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舊友重逢1
作者有話要說:
她沒敢立刻回頭,因為她聽得出那是誰的聲音,她怎麽也沒想到陸承啓會突然出現在戲院。
黑暗中她取出手帕,背着他擦拭臉上的淚,這時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已經不再哭。
陸承啓在她身邊坐下來,她為隐藏情緒,倒先開了口:“你……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見一個朋友,員工說他可能在這裏,我就找進來,沒想到朋友沒見到卻見到了你。”
雲意胡亂地點了點頭:“是麽,那你再找一找。”
陸承啓心情不錯:“這裏被蔣伯收回去,來的路上我還在想可不可能遇見你,結果心想事成。”
這一次雲意沒有答話,陸承啓輕而易舉發現了她的怪異,扳過她的臉,驚訝道:“你哭過嗎?”
雲意擋開他的手,竭力保持平靜:“給電影看哭了。”
因為有沒收掉的影片作證,陸承啓倒沒有一下子識破謊言,他望了眼亮白的銀幕,好笑道:“你竟為一場電影哭起來,可惜影片結束了,不然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麽片子有這份功力。”他微微嘆息一聲,“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戲院……”
雲意沒有辦法與他追憶往昔,起身道:“對不起,我想我該走了,我改日另約你。”
陸承啓的聲音戛然而止,奇怪地看了她一會兒,硬是将她重新拉回原位。
“你就這麽怕面對我?”
雲意驀地心驚,不曉得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莫非……她胸膛裏一陣砰砰亂跳,他這麽快就知道鹹新的事情了嗎?
陸承啓繼續道:“你不必和我說對不起,也不必因為你父親的事情一直躲着我。你暗中幫助你父親的事情,我雖然當時很生氣,可是過後想一想,能夠理解你,也能夠原諒你。”
雲意這才明白他指的是父親回南州的事情,她的确一直想跟他道歉,可是因為鹹新的出現,她始終不知該如何面對陸承啓。
她有時候甚至期盼陸承啓狠狠生她的氣,從此将她當做一個奸險小人,再不理會,那樣她就可以永遠不必面對他了。可是如今他主動提出原諒,她反而無所适從,他根本就不該原諒自己。
他對上她的目光,好脾氣道:“我原諒你你還不開心?不然這樣,我敲詐你一筆,今天中午你請我大吃一餐,這樣子你就覺得不欠我了。”
雲意寧可陸承啓罵自己一場,因為她以後要做的事情,值得陸承啓痛罵她。他現在待自己越好,自己就越覺得無顏面對他。
她背過身去,好一會兒才整理好情緒。
“對不起,我父親的事情的确是我隐瞞你。可是父親讓我幫他做事情,我沒有辦法違背他。他在牢裏待了那麽多年,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我怎麽忍心不幫他。”
陸承啓拍拍她的肩膀,像從前一般柔聲哄慰:“好了,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我說過我已經原諒你,你自己也別放在心上。”
雲意倏然激動,站起身退開數步,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不,我不值得你原諒,你不要原諒我,永遠都不要原諒我。”
陸承啓覺得她今天格外古怪,可又說不出到底哪裏古怪。
“你是怎麽了?臉色也難看,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
雲意還沒來得及拒絕他,一個戲院的員工就撩開簾子,從前面的小側門進來,徑直走到陸承啓面前。
“陸先生,宋經理方才有急事趕着出去了,他讓我代他向陸先生致歉,說晚上一定準時赴宴。”
陸承啓回道:“好的,我等他。”
雲意原本立刻就要走,聽了他們的對話,延挨下來,左右思忖過,還是沒能忍住,盡量狀做平常的問出口:“你認得宋經理?”
所謂認得是指熟識而非僅僅見過幾面的意思。
陸承啓解釋:“鹹新的父親從前在興社做事,後來他父親同人鬧得有些不快,就追随了蔣伯。我們小時候是在一處的,後來就少見面。我這幾年打聽不到他的下落,我還以為他已經出了什麽事情。”
雲意臉色發白,又冷又抖。
方才的員工見她一直待在戲院,就問她:“小姐,你是在等老爺嗎?”
雲意不能說自己等的不是老爺。
員工見她點頭,就道:“老爺同玉霓裳坐船去仙島湖開局,要回來恐怕還得等幾個鐘頭,也說不定今天都不回來。”
父親不在反而最好。
雲意道:“那我不等他了,我先走了。”
陸承啓追上她:“你好像在生病,我送你。”
雲意慌亂:“不,你別送,我去姑媽家。”
晚上七點鐘,宋鹹新準時出現在渡江酒店的包廂內。
陸承啓提前在等他,門外的服務生見人到齊,就一樣一樣擺菜上桌。
二人坐定,陸承啓先開口:“上次見面形勢所迫,沒能同你好好打招呼,你莫見怪。”
“我也同樣。”宋鹹新淡淡道。
陸承啓道:“菜還是從前的老式樣,我先點了幾樣,你吃什麽再添。”
宋鹹新答應着,可也沒再添。
上菜完畢,服務生一一退出。陸承啓還出奇的點了一碟蜂蜜,自拿調羹在溫熱的玻璃杯內調着。
“我胃疼,跟你就不虛客套了,我喝蜂蜜,你随意。”
宋鹹新不屑:“你一男人到酒桌上喝蜂蜜?你就不擔心我替你傳揚出去?”
“我喜歡,随你傳不傳,要不要我替你也調一杯?”
“丢不起人。”
宋鹹新喝的是酒,筷子還沒有動一下,白蘭地已飲下滿滿一杯。
老朋友見面,陸承啓必然得問:“你這幾年怎樣?”
宋鹹新生硬地推回去:“現在不想講,等想開口的時候再告訴你。”
陸承啓識趣地不再多問,宋鹹新反問他:“你呢?”
“我?結過婚又離婚,到現在淪落得無家可歸。”
“我怎麽一點也感覺不到你有無家可歸的凄慘。”
“我小時候還沒凄慘夠,幾時又輪到你來盼望我?這幾年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外頭都傳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