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婚
臘月初九,萬裏無雲,易嫁娶。
元王大婚又為當今聖上賜婚,且代表東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陸承元身上的大紅喜服有金線游走出祥雲圖,頭戴羽翎花冠,峰眉入鬓,鳳眸狹長勾人,朱唇輕抿,似笑非笑的模樣極為俊俏,引得多少閨中待嫁之人紅了臉頰。
她自小就生的俊俏,雖是瘦削可高挑有力,這一是無人懷疑她女兒家身份的緣故。
陸承元百般無聊的坐在新房內,此刻天還未大亮,房間裏也只有雲嬸一個人忙活着。
雲嬸不知道從哪裏端來一盤點心遞給陸承元,說:“殿下,吃點東西墊肚子吧!迎親忙活一天都指不上吃點東西,到時候別餓壞了。”
陸承元從來不會拂了雲嬸的意,她很痛快的吃了起來,而雲嬸卻在一旁看着陸承元嘆氣。
她哭笑不得的吞下食物後,說道:“雲嬸你這是幹什麽呢!今天可是我大婚的日子。”
雲嬸嗔怪的瞪了陸承元一眼說:“殿下,您這可是娶個男人!哪有堂堂王爺娶個男人的!”
陸承元無奈的拍了拍雲嬸的肩膀,扯出一抹苦笑說:“雲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麽情況,娶男人委屈的可不是我,是要進門的秦伯侯。”
雲嬸沉默了下來,她怎麽會不知道以男兒之身下嫁給一個男人,即便是王爺,這對那男子是何種的屈辱,可雲嬸她憤懑不平的是他們家王爺是個女兒身,雖說無人可知。
一想到這裏,雲嬸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摸了摸陸承元的臉頰,心疼的說:“我的王爺真是委屈你了,明明這麽好一個閨女......”
“雲嬸。”
陸承元打斷了雲嬸的話,說:“別說這事,小心隔牆有耳。”
雲嬸瞪了門外一眼,她怎麽會不曉得外頭有皇後的人守着,她也是一名母親,雖說兒子早逝可是更能明白做母親的心思,她就搞不明白了,怎麽會有皇後這般如此狠心的母親!
陸承元從雲嬸的神色就看得出她的心思,陸承元拍了拍雲嬸的肩膀,笑着說:“好了好了,雲嬸莫要多想,今日我大婚,您多準備些點心放在新房內,別讓王妃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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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嬸聽了陸承元的話一邊起身去準備點心,一邊絮絮叨叨的說:“一個男人還真當自己是柔弱額王妃了,哪裏還受不住這麽點餓?就屬你會疼人!”
陸承元嘴角抽了抽,她還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和王妃打好關系而已,正如阮公公所說,沈澤是個可用之人。
不過陸承元也沒有反駁雲嬸,免得雲嬸一門心思想要讓她有個好歸宿,結果只是相互利用這般關系話,一定又是潸然落淚。
天大亮後,小厮喜婆過來催促,陸承元要去迎親了。
天家為了這門寓意着東黎國泰民安的婚事可算是做足場面,十裏紅妝,迎親的隊伍極為龐大,單單儀仗隊就有百來人,還不算前頭開路吹拉彈奏的隊伍。
宏辰帝更是禦賜汗血寶馬,如今挂着脖子上套着大紅花被陸承元騎着去迎親。
一路上圍觀百姓不少,無疑不是在贊嘆元王英姿煞爽,當然不少人直道可惜,如此英勇俊俏的元王,竟是要娶個男人,雖說是國師預言,可這元王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等到了崇陽侯府上,這邊同樣熱鬧,但是崇陽侯府人臉上卻顯得幾分詭異,笑得太過于僵硬,遮遮掩掩的也不知道是瞞着些什麽事情。
陸承元瞥了一眼,心中警鈴作響,想來這裏頭怕是有貓膩。
可是都到這裏了也不可能打轉走人,只能夠硬着頭皮上去,通常來說前去迎親新郎官得給人家作揖,可陸承元是元王,崇陽侯府的人都得給她下跪,當然陸承元免去這些禮儀就不同了。
崇陽侯谄笑的向陸承元點頭哈腰,說:“王爺且稍等,犬子快出來了。”
稍等?吉時可不等人,尤其是他們這場大婚可是在祭臺上舉行,當着皇家列祖列宗的面。
陸承元冷眼看着崇陽侯,說:“崇陽侯,你可曉得耽誤了立松國師算出來的時辰,皇上怪罪下來,你我可都是吃不了兜子走!”
崇陽侯吓得滿頭是汗只會點頭,他退至一邊面色更是焦急,瞪了小厮一眼,壓低了聲音說:“答應他!什麽都答應他!趕緊讓他出來!”
距離的比較遠,陸承元聽的不怎麽清楚,不過有事肯定是真的。
也只是片刻工夫,崇陽侯世子沈澤身穿火紅的廣袖襦裙,其上同樣有金線秀的祥雲游走,身材高挑卻不威猛駭人,以女兒家姿态出嫁倒也不顯得怪異,他蓋着鳳凰于飛的紅蓋頭看不出樣貌。
陸承元也沒想多,打算按照東黎的嫁娶之禮背着王妃走出崇陽侯府。
只是她稍微比了一下,她這王妃好像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看上去瘦削,但是陸承元想她決然背不動這麽一個大男人。
正當陸承元猶豫的時候,崇陽侯幹咳了兩聲,谄笑的對陸承元說:“王爺,能否給犬子留幾分薄面,牽着紅綢走出去?”
說罷,證婚人立馬是遞過來一條綁着大紅花的紅綢。
陸承元抿了抿嘴,故作高深的點了點頭,離開時瞥了崇陽侯一眼,這人還算識趣。
皇家的花轎紅紗曼舞,飄逸仙美,由四頭紅棕色的馬匹套着的,個個高大威猛,脖子上套着大紅花昂首挺胸的走,不曉得有多驕傲。
他們在燕京繞了一圈後往皇宮正門紫儀門過去,在紫儀門口陸承元将沈澤從花轎上扶下來,從紫儀門到祭奠臺一路由紅毯鋪出一條路,行走在上面靴子依舊一塵不染。
陸承元握着沈澤的手,面無表情的走向祭典臺,在那裏皇帝皇後都等着。
上玉階,跨火盆,一路暢通無阻,陸承元步伐鑒定,背脊筆直,對待兩旁散開的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私底下的竊竊私語采取忽視不理睬的态度。
這裏沒有人為這場婚事而真心誠意的恭賀,有人落井下石的譏諷,有人直呼斷袖分桃的不可為,也有人得意大皇子陸承元終于被迫退出黨派之争了。
在皇帝眼裏這場婚事意味着東黎從此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在皇後眼裏這場婚事是元王為她的小兒子帶來了得力的後臺。
在祭典臺上站定以後,立松國師主婚,高喊道:“一拜,皇天後土。”
陸承元平靜的跪下,和沈澤一起拜皇天與後土。
“二拜,東黎列祖。”
“三拜,君王君後。”
“四拜,夫妻白首。”
起身的時候,陸承元腦子裏突然一陣發黑,踉跄了一小步,好在沈澤眼疾手快的撐住了她,才不至于在文武百官面前丢臉。
陸承元這時清醒才發覺沈澤的手如此溫暖,不柔軟卻帶着蒸騰的熱意。
沈澤借着廣袖的遮擋捏了捏陸承元的手心,陸承元深吸一口氣同文武百官一起,跪向宏辰帝,高聲道:“恭賀東黎,恭賀皇上。”
宏辰帝瞥向國師立松,此人胡子花白道袍在身,的确像是個仙人做派,他捋了捋胡子,笑道:“禮成,皇上,卦象極好。”
宏辰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讓一對新人退下了。
從宮裏出來,又是花轎到得元王府,王妃直接送入新房,而元王則是在大廳招待來賓,與其同飲酒。
一番寒暄熱鬧後,終于是到了深夜。
雖說後來昆曲給她的酒後來都成了水,可難免還是染上了一些醉意,陸承元晃了晃頭特意洗了個澡換了身衣,喝了醒酒湯後神清氣爽的往新房過去。
只是在門口碰見喜婆雲嬸等人卻是遭了一頓說。
雲嬸皺着眉頭教訓道:“我的王爺喲!這大喜的日子,蓋頭沒揭,交杯酒沒喝,你換了身打扮是想做什麽?”
陸承元無奈的笑了笑,搶過喜婆手裏的喜秤,又将一幹人等推了出去,說:“好了好了,夜深了,王妃可不是一般女人家,沒有那麽多規矩,你們回吧!剩下的本王來。”
元王要求,喜婆等人也不敢多說什麽,雲嬸又是曉得自家王爺的難言之隐,自然也是作罷離開。
看到人走遠以後,陸承元朝院子幾個角落掃過去,即便大婚之夜皇後依舊沒有把暗衛撤走,是打算聽牆角嗎?
陸承元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推門進了新房,身量高挑的王妃蓋着蓋頭端坐在喜床上,正襟危坐一點也沒累着般。
陸承元放下手裏的喜秤,端着一盤子讓雲嬸準備好的點心走過去,二話不說直接拿手掀開了沈澤的紅蓋頭,一邊說:“看你一天沒吃了,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話還沒說完,陸承元看到揭開蓋頭後的一張臉整個人都愣住了,手裏端着的點心也是因為驚訝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