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瘋狂
我知道金葉榆說的心軟什麽的在扯淡,可我還是沒能扔下他走掉,大概我是真的心好,又或者,我是真的犯賤。
他精神很不好,在地上躺着那會就開始不清醒,迷迷糊糊的,嘴裏卻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小孩叫娘也這樣,我不計較。
我把他扶到床上去,給他蓋上被子,外面亂成那個樣子,他的卧室裏卻依舊是我走那天的模樣,只不過,那種濃烈的腥味和麝香讓我很不舒服,他的,或者別人的,都不舒服。
他這個房間是沒有窗的,我就把門打開。
他發燒了,額頭很燙,身上又冷的直往棉被裏鑽,熱水壺找不到了,杯子裏也有不明液體,我渾身惡心,我給他煮了一鍋水,倒進碗裏給他放到床頭,然後去找發燒的藥。
藥箱居然也被迫害了,在陽臺上堆着,東一只膠囊,西一只口服液,我從那片狼藉裏找治療發燒的藥。
手機發來信息,我納悶着是誰,結果就看到“哥”那個名字的後邊打了紅點。
我不敢相信地重新看了一遍,發現真的是杜庭微。
我日,夾縫見太陽嗎這不是。
我屏住呼吸點開來,信息跳出來,他那邊就發了兩個字,他在叫我小燭。
可這一句小燭就已經讓我心口酸脹了,已經,太久沒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
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因為做過網絡咨詢,所以不敢貿然說什麽,兢兢業業地就安分回了個嗯。
我等了一分鐘,上邊一直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看着那行字來回閃爍,終于停下來,然後信息發過來。
“你,還喜歡金葉榆了嗎?”誤會大了去了,我毫不猶豫地回過去,“不,不喜歡。”
我其實想告訴他,我會喜歡金葉榆其實只是起源于你一個動作,我從前對他談不上真的喜歡,心在已經玩完,以後也絕不會再喜歡,可我怕說太多讓他覺得我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于是我就幹幹淨淨先給了他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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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複的比我還快,“那你,現在單身嗎?”我頭搗的如搗蒜泥一樣,“嗯嗯嗯,單身。”
發過去又覺得三個嗯不矜持,立馬撤回,改成一個嗯。
他那邊停了十幾秒,發過來,“那我,現在可以追你了嗎?”我抱着電話沉默半晌,最終喜極而泣,原來打呵欠都嫌費眼淚的人現在每天和水龍頭一樣,我沒出息地抹掉眼淚。
哭很容易,開心原來也這樣簡單。
“不,”草草草!我吓得夠嗆,我太激動了,話沒說全,手上汗太多,這麽一滑就把信息發出去了。
我趕緊補下半句,“這次,換我來追你。”
我剛要歡歡喜喜按下那個發送按鈕,手機卻被一把奪掉了。
我茫然看着那只手,看到那個本該熟睡的人,金葉榆一臉陰沉地浏覽我們的聊天記錄。
這算什麽态度,我站起來就去搶,他卻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從地面上微微擡起,脖子疼痛的那一刻我真覺得他會掐死我。
我快要窒息了,使勁打他的手背,一下一下越來越無力,真的快要咽氣的時候他才把我推到在地,我跪在地上猛烈咳嗽。
“金葉榆,你他媽有病啊!”我咳的滿臉通紅,他當着我的面将那個手機砸在電視機上,液晶屏幕碎裂,手機黑屏。
我急了,撲倒地上撿起手機開機,可新手機太便宜了,移動牌子的,三百一個還送話費,被他這麽一砸徹底壞了,怎麽也打不開機,我急哭了。
我他媽在搞人生大事啊!“你他媽怎麽這樣啊,你有病啊,怎麽辦,怎麽辦啊。”
他将我手裏的手機又抓去砸地更遠,我氣的抓他,卻被他一個巴掌扇翻在地上,他這一巴掌扇的我眼前全花了,嘴角流下點血絲來,臉鼻腔裏都溫溫地開始往下流東西。
我傻眼了,金葉榆,居然這般跟我動手,前邊都不肯讓別人碰我一下,難道是裝出來的嗎?我的人我自己打,是這個意思?他突然撕着我的領子又打我一巴掌,趁我兩眼昏花騎在我身上,咬牙切齒。
“你是不是跟杜庭微好上了,啊?你他媽是不是跟他好上了?”傻逼吧。
我想罵一句操你媽,虛弱地罵不出來,我想把他摔下去,可我沒力氣。
“你敢爬了我的床又去爬他的,你膽子不小啊,你他媽敢一邊跟我好,一邊跟他做,我沒滿足你嗎?啊?我他媽沒滿足你嗎?虧老子還想一心一意對你,你他媽敢跟他睡一個月才回來?你還要不要點臉?”我真的感覺金葉榆有點瘋了,他摔壞腦子了嗎?他的時間是混亂的啊。
“說話啊,你啞巴了,杜庭微剛剛在床上把你這張嘴也給操爛了嗎?說話啊?”他使勁掐我的嘴巴讓我說話,指甲将我的嘴唇撕出血,我疼的掉下眼淚來。
他假模假樣,又或者真的有病,他突然有些慌張,“你,你怎麽哭了?小深,你怎麽哭了?”我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麻痹的放開我,我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救你,草,我這個大傻逼,傻逼本逼。”
我罵得痛快,可他卻變得很憂傷,死命抓着我不放,卻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掰他的手指掰到手累都掰不開,後悔兜裏沒放把刀。
“你說你愛我,可你其實根本不愛我。”
“你沒發現在這個家裏,你永遠都在潛意識裏依賴杜庭微嗎?沒發現你永遠都只對着杜庭微才敞開心扉嗎?”“即使你說喜歡我,即使我們已經上過床,可你和杜庭微在一起,卻更像一對戀人啊。”
“他知道我對他的心思,所以那年他要走,是你來了,他才留下的,我原來以為是恰巧,可後來才明白,原來他是喜歡你啊,他是喜歡你才肯委屈自己留下來,看着厭惡的我。”
“他寵着你,你遷就着他,看似好像我和杜庭微血緣更親近,你和我感情更親近,可其實我抓不到你們任何一個人的一角,你們是飛在一起的,我在地上跑啊。”
“你說着愛我,可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其實更愛杜庭微,你其實更愛杜庭微啊。”
我掙紮的手漸漸停止下來,像刑場的罪人,我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原來這個家裏,金葉榆早就受到了無形的傷害,卻一直忍着。
我不知道就連金葉榆都看的出來我喜歡杜庭微,我卻瞎着,勾搭着。
我不知道杜庭微為了我而留在觊觎自己的表哥身邊,天天受罪,而我還要當着他的面跟金葉榆胡作非為。
只有我自己不知道,金葉榆傷情,杜庭微傷心,我卻毫不知情。
我是這個蠢貨,我到底值得誰喜歡。
他傷心地低着頭,右手開始捂着眼睛像孩子一樣無助地抽泣,我可以掙脫他了,可我卻無力了。
“有時候,我都不知道嫉妒你們中的誰,明明我誰都恨,可我又誰都愛。”
“你們一個在我身邊打轉卻不肯愛我,一個肯愛我卻又喜歡上別人。”
我看着他抖動的肩膀,那股極大的罪惡感重新冒出來,金葉榆還是怨我啊,我再怎麽自我贖罪自我催眠自我解脫,我還是傷到他了,因着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把他拉進我的世界,又莫名其妙把他踹出去。
那些自以為足夠的補償,好像在有血有肉的人面前,淺薄的不值一提。
我愧對地轉過頭去,那些心酸哽在心頭,一時發出哽咽的聲音,他突然就擡頭看我,眼淚順着鼻梁滑下來,眼裏又開始古怪。
“你難受什麽啊,你憑什麽難受啊。”
“啊,你覺得委屈嗎?可明明是你們對不起我,你委屈什麽?”他把我的眼淚擦掉,掰着我的下巴正過我的臉,然後字正腔圓質問。
“你把我毀了,杜庭微也把我毀了,明明是你們把我毀了知道嗎?你們把我毀了!”我膽戰心驚,像被受害者當場宣布了判決書。
他的眼淚掉在我臉上,那麽冰涼。
“我要不是改了你的結局,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杜庭微要是肯回應我,我就不會再與你相遇,你要是肯愛我,我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他的眼淚流進自己的嘴裏,我看到他顫抖的牙齒。
“你們沒一個好東西,你們都是罪人,憑什麽我一個人受苦受難,你們合該跟我一起下地獄,一起死掉才好!”“我們一起投胎轉世,在奈何橋上忘掉所有,然後回到原來。”
他環視周圍,開始笑,陰森恐怖,卻好傷。
“你記得吧,那時候我們多幸福啊,我們太幸福了,每天都有杜庭微做三餐,有你在我身邊講笑話,逗我開心,我們一起看電視,一起吃火鍋,一起逛街。”
“我們那麽好,好的我可以忘記所有悲傷。”
他撇着嘴,“可現在房子裏太空了,我一個傷心,一個人寂寞,這不好啊,這一點不好。”
他眼裏變得更加渾濁,轉頭看我時,臉上帶着扭曲。
“小深,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人間情侶做不成,我們做亡命鴛鴦吧,我時間不多了,你陪我,好不好。”
他的手掌摸上我的脖子,在上面松松緊緊,我驚醒了,怎麽都好,當務之急是要送他去醫院,我得送他去醫院啊,他不對勁,他精神出問題了,身體也很不好,他得治療。
我伸手夠手機,他突然像被攻擊的野獸一樣暴躁,撕着我的頭發将我的頭往地上撞,我疼的眼冒金星,幸好有毛毯,不然我可能要血濺當場。
疼瘋的我終于找了個角度在他小腹狠狠踹了一腳,他捂着肚子坐那裏,兩秒後開始嘔吐,他大概沒吃什麽東西,吐出來全是黃水,灑了一地。
我退後,還在地上摸着可以護身的東西,抵禦他的攻擊。
可他吐完之後居然就倒在地上抽搐,整個人開始劇烈發抖,我本來都被打的眼前發黑,看清楚他的狀況後也被吓的動彈不了。
我不知道他有什麽先天性疾病啊,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吐完後難受的挖着心口,注意到我,開始往我身邊趴,我吓得的後退,他抓住了我的腳踝,我尖叫出來,他現在就像從地獄跑出來的一只惡鬼一樣。
“給我藥,給我藥,快給我藥..”他掐着我的大腿一直要藥,我被吓哭了,把腳一直往回撤,可他太用力了,用力到我覺得他要把我扯斷。
“哪裏,藥在哪裏,我去取,你放開我。”
他好像眼前也不清楚了,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花盆,對,在花盆底下,三角梅,在那盆三角梅下。”
我掙脫他,在身後臺子上找到那盆三角梅,把盆子擡起來,什麽也沒有,可土是松動的,我試着将花莖連根拔下來了,三角梅的刺紮了我一手。
他難受的一直砸胸口,我瘋狂扒着裏邊的泥土,生怕他下一刻就将心髒砸到停止跳動。
指尖被紮的刺痛,我把那個東西掏出來,看清後吓得扔在了地上。
金葉榆,那個結局不是你給我安排的嗎?那為什麽,你會自己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