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讨賞
陸承元一眼便是看穿了陳世明的意思,她擺了擺手說:“無妨,王妃不是外人。”
陳世明聽她體積王妃這個詞,心中了然陸承元的态度。
他瞥了沈澤一眼,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是譏諷還是不屑,沈澤卻不為這眼神所動,正正經經的坐在位置上,好像将自己當成一名旁觀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陳世明侃侃而來:“如今肅州上下盡數在傳頌元王仁德,甚至某些官員帶動修建祠堂雕像。”
陸承元聽此臉色大變,驚問:“你說什麽?誰給他們的膽子修建雕像?本王死了嗎?”
修祠堂建雕塑,這一般是有居功偉業之人才能享有的,但還得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死後。
生前即便有如何的偉業,除非是在位皇帝,誰也沒膽子給自己建雕像。
沒有人想功高蓋主,尤其陸承元還是一個皇子。
皇子功高蓋主修祠堂建雕像,但凡有心人往某個方向指點,陸承元就成了預謀篡位的亂成賊子了。
陸承元一通脾氣發過也沒有死拽着這事不放,吐出一口濁氣,穩定了自個的情緒,這才繼續問道:“查到是哪個人了嗎?”
陳世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肅州離燕京一個北一個南,相距千裏,短時間內只能夠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是誰給的膽子還并不清楚。”
也就是說如今敵在暗我在明,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她的無辜,那麽很快陸承元就要深陷囹圄。
陸承元頭痛不已,她以為如今的她已然因為娶了男妻而退出黨派之争中,可沒有想到成婚不過第二日一盆髒水就是淋在了她的頭上。
她捏了捏眉心,剛想問問陳世明有沒有什麽好法子的時候,一直沉默着的沈澤突然開口道:“陳公子此話的意思是你對于這突發狀況無能為力?”
陸承元眉頭一蹙看向沈澤,他此時正把玩着琉璃茶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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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人多傲骨,陳世明也不例外,他橫眉冷對道:“我從未說過自己對此無能為力!”
沈澤對答如流的問:“那陳公子有何高見?”
“王爺早先就言要蟄伏起來,這一回不管有沒有證明清白的證據,在皇上眼裏已然埋下了荊棘,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自斷一臂,遠離燕京紛擾之地。”陳世明铿锵有力的給予解決之策。
沈澤嗤笑一聲,高聲道:“王爺沒有錯為何要認栽?陳世明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慫恿王爺認罪?!難不成你是那查不到人的奸細?!”
“你血口噴人!”陳世明氣得渾身發抖。
沈澤皮笑肉不笑,悠然自得道:“怎麽能說我血口噴人呢?只能怪陳公子一言一行讓人難免會往那方面去想,更何況我只是猜測,一切自有王爺定奪,陳公子這麽激動做什麽?”
陳世明冷笑,暗罵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他瞥了沈澤一眼,向陸承元拱手一禮,說:“王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還請王爺三思而後行!”
陸承元也大概聽明白了陳世明的意思,一個字形容就是慫!
慫到最好被怪罪下來,下放到其他地方蟄伏起來。
陸承元整理了一下言語,說:“父皇正值壯年,本王退離燕京也并非不可,但世明你可曾想過若是認下了這罪名,代表的可不僅僅是流放了。”
若今日認下,代表的是當今皇帝無盡的猜疑,和不喜。
且不論能不能保住爵位,若日後當真水落石出了,宏辰帝選定繼承人也要考慮一番她能不能擔此重任了,畢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只會懦弱的認罪。
陳世明沉默了片刻,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曉得陸承元此話何意。
陸承元勾唇一笑,說:“本王無罪自是不會認罪,本王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沒想過退避鋒芒到離開燕京!”
她要報仇怎麽能夠離開燕京呢?怎麽能夠讓二皇子替她手刃仇人呢?
自己的血仇應當自己來報,如若不然她将會一輩子困在上一世的夢魇中,不得安生。
陳世明猶豫了片刻,說:“若王爺心意已決,屬下自是不會阻止,可等待肅州傳來的證據恐怕還得半個多月,而且不一定能夠有翻身的證據。”
敵藏得太深,想要挖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陸承元擺了擺手,準備安撫陳世明,告知他無妨,元王等得起。
可沈澤又突兀開口嘲諷道:“半個月,黃花菜都涼了喲!到那時陳公子怕是要去牢獄探望王爺了。”
陸承元嘴角抽了抽,暗罵一聲:本王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輕輕松松就被收拾到牢獄之中的人嗎?!
是嗎?!
陳世明頭上青筋冒起,恨不得給沈澤這個欠揍的人兩嘴子,打爛他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深呼吸了好幾次,陳世明才勉強忍住動手的沖動,說:“王妃可有何高見!”
王妃二字咬字甚重,不難發現陳世明對其身份的不屑。
陸承元聽了陳世明的話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放在了沈澤身上,似乎也在等着沈澤的辦法。
博陽侯世子被當今聖上成為文風與武骨并存之人,阮公公也對此人贊不絕口,如今就是見真章的時候了。
沈澤輕浮的朝陸承元抛了個媚眼,說:“不知王爺會給我什麽樣的獎賞呢?”
方法都沒有說出來,也沒有确定可不可用,此人便開始恬不知此的要獎賞了。
陸承元嘴角抽了抽,強顏歡笑道:“沈公子若真能給好的解決之策,想要的東西是本王力所能及的,自是可應允。”
沈澤打了個響指,得意的笑了起來,說:“王爺果然是個爽快人,不如這樣若我給出來的法子讓王爺滿意,那王爺就應允我一個願望。”
在目光灼灼下,危機四起時陸承元答應了下來。
但凡元王能夠做到的事情,只要沈澤提出,陸承元将盡可能的滿足。
陸承元颔首應下後再談正事,道:“沈公子如今能說一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法子了?”
陳世明不怎麽歡喜沈澤這般沒臉沒皮的要求元王滿足他一個願望,可不得不承認他同樣想聽一聽沈澤會想出什麽樣的法子。
現在元王可以說站在所有不利面,這種情況下還能怎麽翻身?
沈澤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倒是沒有賣弄關子,直言道:“什麽人的鍋自然是什麽人去背。”
“無稽之談!”陳世明幾乎是立刻呵斥出口。
言罷,又冷笑的瞥了沈澤一眼,說:“這就是王妃給出的計謀?若知道是誰在後頭使壞,證據指向的不是元王,又何須考慮這肅州之事?!”
陸承元倒是沒有急着否認沈澤的說法。
這人不着調是一回事,可陸承元看着沈澤胸有成竹的模樣就料定這人後頭一定還有後話,如若不是萬全的準備這人肯定不會拿出來說。
沈澤瞥了陸承元一眼,見着一絲不茍的王爺臉上沒有半分氣憤或着急,平靜至極,一雙狹長的鳳眸盯着他,并不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甚至可以說像一灘死水一般的眸。
不勾人,不具壓迫,可偏偏這雙靜若死水的眸讓沈澤忍不住一看又看,想去撥開那層該死的疏離,見鬼的僞裝。
沈澤壓下了那顆想要追捕獵物而蠢蠢欲動的心,面上依舊帶着微微笑意,似譏似諷的說:“為什麽需要去找證據,說的跟大理寺接手了這案件就會前往蘇州查個水落石出一般,陳公子不是也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想要給人按上個罪名,還怕沒有理由?
不過是僞造證據,倒打一耙罷了!
陸承元眉頭緊鎖,問:“可加在誰身上呢?”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加在誰身上才是理所當然,才讓人尋不到任何漏洞呢?
沈澤微微一笑,漂亮的桃花眼盯着陸承元,就好像可以看穿人的心思一般。
他別有深意的說:“自然是王爺最恨誰,最想讓誰滾下來,誰是王爺的眼中釘,就該是誰背這個鍋了。”
陸承元腦子裏首先冒出的就是陸承啓三個字。
可她卻不能将這三個字說出來,因為他們如今是兄友弟恭。
陳世明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的說:“二皇子?若真要說誰會千方百計設那麽大的一個局讓王爺跳,也只有二皇子了。”
陸慶麟和陸承元鬥了數十年,他們年齡相仿,可偏偏陸承元剿匪有功,未到及冠便封了王。
沈澤沒有作聲,嘴角揚起一抹輕笑,也不知道是否認還是篤定。
而陸承元卻是搖了搖頭,像是在否認陳世明所言,她将視線放在沈澤身上,平靜的說:“沈公子提出這麽一個法子,想來已然有了人選,不如此事就交予沈公子負責,幫我也是幫你自己不是嗎?”
沈澤稍顯吃驚,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麽,可到嘴邊又成了其他話,他拱手一禮說:“多謝王爺信任,只是如若我做出些事情會讓王爺為難,到那時還請王爺莫要見怪。”
陳世明冷哼一聲:“曉得讓王爺為難又別做!”
沈澤笑嘻嘻的回答道:“忠臣,即便會得到王爺的責怪也要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一個信誓旦旦的言語!只可惜沒人能從沈澤面上看出任何以元王為忠的神色。
陳世明還準備說些什麽卻被陸承元一個擡手給制止了,她說:“好了,沈公子你要做什麽我不多問,你只需記得本王生則是你生,本王敗則是你敗。”
沈澤微微颔首,作揖道:“謝王爺信任。”
陸承元沒和他多說什麽,擺了擺手讓他先走去忙這事,随後将陳世明單獨留了下來。
陳世明待沈澤一走,他便是匆匆到陸承元跟前,皺着眉頭問:“王爺,此子不好掌控,當真是要交予他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