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鳳凰
回答他的是陸承元房裏熄滅的燈火。
沈澤在外頭站了很長時間,他有些不明白如果換做是誰知道他是擇明君的人,定然是百般拉攏,可偏偏陸承元卻說他們不是一路人。
在北疆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這一代的皇子裏唯有大皇子是得天獨厚的明君,就算是長期唱反調的他也這麽認為。
到得天明,甲十六再到元王府的時候告知了陸承元一個消息。
皇後曉得陸承啓幹的事情了,她将陸承啓打了一頓,随後陸承啓獻計用人将她換出來,保證她不死,這樣就可以讓她自己出去查明真相,為自己解脫罪名。
而皇後同意了這個計策,因為林氏一族和皇後沒有任何辦法了,他們不想讓陸承啓承擔他的過錯,所以寧可犧牲她。
只因為她是女兒身做不了皇帝,而陸承啓是男人,可以登上王位。
又是将她換出來!就算重生來一次,陸承啓的想法行為都沒有發生變化!
陸承元坐在三思閣內捏緊了拳頭,她敢保證當她被換出去的時候,後頭一定是陸承啓準備好了的陷阱,然後她的餘生就要在偏道峰度過了。
這一次,她怎麽會讓陸承啓如願!
陸承元坐了良久,只問了一句:“母後當真說讓我來承擔陸承啓的罪過?”
甲十六點了點頭,說:“皇後說七皇子年幼無知,殿下身為兄長,望能原諒七皇子,七皇子只是被人利用了。”
好一個被人利用!如此一個扶不上的阿鬥林尋梅都要護着,如此她陸承元就沒有可猶豫的了,她的母後不仁就不能怪她不義了!
陸承元背脊筆直,來自血濃于水親人的背叛都沒有壓彎她的背脊,恍若在狂風暴雨之中的白楊,即便孤寂卻沒人能夠讓它屈服。
她一字一頓道:“你去告知母後,換我出去調查真相沒問題,但是得讓陸承啓扮成我的樣子,如若不然我寧可認罪!而且我定然會拉着陸承啓一同承擔,更甚至林氏一族!”
甲十六聽了此話并不覺得陸承元大逆不道,甚至覺得元王早該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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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是跪下直道:“殿下英明!”
說罷甲十六準備前去複命,才剛起身陸承元便是叫住了他,問:“鳴鳳丸你用出去了幾枚?”
甲十六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後腦勺,說:“九枚,那九人現在專程換了班來保護殿下安危,以免皇後專了殿下的空子,屬下無能,還不能确定其他人是否能對殿下忠心,所以......”
陸承元擺了擺手,沒有讓甲十六說完。
說實在話,甲十六能夠如此認真的做這件事出乎她意料,原以為這一根筋的人會一股腦的救了所有人,現在看來還是有點腦子,做事還有考核。
陸承元點了點頭說:“剛才的事我寫成一封信給你,你別親自送去,找個理由換成皇後最信任的人去送,若是皇後發怒你也不會遭殃,而且借此挑撥離間。”
甲十六眼神一亮喜滋滋的點頭,向陸承元作揖道:“多謝殿下體恤!”
拿了陸承元親自寫的信以後,甲十六便是匆匆離開了,獨留陸承元坐在三思閣內。
陸承元還沒緩口氣,突然聽到嘭的一聲,有什麽重物從房梁上掉了下來。
她看過去,不是甲九麽?
看來甲九也是甲十六說的九人中的一人。
陸承元走過去問道:“怎麽回事?若是太累的話去換別人來輪班。”
甲九一臉委屈的看着陸承元,說:“不、不是、的,殿、殿下,是、是、是有人、将、将屬下、打、打下來!”
“有刺客?”陸承元曉得甲九是個結巴,仔細聽了甲九的話以後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甲九搖了搖頭,指着門外道:“王、王妃。”
“臣妾想和殿下說說親密話,不太想讓旁人聽了。”
果不其然,沈澤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
陸承元看了過去,一身火紅的沈澤逆着光走了過來,就如當日他們初見。
這一回陸承元明顯的可以看到火紅衣袍上明顯的鳳凰來儀圖。
金絲走線,紋路圖案清晰。
陸承元以為昨晚如此攤牌以後,沈澤不會再來了,沒想到他竟然不僅沒放棄,還變本加厲的在言語上不着調了。
陸承元站起來對甲九說:“你回去歇着吧現在不用輪班。”
等甲九一走,陸承元徑直走到案幾邊,在大開的窗戶邊提筆描畫,朱紅的筆一點點走出一副鳳凰來儀圖。
一旁的沈澤自然是清楚的看到了,他極為贊賞的看着,不禁感嘆道:“殿下當真是心細,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陸承元擡起眼皮瞥了沈澤一眼,說:“有意給我看,強行讓我繼續猜有意思嗎?”
從袖中到明目張膽的鳳凰來儀圖,這種明晃晃的告知陸承元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曉得,一個人就算在喜歡一種圖案,也不會在每件衣服上都繡上這種圖案。
沈澤賤兮兮的笑了起來,湊到陸承元耳邊說:“哎呀,殿下這麽快猜到了這讓我後頭準備的線索浪費了。”
又是耍寶,故作輕浮浪蕩。
陸承元似乎已經産生了免疫,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是嗎?那就浪費吧!”
沈澤頗有幾分可惜的說:“我還是挺想讓殿下同我一起到床上看看的。”
“門在那邊,請自便。”陸承元心情并不怎麽好,不太想和他糾纏下去,于是下了逐客令。
只可惜沈澤這人想要自己聽不懂的時候他就能臉皮厚的裝作聽不懂。
沈澤一躍坐到了窗臺上,迎着風望着陸承元道:“王爺若是真想走出牢籠親自調查真相我便是可以幫你,為何偏要七皇子來換你呢?誰不是換呢?”
停了畫筆,陸承元坐在那兒安靜的看着雜書。
對待沈澤的問話她嗤笑一聲道:“我說過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明君。”
少許停頓,陸承元放下手裏的書,陰冷的視線看向沈澤。
她勾起的唇角中帶着殘酷森冷的微笑,說:“眦牙必報,兇狠狠毒才是我,我頭一次見你所說的我一點也沒有說謊,因為那就是以後的我。”
沈澤眉頭微蹙,不再像剛才那般胸有成竹怡然自得。
他微微起身,漂亮的桃花眼裏帶着幾分擔憂,忍不住問:“殿下,你、究竟遇上了什麽。”
陸承元平靜的給予回答:“與你無關,你只需知曉我們不僅不是一路,甚至可能是對立,沈公子還是哪裏來哪裏回,相信以沈公子的本事離開這裏是輕而易舉的。”
......
嘭——
鸾鳳宮內又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無數珍寶盡數在雲順皇後手裏毀去。
七皇子陸承啓拿起他母後剛看過的信,一瞬間如臨冰窖。
他驚恐不已的拉着雲順皇後的袖擺,說:“母、母後!皇兄他瘋了!他竟然要拉我下水!不、不!母後我不去換她出來,我不要被囚禁在元王府!”
雲順皇後看着自己身邊這個沒用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她反手便是給了陸承啓一耳光,罵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混賬東西!要不是你幹出這等好事你皇兄會寫出如此信來給本宮!?”
陸承啓看到林尋梅發怒他立馬是識趣的跪了下來,随後抽了自己一耳光道:“母後、母後,是兒臣的錯!兒臣不該聽信陸慶麟的話,不該以為母後只喜歡皇兄一人!母後!兒臣這麽做都是希望母後能看看兒臣啊!皇兄能力出衆,卻不願意幫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