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瘋狗
初春的白日暖和不少,更別說有魚米之鄉的肅州了。
只是對比外頭的溫暖,肅州府衙公堂上要冷得多,不是溫度的寒冷,而是氣氛的陰冷。
在座的幾個人都不是蠢貨,聽到曹譽滿的招供以後都沉默了下來。
上供銀兩這事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不論上頭的人是哪個,貪污這罪名就是套的死死的,要曉得為官者是為民服務,可不是借權明目張膽的拿錢,這可是藐視皇權的罪責。
趙無極作為欽察,雖說明面上是徹查蘇家滿門被滅的事情,可是蘇如玉指責元王貪污二十萬兩白銀之事才是宏辰帝看重。
皇帝也是會貪心的。
在衆人的沉默之中,劉知玉整張臉都慘白了,而其他人眼觀鼻口觀心,很識趣的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而趙無極就不能夠裝死了,他冷冷的質問:“本官倒是不知道肅州的商人還需要上供銀兩給誰?”
趙無極沒說錯,曹家人雖然因為曹德邢的緣故有不少人脈存在于朝堂之中,但是曹家是正兒八經的商家。
曹譽滿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個剛才說漏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他無比的恐慌,像是求救一樣的看向垂着頭的劉知玉。
自知求救無望,曹譽滿憑地升起一股恨意,死死的瞪向劉知玉,魚死網破的想法沖上心頭。
“還能有誰!當然是劉大人給逼得!”曹譽滿也不知道是因為刑具的折磨還是劉知玉的躲閃,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
旁觀者陸承元聽此半眯着眼,她看到身旁的沈澤嘴角明顯的帶上了幾分笑意,運籌帷幄的笑意。
這時陸承元算是明白了,沈澤這人的可怕之處。
他排了一場戲,預料之中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上場,達到了他預料之中的結果。
讓陸承元心驚不已,這是多麽可怕的謀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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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到沈澤的攝魂術,她敢确定曹譽滿所知道的沈澤早就清清楚楚了,可是他甚至沒有讓曹譽滿本人知道自己已經被攝魂拷問了,排上這麽一場戲,讓趙無極名正言順的審出真相。
趙無極順勢問責劉知玉:“劉大人!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劉知玉幾乎是從座位上滾下來,他冷汗直冒的跪坐在地上,咬緊牙關的瞪着曹譽滿,尖叫道:“污蔑!這根本就是污蔑!趙大人!你的職責是徹查蘇家滿門被滅的事情!”
很明顯,劉知玉在指責他越逾了。
趙無極有豈會害怕,只不過在沈澤的眼神示意下沒有追究,剛巧曹譽滿因為之前的刑法以及內心的煎熬沒支撐住暈倒了過去。
以此,趙無極冷冷的瞥了劉知玉一眼道:“本官認為此事和蘇家滿門被滅之事牽扯過甚,承皇上恩賜,本官有先斬後奏之權,雖說證據不全但事關劉大人你,若是劉大人當真無辜,還須得劉大人好好配合!”
罷了劉知玉整張臉都不好了,此時此刻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趙無極趁機道:“來啊!将劉大人好好看管!曹譽滿關入大牢!明日再審!”
至于秦宗,目前來說他雖然說在此案中扮演了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但他行走在律法邊緣,根本沒有觸及法律,自然是不能夠将其收押。
不過秦宗卻沒有因此離去,反而是帶着兩個而小孩兒進了府衙的偏廳。
他直抒來意,像趙無極行禮後道:“趙大人,我已然将小魚帶來了,不知能否讓他跪拜祭奠親人?”
站在趙無極身後的陸承元這回總算能夠正兒八經的觀察這兩個小孩兒。
秦宗将那小些的男孩兒推了出來,大些的姑娘反而是沒介紹。
男孩兒有些膽怯,畏畏縮縮的看着趙無極,死死的拽着秦宗的手不肯放,明顯的是十分依賴秦宗。
秦宗算得上是江湖人,生得英勇,在男孩兒面前扯出一抹笑容在英勇的莽夫臉上有些詭異,可偏偏這男孩兒小魚就是吃這一套。
竟是慢慢放松了下來。
沈澤靠着門盯着小男孩兒看了很久,才笑眯眯道:“這男娃娃這麽小的年紀,秦老爺真的确定他能接受裏頭的累累白骨?”
秦宗臉色沒有半分變化,執意的推了推小魚,說:“他是蘇家男兒,若是這點擔當都沒有又怎麽談報仇?他姐姐尚且能夠上京滾釘板告禦狀,那累累白骨也是他的親人!”
這話說的極為大義,不得不承認秦宗對着蘇家小魚的教導是嚴厲的,沒有絲毫放松。
沈澤不再說話,他似笑非笑的瞥了大義凜然的秦宗一眼,讓出了一條道,足夠讓人走進偌大的停屍房。
秦宗跟着小魚走了進去,那女娃娃倒是和陳世明一起留在了外面。
陸承元多看了一眼,問:“這女娃娃怎麽不進去?”
女娃娃和袁長湮差不多大的年紀,甚至可能還要大一些,她一點也不認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陸承元說:“我不是蘇家人。”
陸承元半眯着眼睛想:不是蘇家人?
她記得秦宗分明說過蘇家遺留了兩個小孩兒,怎麽還有一個不是蘇家人?
這個疑惑沒有停留多久,那女娃娃給了陸承元解答,她脆生生道:“我叫阿曼,逃難到肅州的,親人都死了,在蘇家出事之前差點餓死,是小魚給了我一口飯吃。”
陸承元抓住了一個關鍵點,阿曼出現在蘇家出事之前。
看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應該對蘇家感情不怎麽深,反而是對小魚十分看重。
這點通過阿曼看小魚的眼神就知道。
陸承元冷不丁問:“你們怎麽活下來的?”
阿曼沒作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陸承元,也不知道在确定什麽。
沈澤幹咳了兩聲,笑眯眯的勾着陸承元的肩膀,說:“這是袁大人,那邊的是趙大人,專程來查蘇家滿門被滅之案的,不告訴我們那麽這案子恐怕就要耽擱,到時候兇手就會更加無法無天,蘇家小魚也就更危險了。”
明顯的不将阿曼當作一個小孩對待。
話裏行間都在告訴她輕重緩急。
阿曼抿了抿嘴,回答道:“是我把小魚藏起來的,我聞到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