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孕期九周1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查體的緣故,雲意在醫院逗留許久。
下午的時候,沈媽媽特地到醫院接雲意。
她由戴醫生接引至病房,雲意見她笑容滿面,便知她已知曉她的事情。
經歷那次車禍,她分明已經難再孕育,可回到陸承啓身邊沒多久就再次受孕,大概也是天意。
事已至此,她也能夠坦然接受,畢竟她欠陸承啓太多。縱然有朝一日她離他而去,他也不至于虧待自己的孩子。
沈媽媽進門不見陸承啓,“咦”了一聲來問雲意:“承啓人呢?他派人接了我過來,自己卻不見蹤影。”
雲意替陸承啓解釋:“他有筆生意昨晚沒談攏,今日人家又約他,我這裏并沒有什麽事情,他少不得趕過去一趟。”
沈媽媽指了指雲意的額頭:“你這哪裏叫做沒有事情!若非戴醫生告訴我,我還一概不知呢。承啓外頭做的事情,他雖從不在家中提起,可我偶爾從別人那裏風聞一句兩句,也就夠我提心吊膽的。如今擔心他一個還不夠,又多添一個你。”
沈媽媽待雲意滿心慈愛,不像婆母待兒媳,倒像母親待女兒。
雲意滿心溫暖洋溢,笑容也不知不覺漾在臉上,沈媽媽嗔道:“還笑呢,以後有了孩子,你就是大人了,可不許再同人争執,否則可不缺人照樣子學你。”
雲意覺得她的語氣神态像極了她早逝的母親,大概天底下最普通的母親都如此一般吧,她想着想着不禁心裏發酸。小時候挨一下午打都沒改正的毛病,被沈媽媽三言兩語攻克。
“媽說的是,我以後全都改了。”
沈媽媽摟着她笑道:“這才是好孩子。”又問戴醫生,“她眼下有了身孕,額頭的傷不礙事嗎?”
“注意別碰水。”戴醫生道。
“那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呢?”
“再過一個半小時,做完體檢,陸先生說他等檢查結果。”
沈媽媽聽罷,又扶着雲意躺下:“你睡着等,時間到了我喊你,等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
雲意做完檢查就同沈媽媽回了家,陸承啓大約淩晨三點鐘才從外面歸來。
因他離開醫院的時說今晚回家,她便一直開着卧室的臺燈等他。她白日裏睡過了頭,晚間便睡得輕淺。
臺燈的亮光打在她安然的面龐上,他站在床前,筆直的身軀将燈光遮擋,安然亦陷入陰沉。
她有所察覺,幽幽轉醒,懵懂中閉着眼睛問他:“幾點鐘了?”
“三點鐘。”
他才回答完畢,落地鐘便在空闊的樓下當當當鳴響三聲。
她伸手握了握他的風衣,才從外面回來,自是又冷又冰,周身寒氣。
她掀開被子,趿了拖鞋起身,一面找一件外套一面道:“我去放洗澡水,一會兒你先別着急睡下,等我熱好宵夜。”
陸承啓平靜如酷日下的海面。
“不必放水,不必熱宵夜,你先回來吃藥。”
此時雲意還沒走遠,聽他說便折了回來,奇怪問他:“我吃什麽藥?”
陸承啓從風衣的口袋內取出一只棕灰色的玻璃藥瓶,旋開瓶蓋,自裏面倒出兩粒形圓色白的西藥片。
雲意再問一遍:“這是什麽藥?”
陸承啓道:“對胎兒有益處的藥。”
雲意接過藥片,又接過他遞來的一只水杯。她望着面無表情的他,将信将疑。
他握起她的手腕,催促她一聲:“你快吃。”
他的一聲催促加重她的疑心,她原本都預備要吃下去,卻忽然轉變主意,将藥片與水杯擱在一旁的圓幾上,再次轉身。
他奪步上前,搶起兩枚藥片,堵住她的去路。
“你吃了它——吃了他任何事情都不存在。”
至此雲意徹底斷定他不懷好意。
“我不吃,我死也不吃。”她被他逼得步步而退,退無可退的時候,胡亂拉開一線房門,在萬籁俱寂的黑夜裏放聲求救,“媽——媽——”
呼救聲被驚心的阖門聲所掩蓋的同時,她的下巴也落入陸承啓手中。
任她怎樣掙紮,苦澀的兩粒藥片,還是有一粒順着喉嚨滑入體內,另一粒則在口腔內慢慢溶開。
他将藥片硬喂她吞下之後,才松開捏住她下巴的手。
重獲自由,她驚惶地沖進浴室。萬幸藥片的苦澀引得她陣陣作嘔,她竟将兩枚藥片通通吐出。
她快速地掬起一捧捧冷水,不斷漱口,終于再不疑心有一絲苦澀的味道,才肯停下。
水聲嘩嘩,她按開牆壁上的開關,雪亮的頂燈燈光一剎那投射而下,她只見鏡子裏的自己發絲淩亂,面容憔悴。
她發了片刻呆,驟然發現鏡子裏另多出一個人。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仍然身處險境。
她赫然轉身,見到他猶如見到地獄的使者,驚吓的面容慘白。
他照舊一副低壓的平靜,向她伸了伸手:“你過來。”
她一動不動,他強調一遍:“你過來。”
她有些害怕,不敢十分違背他,于是高度緊張地向他靠近一兩步。
她的身形尚未停住,他便揚手給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偌大的浴室內顯得格外響徹。
她艱難地站起,他再打她一下,她又站起,他仍然重重地打倒她。她被他一下又一下打碎了心,可她越是傷心就越不肯服輸。因為他力道太重,她額頭的傷口已經掙裂,一道血線從額頭滑落至下颏。
最後她還是成功站在他面前,沒有再次倒下。
她站定了,才覺得自己從灰慘的心境裏活過來一點,才覺得滿腹的委屈如山傾倒。
他真的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陸承啓,她本就不該再回來。
她扶着身後的盥洗臺,站也站不太穩。
“你白天對我說的話通通是假的,是不是?”
她沒想到他回答不是。
“那到底是為什麽?”她雙唇顫抖,終于不可遏制地喊出。
他将個皺巴巴的紙團扔給她,她展開來看,仿佛是白日裏戴醫生送來的診書,她從頭至尾細看一遍,唯一令她無法認同的是孕期後面标注為九周。
她瞬間手腳冰冷,冰冷片刻卻又重燃希望。
“這不可能,這其中定然有錯處。”
他奪過診書撕成碎片。
“錯就錯在我徹頭徹尾看錯你!錯就錯在我以為你至少懂得自尊自愛!而你,哈哈,你根本連最基本的忠貞廉恥都沒有。你在背地裏做得那些事情……你做的那些事情,讓惡心的不能再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