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嚷嚷,然,說出的內容,無非是如何懲處淩霄。
是啊,在那些大臣眼中,江雲軒就是他們的王,他們心中的神邸。他的妻子,對他不忠,跟別的男子有私情,甚至為了別的男子欺騙他們的王,偷去沙巴克的令牌,出賣整個王國,這樣的罪行,怎麽能被原諒呢?
就在大廳裏紛紛饒饒的吵成一片時,江雲軒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以那種負傷的眼神看着唇邊仍然泛着笑容的淩霄,哀傷的令人心疼。
良久,他突然看着淩霄吼了出來,眼眸中全是血絲。
淩霄!說你沒有!說你和楚泱之間什麽都沒有!!你說啊...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淩霄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臉龐上也浮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我覺的很熟悉,就和當年和淩霄初遇時常常在她臉上浮起的表情一樣。她用那種凄婉的眼神看着江雲軒,卻沒有只字片語。
我無奈的苦笑,心中長嘆。這樣的兩個人啊,明明彼此相愛,卻偏偏都這麽倔強的堅持着自己..各自退一步,不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不過,想想也知道,以淩霄的性子,這世上,除了楚泱,恐怕沒什麽人能讓她退讓了吧!
果然,下一刻,淩霄已絕然拂袖向皇宮外走去,頭也不回的決絕。扔下大廳裏群臣吵鬧的場子和江雲軒所有的傷痛,絕然的離開。
我回到後宮的東閣,然後不出所料的看到淩霄一身炫目的紅色衣衫靜靜站在後花園中,一個人在那裏獨自出神,安靜的有些詭異。
我靜靜走到她身後,站着,良久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着我,說,紅顏,幫我辦件事可以麽?
什麽事。
請你幫我送些東西到冰雪之城去。
我挑起眉毛,冰雪之城?你有東西給曉嘉?
她頓了頓,說,也不盡然是,是有東西給曉嘉,不過更多的,是冰雪之城的布料店老板。她正色看着我,東西很重要,我不放心別人去,紅顏,我希望你可以為我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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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疑惑,不過看着淩霄前所未有的嚴肅,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她拿出一封信,說,把這封信先拿給曉嘉看,她看過之後再拿給布料店的老板看。接着,她又慎重的拿出一個白色的錦囊放在我手上,說,送完信以後再打開錦囊,然後照錦囊上寫的去做。
我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她的眼睛,淩霄,你很不對勁。
呵,淩霄扭過頭去,輕輕的笑了,聲音淡淡的從前面傳過來,我不願意做的事,什麽時候被勉強過?紅顏,你多心了。
我緩緩的退開,淡淡地問,是麽?看着她依然妖嬈的身軀面龐,看着眼前依然炫目的火紅色和她一身的冷冽。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刮過的風一陣陣冷的刺骨。
夜裏,我一個人在沙城邊緣閑散的時候,臨江來找我。
我站在沙漠上,看着臨江身後的那個俊挺的身形,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
是你找我?我問。
江雲軒看着我,然後點了點頭。僅僅一下午沒見,感覺上他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似乎不再有往日裏坐擁天下的的鎮定自若,曾經所謂的王者之風,現在在他身上卻連半點都看不到了,滿身的憔悴讓人心疼。
就這樣誰都不說話,我陪着江雲軒漫無目的的散步在沙巴克無邊無盡的沙漠上,夜裏風一陣陣的刮過,踩在依舊散發着餘熱的沙子上面發出吱吱的聲音,成為靜懿的夜裏唯一的聲音。
良久,我停下腳步,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說,你找我不是為了陪你散步吧,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江雲軒也停下腳步,頓了頓,才開口,紅顏,你是淩霄最親近的人,告訴我,她和楚泱...
我一聲冷哼,別過頭去淡淡的笑,我說,當初你決定要淩霄的時候,楚泱的存在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現在來問,也不嫌太晚了麽?
我冷冷看着他,感到一種嘲諷,楚泱對淩霄而言是什麽,不是你改變的了的。但你今天的表現已經對淩霄不信任,因為今天你懷疑的是淩霄和楚泱的私情,而不是淩霄的感情。這是對她的侮辱,你以為她會頂着你妻子的身份和楚泱有什麽?江雲軒,你太小看她了!
說完,我轉身,結法術用瞬息移動離開,把江雲軒一個人丢在夜幕的籠罩中。
寒風一陣陣的刮過。
第二天清早,我就簡單的帶着包裹和淩霄要我送的東西離開了沙巴克向冰雪之城走去。路程不算遙遠,再加上法師特有的瞬息移動,我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到了冰雪之城。但到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城門都關了,我只好在城門下算了層層侍衛交班的時間,然後用瞬息移動成功的進入冰雪之城。冰雪之城王宮的地方不算大,但非常顯眼,要找到曉嘉卻也不是難事。只是,冰雪之城王宮守衛的嚴密大大出乎我的想象,想不到外表看似溫和平淡的屋舍中一層層輪番的交換下,守衛,居然比沙巴克都嚴密許多。
好不容易找到曉嘉所在的房間,随之而來的是我的行蹤終于被一個男人發現了。
曉嘉看到我突然出現她的房間裏,很驚奇的看着我,然後立刻把門關上,問,是二姐讓你來的?
我剛剛點了點頭,房門就被推開了,接着進來的,居然就是剛才那個發現我行蹤的男人。他走進來,一臉戒備的看着我,你是誰?
我還沒說話,曉嘉就已經先走到那個人身旁伸手拉住他,說,她是二姐那邊來的人,沒事的。
看這架勢,我淡淡的笑了,笑着看着他,說,原來是平劍,難怪如此眼力。
平劍看我這麽說,臉色才緩和了下來。我把信拿給曉嘉看,良久,曉嘉一臉疑惑的把信交還給我,問,二姐出什麽事了?
我看着她,把淩霄的原話轉達給她。淩霄說,要你在一天之內決定你要怎麽做。
說完,我把信放進包裹裏,轉身向外走去,曉嘉跑過來伸手拉住我,你不在這裏住一宿麽?
我搖了搖頭,說我還有事情要辦,放下她的手,徑自離開王宮向布料店走去,趕到的時候,布料店剛好準備打烊了。我找到布料店老板,誰知我還沒開口說話,那個慈祥的老婦人就看着我笑了,說,姑娘,我們要打烊了,今天不做生意了。
我說,是淩霄有東西給你。
她看着我,慈祥的笑着,說,拿來給我看看吧。我把信拿給她,自始至終她都用那種帶着笑容的表情看完了信上所寫的一切,擡頭看着我,說,我看過了,淩霄是否讓你去其他地方?
我一怔,随即想起淩霄當日給我的白色錦囊。我拿出錦囊打開,裏面居然只有一張薄薄的紙,我打開,看到上面寫着一個地方,在封魔谷邊境山谷的某個地方。上面只簡單的寫了要我去找住在那裏的人,除了這些,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寫。
老婦人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包裹,說,請把這個送到封魔谷的那個人手中,這東西,就是淩霄想要的。
我接過東西,淡淡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臨踏出門的時候,那個老婦人突然叫住我,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她對着我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泛濫成一朵菊花,卻格外的慈祥,她說,孩子,一路小心。
我笑了,感覺前所未有的溫暖。
離開布料店,看這外面的天空墨藍的令人心醉,我伸手一摸,看着手上的冰涼,眼淚竟然不知不覺地順着我的臉龐流了下來。我擡頭看着天空,沒有覺的難過,只是剛才那個老婦人的慈祥,讓我突然想到了我娘,十二年前病死在比齊村莊的女子。
原來,我一個人,也過了這麽多年。
封魔谷本來就離冰雪之城有幾天的路程,再加上那個人住的地方還極為隐蔽,所以前前後後總共花了我五天時間才找到那個極為隐秘的山谷。
我撥開
谷口纏着密滿的葡萄藤,向裏面走去,誰知剛過葡萄藤,赫然看到的,是滿目開的絢爛的紫薇花中間的淡淡一座茅屋,茅屋簡單而整齊,不難看出住在這裏的人是一個怎樣淡然幹淨的人。
我怔在那裏,看着山谷裏漫天的紫薇花随着微風淡淡的搖着,那般強烈而鮮活的生長着。
很漂亮的花,不是麽?
一道男聲從我身後響起,溫淳的令人心醉。我回過頭去,看着身後一身粗布衣衫的男人臉上漾着的笑容,覺得出奇的吃驚。因為這個人身上洋溢的那種溫柔和平和,竟然讓我瞬間想到了楚泱,只是楚泱身上的溫和是平淡的,而這個男人身上更多的,是一種更成熟包容的溫和。
我回頭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說,是啊,很漂亮的花。
他看着那些花,說,紫薇花還有一個名字,知道是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他笑了,又說,紫薇花,還有個名字,叫做淩霄花。
我身子一僵,愣在原地。他轉過頭來看着我,笑的很溫柔,是淩霄讓你來的。
我點了點頭,說,淩霄給我錦囊讓我來這裏找你,還有,冰雪之城的布料店老板有東西要我給你。說着,我拿出包裹遞給他。
冰雪之城的布料店老板?他疑惑的皺了皺眉,打開我給他的包裹,裏面,還是簡簡單單的一封信。
他平平靜靜的看完,又過了好半晌,才說,紅顏,她希望你留在這裏。
我怔住,從他手中把信抽了出來,赫然看到中間清楚地寫着我的名字,字字別致而清秀,的确是淩霄的親筆。
她說,我不必回沙巴克了,因為她知道,江雲軒會決定處死她。而讓我去送信的那些,居然也只是為了調開我。她說,因為如果我在,一定不會如此看着她死去。她還說,曉嘉看到信一定會去沙巴克,該安排的一切,她都已經早就安排好了,剩下的一步,就是将我調開這麽簡單而已。
而現在的淩霄,想必,已經逝去了吧!
我放下手中的信,擡頭看着他,說,原來是曠世将軍。
他淡然地說,我已經不是将軍了,叫我曠世就行了。
我勾起一絲笑容,卻略顯苦澀,我說,以後,我又沒有容身之所了。淩霄,真是決絕,抛下我一個人就走了。
曠世看着我,突然吐出一句話,紅顏,你很特別。頓了一頓,又說,在某些地方,和淩霄很像。
我笑,說,是麽?
他點點頭,說,脾氣相差很多,但神韻很像。
我淡淡的笑,天煞地絕,我們的命格,原是相同的啊。
我轉身看着他的背影,說,曠世,你是喜歡淩霄的吧!
他輕笑出聲,紅顏,真是個聰明的女子。過了一會兒,輕輕地說,淩霄愛的,是那個男人麽?
我點了點頭,随即勾起幾抹嘲諷,說,但是淩霄卻是死在他手上的,不是麽?
他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我說,紅顏也沒地方去了,若你不嫌棄,今後,我就在這裏和将軍長伴了。
他轉身看着我,笑容溫柔的一如天邊的黃昏,若你願意,自是曠世的福分。他還說,把這些年來你和淩霄的事情,講來聽聽吧。
我淺淺的笑着,娓娓道出那些曾經的風風雨雨,共同屬于兩個倔強的如此強硬女子的一切回憶。
天邊的黃昏溫暖的一如他臉上的笑容,微風一陣陣的拂過,漫天的淩霄花在微風的撥弄下炫成一片片蕩人心魂的花海。絢爛的顏色,那麽倔強那麽強硬的盛開着。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到了那抹一身深藍泛紫色倔強的猶如天邊最冷傲的幽星的女子,曾經妖豔的傾國傾城的最強法師。
不必問,我知道她不會被葬在沙巴克皇陵。
曾經銀杏山谷旁的渭水河畔啊,層層的蘆葦那樣妩媚的蕩着,掃盡了曾經藍天碧水下那個一身白衫少年的溫和和那個女子淡淡勾起的唇角。
一顧傾國,再笑傾城。
曾經是那樣妖冶的女子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