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裏逃生2
作者有話要說:
眼前的一切使得香蘭連連念了上百聲“阿彌陀佛”,她縮到一動不動的雲意身後,還不敢自己上前找尋,于是結結巴巴地提醒:“咱們……咱們……還不快找麽?”
雲意的目光停駐,一個箭步就奔到左邊第三個犯人處。
雖然身着囚犯的衣服,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可她還是一眼找到她要找的人。
謝天謝地!
香蘭緊緊地跟過來,還沒有弄清楚是怎樣的狀況,就見雲意從身上取出一個淡黃色的小包裹。
淡黃色的小包裹越看越像藥房裏平常用的藥包,雲意将包裹平鋪在地上,香蘭用刺目的手電數了數裏面的東西,有紗布、針管、小藥瓶、酒精等等。
雲意先拿小剪刀剪開槍口處的囚衣,消毒止血包紮,一系列動作流暢敏捷,接下來更如同法國醫院裏的護士一般,熟絡地在針管裏注滿藥品,用剩下的紗布在陸承啓的右手臂上勒出一條脈搏。
香蘭幾乎瞧呆了,忍不住問将要給他注射藥物的雲意:“你怎麽還懂這些?”
“我以前在戰地學過。”雲意用已經沾滿鮮血的手持着針管,飛速道,“你一只手拿手電,一只手幫我壓住他的手臂。”
香蘭聽她發話,趕緊依命扶住。
針尖紮入血管,陸承啓略有清醒,便開始掙紮,香蘭拼命按住他,另一只手受到身體的牽連,照在手臂上的手電也不由得一陣亂閃。裏面的藥物突然推不動,雲意才意識到針尖已經滑出血管之外,明明是寒冷肅殺的秋夜,她的額頭上卻布滿細汗。
她暫時撤出針管,俯在他耳邊柔聲道:“陸承啓,是我,你別亂動。”
陸承啓試圖睜開眼睛,可他耗費了全身的力氣,也不過微微睜開一線。
雲意心中狂喜,因為即便是一線的目光,也代表了生的希望。
她忍住酸澀,柔聲道:“你閉上眼睛,別再浪費精神,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雲意的話似乎帶着某種魔力,陸承啓居然真的閉上了眼睛,紙白的臉上浮現安然的神色。
她再次注射,這一次他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操作,安順的就像一個熟睡的小孩子。
急救的工作完成,雲意緊緊揪起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暫時放下,擡起衣袖拭了拭額頭的細汗。
香蘭将手電放在腳邊,俯身幫她收拾藥包,并對陸承啓的死裏逃生發出感慨:“真不敢相信,陸少爺居然還活着,我第一次見到有人被判死刑還能活下來,真真是福大命大。”
雲意心中驚跳一下,繼而淡淡地、不着痕跡地回應:“我是死馬當活馬醫,胡亂一試,誰知居然讓我交到一次好運,許是老天覺得他命不該絕。”
香蘭沒過腦子的來一句。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我們不回赫斯路。”
“不回去?”
“我們知道他活着,可不能讓大家都知道他活着。一旦事情敗露,非但他得再死一次,你和我也逃不開幹系。”
香蘭登時慌了心,六神無主地問:“那咱們該怎麽辦?”
“穿過後頭的林子和公路,有一個荒廢的小碼頭,我在那裏預備了一只小船。”
雲意喘息片刻,即爬起身來移動陸承啓。
碼頭?小船?香蘭覺得自己越聽越糊塗。
“小姐預備船做什麽?難道想出海?”
黑篷小船的幽暗船燈起伏在四面環水的海面上,一望無際的黑水黑天相接,令置身滿滿天水中的人感覺逃無可逃。
船頭的木漿撥水嘩嘩,雲意的确要出海,海中有一孤島,孤島上有一個醫術高超的駝背大夫,可以替他取出體內的子彈。
那位駝背大夫,歷年來做的就是這樣的生意,他若走漏一次風聲,他的信譽就會自此不保,到時候只怕輪不到自己同他計較,就先有他從前的病人犯疑心病将他解決。
等抵達海島之後,她可以拜托香蘭留在島上替她照顧陸承啓,而她自己則要連夜趕回南州城,以妻子的名義替他辦一場葬禮,以掩人耳目。
她雖然沒有陸承啓的屍體,可一罐灰還是有的。
陸家的人不理最好,如若他們找來,我就一口咬定是遵從陸承啓生前的遺願。陸家的人再厲害,也不至于火眼金睛,能從一捧灰中看出原形。
至于陸家人追究她“妻子”的名義,她也一早想好了應對辦法。
按照《民律親屬編草案》中關于離婚的規定,假若夫妻不和而雙方同意離婚,男不滿三十周歲,女不滿二十五周歲,必須得到雙方父母簽字允許。當初的離婚協議書上根本沒有雙方父母或長輩的簽字,所以将來若在公堂上起争執,離婚協議完全可以視作無效。
陸承啓的父親親手将兒子推向死亡,想來在短期之內有關陸承啓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出面。至于自己這邊,既然沒有父母出面,那麽唯一能夠稱得上長輩的就僅有姑媽一人,而姑媽應該不會連辦喪事的心願都不肯滿足她。
如果陸家的人緊咬住離婚的事情不放,那麽離婚協議書上白紙黑字标注的二十萬美金,就須得陸家在一年之內償還。陸家如今是多事之秋,他們再奢侈也不至于拿的二十萬美金換一場葬禮。
葬禮結束後的幾天,雲意偷偷趕往海島。香蘭站在岸邊等她的船靠岸,遠遠地就告訴她陸承啓今晨帶傷離開了海島。
小船靠了岸,雲意胡亂将船繩繞在岩石上,一路跑至島上的幾間石屋內胡亂搜索一番。
無論白天與黑夜,小小的孤島都一如既往的寂靜安寧。
可這份寂靜安寧中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他臨走前有沒有什麽話留給我嗎?”她問一旁的香蘭。
“沒有。”
海浪沙沙地拍打着岸上的亂石,一望無際的海域,他連影子都不曾留下一個,就毅然決然地離開。
她望着不知盡頭的遠方,陸承啓他還會回來嗎?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今生今世都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