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舊友
沈澤不急不躁的看着陸承元,面露微笑,像極了在算計人的狐貍。
他道:“殿下急什麽,急急忙忙的趕往肅州,指不定殿下到了趙無極還不知道在哪個溫柔鄉呢!”
溫柔鄉。
陸承元找到了沈澤言語之中的關鍵詞。
這個人沒什麽值得她看順眼的,但是有一點,沈澤不論調侃好打趣也罷,言語之中必有深意。
從燕京往肅州的路有數十種,而最近的一條就是在離燕京五百裏的青州府群的渡口坐船沿着隆江順流而下直至揚州,而揚州四百裏外就是有糧倉之稱的肅州了。
不論是青州還是揚州有一樣是共同出了名的,那就是美人。
于是就有了隆江邊上養美人的說法。
溫柔鄉自然指的是花街柳巷,陸承元想這麽多青樓她怎知道趙無極那老東西呆在哪一間。
看沈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這厮曉得,恐怕是趙無極剛出燕京的時候他便是派人跟着了,不、說不定他一直有派人盯着趙無極。
陸承元從不敢小看開國先祖留下來的隐秘人才。
她想了想,如今自己孤立無援,雖想查探真相證實自己的清白,可能用之人卻是屈指可數。
沈澤,是她唯一可以抓的人。
陸承元攏了攏肩上狐裘,捧着湯婆子一點點的将自個的急躁壓了下去,慢悠悠道:“是麽?那不知沈公子有何規劃?這天寒地凍的,難不成你想要步行前去肅州?”
那恐怕是燕京已将她罪行定下她都還未到達肅州了。
沈澤朝陸承元眨了眨眼,道:“快到青州了,殿下難道不想看看普通人家如何過年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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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溫柔鄉到過年此等跳躍,饒是聰慧如陸承元也摸不清此人究竟想做什麽了。
沒等陸承元發問,沈澤有道:“殿下,如今天色已晚,前頭不遠處就是許家村,小生不才在哪兒待過數日,不知殿下可否在那兒歇一日?”
許家村?何意?
陸承元百思不得其解,可其下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正如沈澤所言,行走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是看到了人煙,官路出現小路分支,分支口有棵極大的樹,恐怕沒有三五個成年男子都環不住這樹。
樹下有簡易的石碑,上頭應該是用劍以極其深厚的內力刻出了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許家村。
陸承元微微俯身,手指撫過那三個字,字間毫無停頓,且光滑。
看不到此石碑的風霜,那要麽是村裏的人極為愛惜這塊石碑,經常打理;要麽是這上頭的字出現的時間并不長。
前者陸承元并不擔心,反倒是後者代表着這許家村恐有能人在。
沈澤笑道:“殿下很喜歡這字嗎?刻這字的人就在許家村,小生可為殿下引薦引薦。”
陸承元微頓,這厮帶她到這兒果然不是随口一說。
腦中千思萬想也不過轉瞬之間,她面上不顯任何道:“出門在外沈公子喚我元承即可,至于沈公子舊識我就不打擾沈公子與其敘舊了。”
不見,自然是不見得。
陸承元敢保證,沈澤千方百計讓她去見的人絕非好事,她一點也不想和沈澤扯上關系。
對于沈澤的婉拒沈澤一點都不驚訝,他頗為可惜的說:“是嗎?那我們先找地方投宿,随後小生再去與舊友敘舊可好,元郎~”
驀地陸承元整個人都不好了,沈澤竟是喚她元郎,幼時皇後都不曾叫過,只有奶娘哄幼時的她入睡時才會這般叫。
這沈澤用奇怪的語氣叫出來,陸承元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冒了一身。
太惡劣了!
陸承元咬牙切詞道:“那就麻煩沈公子了!”
沈揚言像個偷了腥的貓,笑嘻嘻的散開,領着陸承元一行人到了距離石碑不遠處的竹林,直接晃悠悠的進了竹林,行走數百步豁然開朗,見青山綠水小橋流水人家。
一座竹林小屋顯露在眼前,這竹屋是在湖上的,極大的湖泊盡頭依稀可以看見青山綠水下瀑布景觀,湖泊如潭分支而流開成小溪。
竹林小屋則在湖心,一條竹木搭成小橋直通湖心,有橋有雪,倒像了幾分斷橋殘雪的意境,畢竟那橋只有一半兒。
沈澤指揮甲九道:“把馬車和馬綁在竹子上,咱們去投宿吧!”
甲九照做,陸承元猶豫了片刻也沒阻止。
這地方終不像是普通村民會住的位置,哪戶人家會把家安在瀑布之下湖泊之中呢?
陸承元有些懷疑沈澤是不是陰奉陽違帶她到了他舊識的家?
沒等她将疑問問出口,沈澤竟是突然拔高了聲音用內力吼道:“黃小雞!你恩人來了!”
恩人?陸承元嘴角抽了抽,沈澤不是說舊友嗎?怎麽如此不要臉的自稱為恩人。
回答沈澤的是一片寂靜,大概過了是十幾息功夫,陸承元差點出口譏诮他的時候竹屋那邊傳來一聲巨響,嘭得一聲,湖泊中的湖水竟是飛濺幾丈高,然後又老老實實地的垂直落入湖中,沒有讓竹屋浸濕半分。
緊接着一人從湖心小屋飛躍而出,淩空而起,冰冷的寒風吹動他的衣擺,白衣潇灑頗有仙人下凡的姿态。
此人一個旋身落在陸承元跟前,狠狠的瞪了沈澤一眼道:“沈狐貍,滾一邊兒玩去!”
說罷笑得極為谄媚的看着陸承元,十分激動的說:“恩、恩人!”
陸承元嘴角抽了抽,她甚至來不及疑惑此人為何叫她恩人,因為他這張臉實在太具有沖擊性了。
尤其是和這身仙風道骨的打扮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