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伯娘
紛紛停下勺子,看向母親,低聲道:“我夢見,我死了,爹死了,娘也死了。”秦母沒有注意紛紛說出的三人的順序,笑道:“我還以為做了什麽吓人的夢呢,是人都逃不過一死的。”
秦母還要再說什麽,外面門口傳來了一聲喊:“庭芳,庭芳,快看住你家的狗。”秦母大聲應了,對紛紛道:“想是你大伯娘來摘橘子了,你慢慢吃,碗等娘過會兒來刷。”
秦母說着就轉身走了,出門前又突然停下,笑道:“你做的那個夢也別害怕,老話說夢見誰死就是給誰添壽呢。”
正說着,外面又傳來了紛紛大伯娘的喊聲:“庭芳,咋還不出來?”秦母也不顧再跟紛紛說什麽,一面應着:“就來了”,一面快步走了出去。
紛紛家的兩只大黑狗,在這梁河村是少有人不怕的。紛紛大伯娘看着一直在她身邊晃悠的兩只大狗,不敢稍動一步。
秦母到了門口喝退兩只狗,迎着紛紛大伯娘道:“大嫂,快進來吧。”大伯娘這才壯了膽子,朝着秦母身後的兩只狗呸了一聲,道:“這樣不知親疏的畜生養着它做什麽,不是浪費糧食?”拉着女兒秦歡平進了門又道:“早就說這狗讓你們殺了炖肉吃,因為這兩只畜生,老三被村裏人找了多少回?上次差點沒把咱們歡平吓出個好歹來。”
兩只狗似乎明白那胖女人正說對它們不利的事,都低聲嗚嗚着呲出牙來。
紛紛想起大伯娘對自家大黑小黑的懼怕,正暗暗發笑呢:對于這個大伯娘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喜歡不起來。聽到外面大伯娘叽裏呱啦的說着要宰了自家大黑小黑的話,紛紛伸長脖子清脆喊道:“大黑小黑快過來”。
紛紛喊聲才落,兩只大狗便都争先恐後地朝廚房奔去。秦母笑道:“大嫂可別再說炖了這狗的話,紛紛聽見又不依了。”
大伯娘道:“不是我說你,你們兩口子對這紛紛也太嬌慣了”,她想了想把後面貶低紛紛的話咽了下去,被那丫頭聽到了又有得說了。
這大伯娘以前就曾自恃長輩,言語教訓過紛紛,倒不想紛紛絲毫不怯她。告到秦老爹跟前,秦老爹又給她甩起了臉子。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摘橘子,可不是又跟那個小丫頭打嘴仗。大伯娘想起這些,便又換了話題,扯着自己女兒去了後面橘園。因為秦母無子,大伯娘在她面前常常是一種優越無比的神态。
紛紛在廚房裏聽着外面大伯娘,跟母親說話時語氣裏都帶着的優越與欺壓,心中暗恨:爹娘去世的時候她們管都不管,爹娘死後卻又厚着個臉皮要了自家的橘子園。紛紛當時正和碧兒回了自家橘園,便毫不客氣地把她們都吓得不敢再來。
盡管前世紛紛很少操心家裏的事,但是也知道她家大伯娘每年橘子熟的時候,都要來自家一筐一筐的摘橘子,簡直當成她家的一樣。自家吃她家地裏産的花生地瓜什麽的,卻都要用買的。秦老爹對錢財之事向來大手,秦母又無發言權。對于秦老爹一家,大伯娘向來是秉着一個原則:有便宜就要占,不占白不占。
紛紛想起這些,便霍地一下站起身來,想要把那個正要去自家橘子園裏摘橘子的大伯娘趕走。不過轉念間,紛紛又坐了下來:她可不能再做以前那個不管對方是誰,心裏不滿就上前招呼的紛紛了。
這個時候紛紛的思想已經很成熟了,她知道大伯娘是長輩,不管因為什麽,自己跟她吵了起來,被旁人見了一律都要說自己的。更何況她家大伯娘是個添油加醋的好手,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更更何況自己在村裏向來都跟個“女土匪”似得。
大黑在紛紛腿邊繞來繞去,一會兒嗅嗅她的鞋子,一會兒又擡頭嗅嗅她的膝蓋。紛紛回神,揉了揉大黑的兩只耳朵,笑問道:“大黑,你們剛才去了哪裏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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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紛紛又把碗底剩下的一些米飯分開,撥給了大黑小黑。兩只大狗卻是只一伸舌頭就把米飯卷到了嘴裏,紛紛看着好笑不已,蹲下身來跟兩只皮毛黝黑的家夥親熱了一番才起身刷碗去了。
大黑的兩只耳朵上各有個白尖兒,是以前老黑的兒子。老黑是紛紛小的時候家裏喂的一只狗,大黑其實還有一個哥哥的,但是兩個月的時候就死了。老黑當時傷心的在大黑哥哥的抛屍處卧了一天一夜,紛紛在荒野中找到它後就和秦老爹把它的兒子埋了。老黑這才跟着紛紛父女回家,只是沒過半年就也死了,紛紛一直覺得它是傷心死的。
小黑是大黑才死,紛紛傷心不已的時候,秦老爹從紛紛二舅家裏抱來的。小黑跟大黑倒是有緣,大黑是耳朵上有白尖兒,小黑則是鼻子上一點白。紛紛當時見了它就很高興,便給兩只狗一只取名大黑,一只取名小黑。
廚房裏紛紛小心地把碗刷好,然後放回碗櫥裏就帶着兩只狗出了廚房。站在院子裏看着通向後面橘園的小門,紛紛有些不敢去自己待了上百年的地方。
紛紛獨自站在院子裏有些發愣,橘子園裏隐隐地傳來大伯娘酸酸的聲音:“今年這橘子長得可真好,呵,平兒你瞧,娘手裏的這只怎麽着也得有半斤。庭芳,還是你們兩口子舒坦,這每年結這麽多橘子不就跟土裏長錢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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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寫好的,今天上午先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