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東京汴梁
“一般男人都喜女子溫婉, 少尹的喜好倒不同于凡俗。”晏殊順口笑一句。
馬車內的南康郡王隐約聽到這話, 迫不及待探出頭來, 看向在車後頭騎馬的龐元英。
“他說他喜歡什麽樣美人?”趙惟能聲音響亮地問晏殊。
晏殊怔住,用餘光掃了一眼龐元英,見他面色如常, 才暗暗松口氣。這南康郡王未免有些太放蕩不羁了,之前當着衆人的面對龐元英喊着他好男色, 而今又當着衆人的面詢問龐元英的喜好。再觀他平常的表現, 看龐元英的眼神,連傻子都看出來他心裏所念的人就是龐元英。
“少尹說他喜歡不撒謊又性子烈的女子。”晏殊加重了‘不撒謊’和‘女子’二詞的音, 意在幫龐元英擺脫掉趙惟能這個尴尬。
龐元英立刻跟着補充:“還要心地善良, 心懷俠義,嫉惡如仇的那種。宵小之輩,絕不考慮!”
一點面子沒給趙惟能留!
趙惟能起初聽着很生氣,轉即眼珠兒一轉, 他喊停了馬車,也要跟大家一樣騎馬走。
“你是犯人。”龐元英提醒道。
“你們人多勢衆,押着我騎馬,我還能跑了不成?再說你們不着急回京了?若用馬車走, 可會慢上兩日。”趙惟能堅持要騎馬。
“也可以, 但你要戴黑紗帽,衣着普通些。”
趙惟能立刻答應, 乖乖地在車裏換了衣裳。但普通綢料做的衣裳他穿着不舒服, 連連抱怨數句。
晏殊、龐元英等人皆不言語, 騎在馬上默默看着他。
趙惟能察覺到自己有些尴尬了,不爽地上了馬,跟着大家一起走。不一會兒,他就騎馬追到龐元英身邊,跟他道:“除了女人我改不了外,其它我都能改,你要什麽樣性子我給你什麽樣,怎麽樣?”
“不怎麽樣。”龐元英瞥一眼趙惟能,“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叫狗改不了吃屎?人的性子其可能說改就改。”
趙惟能把眼睛瞪得溜圓,恨不得咬死龐元英。
一行人趕了半天路,晌午的時候就在路邊休息。
趙惟能下了馬直奔龐元英和白玉堂來。龐元英把自己喝過的水囊遞給白玉堂後,白玉堂便眼含敵意地掃了眼趙惟能,眼裏輕蔑之意十足。
龐元英這時開口問趙惟能有什麽事。他覺得今天的趙惟能有點不對。
“我想和你單獨聊聊。”趙惟能說罷,就請白玉堂先回避。
白玉堂未說二話,轉身就離開。
“你要是喜歡女人也可以,我不介意幫你找百八十個美人陪着你,保證你要什麽有什麽。只要你心在我這,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就行。”趙惟能再退一步,軟着語氣跟龐元英打商量。
“發什麽瘋?忽然說這些?我們對于你沒存過心思,我該講的都講明了,你放下便是。”龐元英不太明白趙惟能幹嘛忽然又追着自己講這些。
“是我發瘋,還是你發瘋?龐元英,你別站着說話不腰。我若能放下,我七年前就放下了,用得着等今天麽。還有,你要真喜歡女人,我此刻還沒話說了。昨晚上,我的侍衛看見你跟白玉堂——”趙惟能頓了下,恨恨道,“面貼面,嘴對嘴,毫不害臊!”
“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不喜歡男人?剛才我說的是‘美人’不是女人,他在我眼裏就是美人,從內到外都美。”龐元英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朝白玉堂的方向望了一眼。
趙惟能回想了下,說‘女人’的好像是晏殊,還真不是龐元英。
“這種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道理,還用我和你講?我喜歡男人,卻不能說明我一定要選你。就像你喜歡男人,怎麽不去找別人非盯着我一樣。”龐元英警告趙惟能,“你喜歡誰是你的事,我幹涉不了。但如果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再三騷擾我,或者騷擾他,我定然不客氣。我會堵上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和你撕到底。而且你放心,一定會是我贏。因為比起演戲,你遠不及我。”
那雙平常總蘊着笑意的眼,結了冰,比任何時候的都冷,逼仄得他心中寒顫,無路可退。
可怕得并不是龐元英的句句威脅,是他的決絕态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樣子。
趙惟能的心早被龐元英掏空過,這一次他連五髒六腑也保不住了,都被掏空了。
“很好,那我們就走着瞧。”趙惟能已經努力很多年了,他不可能讓這麽多年的追逐白費。他怕什麽,反正他從來沒得到過,又何懼失去。
趙惟能氣得要走,卻被龐元英叫住了。
龐元英見硬的不好使,便打算換招數。像趙惟能這種無恥小人,還是盡量不得罪為好,以免橫生枝節,給以後添麻煩。當然,如果退讓換來的是對方的百般不識趣,那龐元英就真要下狠手對付他了。
“你是真在乎我麽?”龐元英問。
“這話還用問?”趙惟能氣道,“我對你情深如何,這麽多年了你看不出來?”
“你是不是被自己給騙了?”龐元英讓趙惟能說說他最讨厭什麽人,喜歡吃什麽,愛做什麽事。
“你當然最讨厭我,你最喜歡吃醬牛蹄,你脾氣倔性子烈,愛風流愛打架。”
“都錯了,我早就變了。”龐元英緩緩地嘆口氣,“如若你只是本着我這張臉來得,我無話可講。如果你是奔着我這個人,性子、癖好,除了長相的一切,我勸你還是重新認識我一下比較好。把以前的那些都忘掉,把我當成陌生人去認識,再看看我這樣的還是不是你可以喜歡的那個人。”
趙惟能疑惑地看着龐元英,“你的意思,我可以重新認識你,我們的以前可以不作數?”
“前提是你真能做到,重新認識我。”龐元英嚴謹發言道。
不管怎麽樣,這至少這是個緩兵之計,讓趙惟能短時間內不會鬧事。
趙惟能一喜,立刻答應下來,高興地離開。
白玉堂走回龐元英的身邊,聽說經過後,問龐元英:“這法子能有用麽,他若是再纏着你呢?”
“那就不是我的事兒了,”龐元英小心地看着白玉堂,“到時候你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白玉堂滿意地應好,他要就是龐元英這句話。
三日後,一行人快馬至東京城外,先給趙惟能弄了輛馬車,象征性地押送他進了大理寺。
随後,晏殊、趙惟能、龐元英和白玉堂四人進宮觐見。
趙祯直接命人‘押’走趙惟能,下令将其圈禁在府中。之後聽了晏殊回禀霸州一行收獲,趙祯連連點頭,贊許他們事情辦得妥當。
“兩天前,從霸州而來的傳信人死在了悅來客棧,還沒來得及看到他和別人接頭。此案的具體事宜,你們回頭去開封府問包拯便是。”趙祯說罷,打發晏殊和白玉堂都可以回去歇息了。
晏殊看一眼被留下龐元英,心裏又開始對那個錦盒好奇了。他和白玉堂一同從大殿出來後,晏殊就拉着白玉堂問他知不知道錦盒裏的東西。
“錦盒?”白玉堂反問。
“看來你也不知道,那沒事了。你是要在這等他,還是同我一同走?”晏殊問。
“留這。”
白玉堂禮貌地對晏殊拱手。
垂拱殿內,趙祯追問龐元英可找到錦盒裏東西沒有。
“那東西應該不在霸州。晏大人詢問過霸州府尹蔣文亮,據他所述,他當時呈奏的只有一封文書。”
“那錦盒是中樞省呈奏而上,朕命人細問過官員,折子和錦盒被并在一起送進中樞省,起初便是從霸州呈奏文書的小吏手裏得來,後一步一步呈上。”
“走的時候還沒有,到的時候就多了一個錦盒。便是說有人在東京城給了這小吏錦盒,命他一并呈送上去。”龐元英推敲道。
“也或許是那蔣文亮在撒謊。”
“他對此事很意外,事後還曾和他的屬下私下裏計較過此事,可以肯定他不知情。再有那傳文書的小吏一直沒有回霸州,人也不在京城。怕是兇多吉少,已經被人滅口了。”龐元英猜測道。
趙祯狠狠地嘆口氣,扶額道,“朕已經近一月沒睡好覺了。”
“臣定竭盡所能調查,将東西尋回。不過,顯然這兇徒的目的——”
“朕很清楚,他就是為了挑釁威脅朕。所以朕沒有中計,一直忍着不提此事。”趙祯狠狠地把手按在桌上,起身道,“懋賢,你可莫要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把賊人給朕找出來,朕要将他碎屍萬段!”
趙祯向來脾氣溫厚,不愛發火。而今他站起來吼,可見這件事有多觸怒他。
龐元英離開垂拱殿後,見白玉堂還等着自己,很高興。
倆人一前一後出宮。
白玉堂立刻讓龐元英解釋一下錦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