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绗
結婚那日,有個女人在民政局門口,等着他們。依舊沉浸在幸福的紅本本裏面的二人并沒有注意到,直到那人的聲“羅偉”。
城木敏感的看到自己的老公眉頭皺了一下,但是很快便隐去了,轉瞬即逝。他轉過來,“木木,你先回車裏去吧?”
城木看了看他們牽着的手,依舊笑着,“老公,我怕你紅杏出牆。”所以,我不走。城木眯着眼睛,抓着他的手,半步不移。
羅偉被她的一句老公震驚到了,但也知道城木并非是在開玩笑。便牽了她走過去。城木想走進自己的世界,想和他一起攜手面對每件事,他又如何不懂呢。
“你結婚?”對方問。
城木無語的望了望天,不結婚來民證局開嘛,串門嗎?就算推理不行,你沒看到我們手上的紅本本嗎,你瞎啊!
羅偉對她笑了一下,“嗯。”
“很意外。”她說。
“我也沒想過。”羅偉答。
“你不是以前的羅偉了。”她說。
城木用本子拍了拍自己的頭,說點人類能夠理解的話嗎?不知所雲的很讓人撓心,而且一個當事人還是自己丈夫的情況下。
“嗯,我現在只是木木的老公。”羅偉輕輕地看着一臉糾結的城木。城木的臉立馬就紅了,這些感動的話別當着別人的面說,好嗎。平時不是很含蓄的人嗎。
那女的似乎也受不了他們的你濃我濃,于是換了目光去看城木。城木覺得冷嗖嗖的目光像西伯利亞的寒流似的。城木想了想,還沒有打招呼呢。便笑着開口,“你好。”
但人美女完全不搭理她,只說了一句,“實在不怎麽樣。”
城木還在思索對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難道說她真的不是本球人(本地球),對方又說了一句,“比我差多了。”
城木頓時,“……”豁然開朗,原來是這個意思。但是城木覺得,這自戀的境界和落雁的比起來也差遠了,而身心健康又抗打擊的自己早就習慣了,所以,她完全可以鎮定自若當對方沒有說過任何話。
有沒有羞恥心,被人不屑一顧了還笑的那麽陽光燦爛。
“在我心裏,木木是最美的。”羅偉說。
什麽叫秒殺,什麽叫秒殺,這大概就是了。
對方聽到這話,顯然也是被刺激到了,“我等了你14年,陪了你14年,就一點兒也比不上這個你認識了還不到一年的人?”似乎很憤怒。
哦,原來是這樣的。城木在心裏默默地把角色确認完畢,然後看了看羅偉,算了,雖然自己不喜歡多事,但“禍”是自己老公闖的,有什麽辦法。“其實,感情這個東西不是時間的長短能決定的,”她對美女解釋,“我和他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們卻很清楚的知道彼此是自己能夠相伴一生的人;從第一眼,就知道他和別人不一樣,便記在了心上;而那些東西,是相求不來的。”
羅偉震驚,木木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些話。可是城木又接着說了一句特“通俗易懂”的話,“你能理解我說的話嗎”她頓了頓,似乎在想一個什麽比較恰當的比喻,“嗯,就像兩只王八看對了眼一樣。”城木特誠懇的說。
“……”似乎有滿天的烏鴉飛過。
城木不清楚為什麽這兩人會同時撫額,以為是那美女還想執着下去,便揮了揮手裏的紅本本,“你看,我們都領證了,是受法律保護的。”
靜了一會兒,那女的似乎更有些不屑,她有些得意的看着羅偉。羅偉緩緩開口,“木木說的很有道理。”
城木像個得了表揚的孩子擡起頭,對羅偉笑眯了眼睛。羅偉克制了自己一下,轉過頭去。
對方有些無語了,這女的分明就是個二貨,而自己也沒有高尚到為羅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地步。只是瞪了城木一眼,留下一句“你會後悔的!”便離開了。
城木看着對方走遠,轉過頭,“你會後悔嗎?”
羅偉攬住她的肩,往車的方向走,“你猜。”他說。但是眸子裏去了滿滿的笑意。
城木不說話,走到車前的時候,突然站住,面對着羅偉,邪邪地笑起來,“後悔也沒有用的,結婚證我會好好藏起來!”說罷便搶過羅偉手裏的那一本,然後飛快的坐到車裏去。
羅偉透過窗子看到正襟危坐的城木,心裏一片一片的漣漪擴散開去。最開始認為城木只是有些安靜淡漠的人,讓自己無端端想保護她;如今卻看到她如此活潑快樂的一面,才明白,自己并不見得有多了解面前這個潛力十足的女人。
戀愛中的人,總是會不自知的散發些孩子氣,如城木,也在外人看來不易親近的羅偉。可是誰又能說些什麽呢,只能無語望天,感嘆愛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陌上花開。
這四個字,是三天之後,城木發給羅偉的。
兩人“婚後”,被大家纏住,呆呆地讓鬧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張童要送落雁,而落雁大手一揮,“不用,我今天和城木有事兒要——詳談。”她故意托長了音,笑咪咪對着城木眨眨眼。
周小川想張口說些什麽,但看到羅偉對城木笑笑,然後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累了吧?”城木點點頭,然後往他懷裏縮了縮,不去管落雁。周小川輕輕的笑了笑,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覺。
“木木~”無疑是落雁在叫城木。
城木無奈,抓緊羅偉的衣服,并不動。
這時候,只有城磊說了一句話,“今天是姐姐姐夫的新婚之夜,怎麽能跟落雁姐回家呢!”
寂靜無聲,大家都沒說過這個話題,有的如城木是因為沒有想到,有的是沒有開口,如餘下的人。周小川看像城木,這話,還是城磊說了,他也想到了,簡單如城木,并沒有想到這些。
城木再怎麽也沒想到還有這碴,頓時紅了臉,從羅偉懷裏裝出來,并不擡頭,“落雁找我有事兒,我先走了啊!”然後托了落雁便走開去。張童拍了拍羅偉的肩,對他賊賊地笑,羅偉似不在乎的聳了聳肩。城磊也在旁邊煽風點火,“姐夫,新婚第一天就被棄下了,哎~”
周小川對他說,“慢慢來。”
羅偉抱以一笑,“我知道。”然後對城磊說,“如果你姐秋後找你算賬,我會很樂意當觀衆的。”
城磊笑嘻嘻,“不會的,我姐可疼我呢。”
周小川說,“城木一向是愛之深,責之切。”
羅偉也點點頭,表示是的。
城磊撓撓頭,“姐夫,你不會的對吧?”
張童說,“一般情況下,羅偉應該會比較看重兄弟感情;”他頓了頓,對羅偉挑挑眉,“不過有了愛妻之後,這個就不一定了。”
周小川哈哈笑出來,羅偉也微微彎了嘴角。城磊看着滿天的繁星,想着明天怎麽跟城木求饒。
落雁把城木托回家,美名其曰“談心”,但是還是以批鬥會鬥地主的形式開始的。無非是這麽大的事兒你咋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呢,然後城木還來不及回答她,她便開始下一句,你怎麽這麽不矜持呢,這麽快就把持不住了。城木翻翻白眼,看着落雁一個人在那裏吐沫橫飛。然後就慢慢的眯起眼睛,最後就睡着了。
落雁在感嘆“你說你怎麽就好意思求婚了呢?!”的時候,終于意識到唯一的“觀衆”已經不存在了的時候,幹淨利落的擡起腳,踹了過去。城木卻沒受多大的影響,稍稍挪了挪,卻并不見醒。
落雁看着城木睡熟的樣子,以前她們一起住寝室,城木不管在多麽吵的情況下都能睡得着,而且還不易醒;有一晚上打雷,所有人都醒了,巨大的雨聲加雷聲,讓她們害怕不已,但是她們卻都聽到了城木輕微而均勻的鼾聲,她們突然就不怕了,笑起城木這個來至火星的人來。城木雖睡的熟,卻也不大做夢,用她自己的話說,我不是一個做夢的人,白天與黑夜,我都實實在在的做人。
可是,這一切都結束在那個冬天,城木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卻會做各種各樣的噩夢,她幾乎再沒有睡的這樣好過。她現在又能睡得這般好,是多好的一件幸事!
落雁順了順她的頭發,轉身離開她的房間,走到門口的時候,落雁轉過身,輕輕的對着睡熟的城木說,“木木,能看到你重新幸福,我真的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