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先查李禦史
龐元英讓人弄個草人丢到牆後, 随即聽到嗖嗖幾聲。大家繞路從大理寺正門入內。的确有機關, 樹幹之間幫着高低幾處幫着幾根細繩, 翻牆人若不注意碰到這些繩子,就會觸發固定在的周圍樹杈上的弩箭,各個方向都有。這點從丢進來的草人身上被紮的六根箭就能看出。
公孫策驗了每一個箭頭, 皆有劇毒。
“只要劃破一點皮,便會致命。”
“好險, 幸虧白少俠當時聽了龐少尹的建議。”衙差們後怕地嘆道。
白玉堂轉眸, 凝眸看着龐元英很久。
龐元英被大家誇得興致高昂,忍不住自我贊美了一番。他這半點不謙虛的風格, 倒是讓大家稱贊兩句後, 就提不起勁兒繼續誇他,随後都識趣兒地散了。
“會是誰對你動手?”龐元英見沒得吹了,撓撓頭,回頭找白玉堂, 正對上他的目光。
“不知。”
“唉,也對,你仇家的那麽多,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龐元英摩挲着下巴感慨。
白玉堂疑惑看他, “你哪來的這些古怪句子?”
公孫策忍不住笑起來, 品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這話總結得精辟!”
白玉堂嘆口氣, 感慨公孫先生也被龐元英這個小瘋子給影響了。
公孫策又笑起來, 認真道:“若哪天我能如他這般滿身活力, 指不定還是我的福分。”
公孫策讓白玉堂仔細想想,他到底得罪了什麽仇家,敢如此膽大地算計,對他下狠手。
“江湖上我得罪的人的确有很多,但他們都惹不起我。敢動心思妄圖殺我的人,決不在那些人之中。”白玉堂語氣肯定道。
“這麽确定?”龐元英問。
白玉堂點頭。
龐元英癟着嘴,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公孫策便囑咐白玉堂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安全,實在不行暫時留在開封府,不去外出辦事也可。
“我豈會怕那些鼠輩。”白玉堂冷笑。
龐元英:“你就是鼠輩,錦毛鼠的鼠……”
話沒說完,龐元英就被白玉堂的眼神給殺得閉了嘴。
二人随後重新出門,去與晏殊彙合,繼續之前的任務。
晏殊剛到大理寺,聽說開封府的事後,免不了問候二人一番。
“我看這事不簡單,能在我大理寺的後頭悄無聲息地布置了機關,還敢當場射你一箭逃跑,大白天就在我大理寺衙門裏跑!”晏殊轉了轉眼珠,“八成是大理寺裏的人幹得。”
“就算不是,那至少這裏肯定也有內應幫他。”龐元英補充道。
晏殊點了點頭,“可安插奸細在大理寺,設置這種機關,又如此了解你二人出門的,會是誰?”
“三重閣。”龐元英和白玉堂一口同聲道。
“巧了,我和你二人的想法一致。”晏殊垂着眼眸,用手指敲擊着桌面,“可三重閣的人怎麽忽然針對起白護衛了,以前他們可并沒有如此。”
“是很奇怪。”白玉堂道,“便是當初和四位兄長端了他們的遺紅樓,三重閣也未曾對我們五鼠發起過挑釁,從未有過一次刺殺。”
“這就有趣了。那你就好好想想,你最近到底做了什麽事,惹毛了三重閣的人?”晏殊引導道。
白玉堂:“這段日子我随晏大人和龐少尹去了霸州,期間做什麽你們都知道,中規中矩,沒什麽特別之處。”
晏殊想想也是,這問題還真不好想明白了。
龐元英托着下巴聽完,讓白玉堂再好好想想,這段時間對他來說最大的變化是什麽,“三重閣做事不可能沒有原因,一定有什麽重大變化,觸怒了他們。”
白玉堂立刻回看龐元英。二人四目相對片刻,就被晏殊的問話打斷了。
“若想不清楚,就不必硬想了,慢慢來,指不定什麽時候忽然通竅了,便什麽都想明白了。”
晏殊讓白玉堂不必着急,現今最緊要的是時刻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當然也別忘了龐少尹,他可一直是挨揍的命。”
“晏大人!”龐元英正聽得熱鬧,沒想到忽然被點名了。
“對了,那個周子玉呢,可到了你們開封府沒有?”晏殊趕忙轉移話題道。
龐元英搖頭,“還沒到,不過應該快了,我想她應該是很着急進入開封府的。”
“好歹她這裏可能也算一條線索。”晏殊道。
“我已經告訴包大人他們了,人一到就會立刻緊盯她的一舉一動。”龐元英請晏殊還是趕緊進入今天的正題,如何從李禦史和王梓雲那裏得知他們去霸州緣由。
“這事兒簡單,直接問就行了。”晏殊道。
“晏大人請!”龐元英立刻起身,擡手示意。
晏殊笑,“你這孩子猴兒精,當然不能我直接去問,這問話要講究點技巧。我可不想得罪了李禦史,回頭天天在朝堂上聽他絮叨我。我最怕人絮叨。”
“王梓雲那裏好說,我可以直接問。李禦史便請晏大人負責了。”
“這可不行,兩位都得你來。”晏殊忙攔住龐元英,不許他走。
“為什麽?”
“你年紀小,惡名在外,做多出格的事兒也不會引起李禦史警惕。”晏殊笑得一臉随和,善解人意地拿出一張男子的畫像給龐元英瞧,畫像邊上還寫滿了有關于此人的各類生活癖好,“我都幫你琢磨好了,就這個人,叫彭天工,很信鬼神。他是李禦史的跟班,六品官。你就等李禦史馬車路過的時候,揮起你的拂塵和符紙,鬧一通,随你怎麽編故事,總之從他口中套出李禦史去霸州的緣故就成了。”
“行,我試試。但這事兒要不成,李禦史那邊你搞定。”龐元英提條件道。
晏殊點點頭,表示很可以。
龐元英拿着畫像,随即就按照晏殊的指引,在彭天工家附近和他偶遇了。彭天工跟着李禦史回京後,就告假兩天在家休息。這會兒本是打算出門與朋友游船喝酒,卻被一身穿破爛衣裳的黑胡子道士給攔住了。
龐元英拿着拂塵神神叨叨忽悠了彭天工幾句,彭天工便信了。
彭天工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位邋遢的道士竟然如此神通。從生辰到生活愛好,以及他悄悄養了外室這種私密事都知道,這事兒連他府裏的管家都不曉得。
莫不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一般高人的行事風格,總與普通凡人迥然不同,因為人家根本就不計較什麽面子富貴等等感世俗。彭天工越發相信自己這次真碰到高人了。
“你近日是不是出門過?那地方十分兇煞,剛死過人,以血犯忌……”龐元英捋着自己長到胸口的長胡子問。
彭天工立刻想到霸州,守陵案兩名死者都是被割喉,必然鮮血灑滿地。“道長我只是去那裏走一趟而已,都沒沾過死過人地方,這事兒還能跟我有關系?”
“哎哎呀,誰叫你在自己時運最不濟之時出門呢。還去了那大兇煞之地,惹了最猛的兇煞回來。你若當時還做了壞事,這煞指不定會跟你一輩子,神仙都救不了你,怕只怕這煞在你死後,還會轉嫁到你的子孫後代身上。”龐元英連連惋惜感嘆。
“這……這是真的?”
“是否為真,今天午夜子時之後便見分曉。子時一過,你身上的陽氣便會衰減,兇煞作伥,先蝕入腦子,你會覺得頭暈惡心,全身無力,甚至有可能會嘔吐。至次日晨起,你則會更加覺得無力,身子像被掏空了一半。如此繼續下去,七天之後,你自會被兇煞吞噬而亡。
這之後便會到你的子女身上,孩子若氣運旺些,沒你這衰,放心,都挺一年以上。”
龐元英說罷,将一張疊成紙鶴的符紙遞給彭天工,讓他有事找他的時候,就對着紙鶴大喊三聲‘張天師’,然後再來此處,他自然就會來找他。
龐元英随即甩起手中的拂塵走了。
彭天工捏着手裏紙鶴,欲言又止。其實他心裏有點小懷疑,估計是道長是一眼看破了他的心死了,那就等過了今晚再說。
當夜,彭天工根本睡不着,熬到子時後,隐約覺得好像有點不舒服。他忙去倒杯茶想讓自己清醒,窗戶忽然吱呀響了。彭天工随後就覺得頭暈目眩,嘔吐起來……
次日清晨,休息之後的彭天工還覺得身體無力。全都被那位道長說中了!
彭天工吓得立刻拿出紙鶴,沖着紙鶴大喊三聲。
“道長救命啊,我什麽壞事都沒做,真沒做啊!”彭天工再見龐元英,就緊抓着龐元英的胳膊,幾乎要跪下來哀求龐元英,請他一定要幫他化煞。
龐元英用老套路唬住了彭天工,令其心懷愧疚地對着一張符紙單獨講話。彭天工詳細闡述自己跟李禦史去霸州的經過,忏悔自己做過的每一件小事。
隐藏在暗處的白玉堂聽完經過之後,心驚不已,随即轉述給龐元英。
龐元英聽完之後,驚詫地把眼睛瞪得如牛目,用手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