血呢這,”那中年人回頭又看了眼空空蕩蕩的原民聲報社,眼神兒裏全是不舍,“哎... ...不過啊,您還在,那以後就不怕不能再起來。以後啊,您東山再起的時候,可別忘了還得帶上我老齊啊。”
老齊紅着眼眶,還是勉強笑了笑,他拍了拍梁季玄的肩膀,猛地轉了身,大力地拿袖子擦了下眼睛,肩膀極力克制着聳動。
梁季玄張了張嘴,一時啞了音,他一個字也沒能吐出來。他此時心頭無比沉重,卻也只能拍了拍老齊肩膀。
能讓一中年男人忍不住落淚,那是真到傷心處了。
剛同力夫起了沖突的小年輕,看着梁季玄也是狠駭了一驚。他踟蹰着,猶豫着,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走到了梁季玄跟前,他小心翼翼看了眼背過身的老齊,往梁季玄這兒又湊了一步,“梁哥,能不能借一步,說句話。”他壓低了嗓子,眼神兒裏滿滿都是懇求。
梁季玄默不作聲,他此時腦子尚是一片混亂。他擡頭又瞅了眼跟前的小年輕,直看得人躊躇不安,才稍稍點了下頭。他不知狀況,但少言多聽,總是沒錯的,得先對方慌了神,才好套話。
跟着這小年輕到了拐角無人處,梁季玄繼續沉默着,他立在原地一言不發。面前小年輕,頭上汗珠子都急出來了,他快步來回走了幾步,猛地停住了,他沖回到梁季玄跟前,大力朝向他鞠了個躬,“梁哥,我替秋妹向您賠個不是。請您務必別跟她一般見識... ...她真的也只是一時急昏了頭了。”
秋妹... ...齊茹秋?
梁季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那張批評公示,領頭的三個學生裏頭,除了杜若白,齊茹秋... ...還有一個,那就是萬杉。這年輕人,極有可能就是萬杉。
“萬杉,這事兒,老齊他知道嗎?”梁季玄思量許久,試探性地詢問出口。這小年輕剛剛特意找他借一步說話,還刻意看了眼老齊。老齊... ...齊茹秋,哪來這麽湊巧同姓,這二人之間,鐵定是有些關系的。
果不其然,小年輕人上套了。“梁哥!這事兒怎麽能讓齊叔知道呢,他要知道了可非得把秋妹打死不可!”他着急得猛擺手,“她也是您看着,從個小姑娘長起來的,您也是知道的,她一直把您當親哥哥樣看啊,她本性并不壞的。這次,她也是一時急迷了眼了,不然怎麽會... ...”
梁季玄隐約聽到拐角牆後有響動,他一把拉住身前的萬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覺出牆後有人。“哎,茹秋這孩子,本姓自是不壞的,我當然知道,她這次也不過就是約我出來說了幾句話罷了,雖言語有些偏激,但萬萬沒你想的這麽嚴重,”梁季玄故意提高了聲調給牆後的人聽,“萬杉你想多啦,梁哥怎麽會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不會因妹妹兩句話而記仇的。”
萬杉雖脾氣有些急躁,但腦子倒是轉得很靈光,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梁季玄的用意了,他噤了聲眼神兒裏滿滿都是感激。
梁季玄同萬杉一前一後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老齊在驢車前守着,車上物件已經收拾妥當,定繩捆紮好了。他面上繃得死緊,沖萬杉猛哼了一聲,“知道卻啥都不說,你丫藏了多少東西,回頭再好好收拾你!”他轉了頭,對着梁季玄面上很是抱歉,“哎,梁主任,對不住了啊,我家那傻閨蜜有什麽對您不敬的,您多擔待啊。”
“齊叔不必多心,”梁季玄微微笑了下,擺了擺手,“不過我想再看看這民聲報社,不知方便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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