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小蔥拌豆腐
周子玉立刻流露出嫌惡的表情, 顯然她根本就看不上龐元英。
龐元英雖為開封府少尹, 卻靠爹撐腰上任。他都年近二十了, 連句詩都不會做,滿腹草莽,且只會滿嘴噴糞。晏殊則截然相反, 十幾歲便憑神童入試,加上多年來在官場上一步一個腳印, 全憑自己的本事。有這樣一位才貫二酉、超凡入聖的斯文君子作對比, 周子玉怎麽可能把龐元英這種瘋癫纨绔看進眼裏。
蔣文亮看出周子玉的嫌惡,譏笑道:“你我心裏都清楚, 倆人比較起來誰更好控制。你若真為閣裏着想, 便去好生勾搭龐元英。剛好你是仵作,他擅查案,能聊到一起去。”
周子玉白一眼蔣文亮,轉身就要跳窗離開, 被蔣文亮一把拉住。
“好了,別氣了,說正事。”
周子玉:“倆人越鬧越厲害,而今瞧着龐元英勢高, 但走不遠。”
蔣文亮贊同地點點頭, “這點我同意,龐元英那種四處得罪人的性格, 在官場上肯定走不遠。但眼下我們不需要長遠, 看得這樁案子。你覺得這招魂的說法可不可信?”
“是否能招魂我不知曉, 但以案發現場的情況看,擺成那副樣子,确實跟祭祀邪術有關。龐元英的推測屬實說得通。”周子玉道。
“但陵墓那邊是趙惟能自己的地盤,他如果做這種事的話,悄然行事便可,何至于如此畫蛇添足。把案子鬧這麽大,甚至驚動了聖上。”蔣文亮反問。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其中有可疑。可是我想不明白,若不是他,還有誰會這麽做。外人不可能悄無聲息地給陵墓那些人下藥,确保所有随從同時暈厥。只可能是內部人,而且最有可能是趙惟能,因為只有他能控制一切,下令所有随從喝酒吃肉。”周子玉推敲道,“或許你說的‘不合理’便是他故意為之,作為為自己開脫的理由。或許他們就是想故意驚動聖上,棋行險招。”
“你這想法倒是新鮮,跟龐元英有些相似。”蔣文亮笑起來,“我就說麽,你是仵作,他擅破案,你們倆會聊得來。”
周子雲狠狠瞪着蔣文亮。
蔣文亮挑起一邊嘴角,凝視周子雲道,“若不然你跟着我?”
“蔣大人說笑了,屬下一直跟着蔣大人,不是麽?”
周子玉離開前,囑咐蔣文亮最好派人盯緊了趙惟能。若真如她推測那般,那趙惟能身後必定有人幫他推波助瀾,他絕不可能一人在此棋行險招。
蔣文亮未及應承,便見周子玉跳了床,身影瞬間消失。蔣文亮思前想後,回到桌案上用小號毛筆,在一張只有中指寬的紙條上,寫了一行字。随即小紙條卷起,交給手下去辦。
龐元英啃梨子的工夫,隔窗看到白玉堂回來了。心裏頭先是一喜,想蹿出去跟白玉堂說話,結果卻瞧白玉堂匆匆回房。一晚上未歸,回來後竟然瞧都不瞧他這邊一眼。
龐元英狠狠地把手裏的梨子啃完,擦了嘴後,就沖到白玉堂屋裏去。他忘了敲門,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白玉堂正在更衣,寬背窄腰,皮膚雖白,但身上的肌肉線條像奔跑的黑豹一般結實性感。龐元英立刻轉過身去,假裝關門,但關了門之後一直沒回頭。
白玉堂披上外衣,扭頭看龐元英,“這會兒知道避嫌了?剛剛怎不敲門。”
“誰知道你回來就換衣服呢。”龐元英低頭摸了摸鼻子,問白玉堂換完沒有。
“穿上了。”
龐元英這才扭過頭來,發現白玉堂的衣帶沒系,胸口半敞開,剛好把胸膛的中央和腹肌露了出來。龐元英下意識地把眼睛別到其他地方去。
“幫我系。”白玉堂越見龐元英如此,越想逗他。
白玉堂身體逼近時,淺淡的呼吸,還有淡淡的冷檀香味兒,都侵略了過來,刺激得龐元英臉頰發燙,心跳劇烈。
龐元英轉回目光,擡眸瞄一眼注視自己的白玉堂,伸手去抓他的衣帶,小拇指指尖不小心碰了他胸膛一下,龐元英的手頓了片刻,然後繼續系。他垂着頭,系得很認真,也有些慌張。系完之後,額頭微微滲出汗來,好似比跑三千米還累。
額頭上方傳出幾不可聞的笑聲。
“你莫非在害羞?真難得,平常翻天入地的龐少尹還有扭捏害羞的時候。”
“狗屁!我才沒害羞!”龐元英故作粗狂地吼一聲,堅決維護他吊兒郎當的形象。
“臉都紅了。”
龐元英剛想反駁他這是熱得,一只手忽然就落在了他左臉頰上,指尖溫熱,帶着薄繭,粗砺地從他滑嫩的臉龐略過,激起一波觸電般的顫栗感。雖然這種感覺很淺,但龐元英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産生了變化。還好是半硬,不然夏日衣裳料子薄,全硬起來很定會被發現。
“你昨晚去哪兒了?”龐元英趕緊轉移話題,跑去給白玉堂倒茶,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再倒滿端給白玉堂。
“暗香樓。”
白玉堂目光從下上移,把龐元英的動作看在眼裏,但笑不語。等龐元英送了茶來,白玉堂伸手接了,就怡然靠在窗邊喝茶。
“查出什麽沒有?”
“果然如你所言,不一般,樓裏有不少高手,讓我想到了遺紅樓。”
“這麽說我猜對了。”龐元英一樂,故意問白玉堂,“我厲不厲害?”
龐元英想親耳聽白玉堂的贊美。
白玉堂目光再次緩緩地下滑,而後上移,“目前還不知道。”
龐元英一愣,猛然反應過來他說什麽,罵他不正經。
“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才會覺得爺是個正經人?”白玉堂把手裏的茶杯随手放到窗臺上,迅速近至龐元英面前,把唇湊到龐元英的耳際,幾乎咬着他耳朵說話,“不如我們現在就——”
龐元英懵了下,呆呆看着白玉堂,接着飛快地用雙手抱住可憐的自己。
“你想幹嘛?”
“你說呢?”白玉堂瞧他這動作,語調裏故意增添了幾分威脅的意味,他把左手直接按在了龐元英的衣襟處。
“我、我還沒準備好,能不能再……等等。”龐元英尴尬地垂着眼眸,都不敢去看白玉堂了。
龐元英對白玉堂一向欣賞,帶着崇拜。當然在白玉堂沒表明心跡之前,他絕對是不敢多想其它。現在突然驚喜獲得一份感情,龐元英高興之餘,其實也需要時間轉換角色才能進入狀态。這就跟烙餅一樣,等油熱了,再下餅,用小火慢慢煨熟了,才是最佳食用時機。
都怪他之前嘴欠,因為白玉堂在他面前一直很收斂‘君子’。龐元英覺得逗他挺好玩,也可能是當時興奮過頭了,話沒過腦就瞎說。現在人家認真考慮這事兒了,看來他得好好認慫,跟人家道歉了。
“你在亂想什麽?”白玉堂輕笑,用手捏弄着龐元英的耳垂。
龐元英臉紅了,不吭聲。
“我說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用飯。已經晌午了,你不餓?”白玉堂又揪了一下龐元英的耳朵。龐元英的耳朵白軟有肉,還透着淡淡地粉色,提到吃的時候,忽然很想咬一口。
“啊——那走吧,我們出去吃。這衙門裏到到處都是眼線,做什麽都不爽快。”龐元英暗暗松了口氣,心裏罵白玉堂分明就是故意。但他嘴上卻好脾氣微笑,乖乖應和。
“在這做什麽都不爽快?你想做什麽?”白玉堂揪着最後一句,又笑起來。
龐元英委屈巴巴地閉嘴,不再多說了。盡量不玩這方面的挑逗,這會兒他就是老實,特別乖。
白玉堂笑夠了,低眉看龐元英。
“你這性子還真善變,平常活蹦亂跳愛鬥嘴的勁兒哪兒去了?這就不敢了?開始認慫了?”
“人家是一見到你就太開心,不知道說什麽話好了呢。”龐元英掐着嗓音說。
尖細的嗓音,還帶着抖音,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白玉堂被他搞得一陣惡寒,撥弄龐元英腦袋瓜子一下,“再這麽跟爺說話試試?別當我不懂你的小心思。”
龐元英老實點點頭,連忙拱手道:“吃飯去!吃飯去!你請我吃小蔥拌豆腐。”
白玉堂挑眉:“就這點出息?難不成是為了給爺省錢?”
“不是不是,就是忽然特別想吃。”龐元英竊笑,一臉得意。
豆腐是什麽顏色?白的!一塊塊豆腐都可以簡稱小白。
把小白夾一塊一塊送進自己的嘴裏,狠狠咬碎,吞了它們!爽快!
白玉堂暗觀龐元英的小表情,大概猜測出龐元英的想法了。
二人到了酒樓後,白玉堂跟店小二點了菜,就打發他下去。
“再要一個小蔥拌豆腐。”龐元英歡快地補充道。
店小二忙要應好,被白玉堂攔下了。
“菜夠了,不用必多添。”
“好咧!”店小二一眼就看出倆人誰說話算數,應承完了就立刻跑。
龐元英無奈作罷。
不一會兒,上菜了。白玉堂特意吩咐店小二把螃蟹、元寶雞和瀛洲蒸魚端到自己跟前,今兒他就吃這三道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