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紅鯉魚之戰
青楓退出房間後, 忙把白玉堂的門關好,回到自家主人的房間後, 趕緊轉身也把門關好。然後他就納悶地出神,琢磨白玉堂剛剛的話。
“叫你去擦灰,擦傻了麽?”龐元英讓在榻上,抱着被子, 懶懶地打着哈欠,半撩着眼皮疲倦地看着青楓。
青楓忙搖頭,聽說龐元英要水, 忙倒了半杯茶送過去。
“不夠喝。”龐元英一口就喝幹了。
“公子忍忍吧,晚上喝太多水對身子不好,睡一覺, 明早喝多少都沒問題。”青楓嘿嘿賠笑。
龐元英嘆口氣,聽話地點點頭,躺了回去。
青楓在靠窗邊的地上鋪了草席,将被褥鋪好後, 熄了油燈, 跟着也躺下。
龐元英閉了一會兒眼睛,沒睡着。
他翻了個身, 對青楓道:“你過去的時候, 白護衛跟你說什麽話沒有。”
龐元英接着只聽到了青楓沉穩的呼吸聲,這厮竟然秒睡了。
次日不及天亮, 大家就起身準備, 用了早飯後, 天蒙蒙要亮了。一行人就動身,一路上謹慎防備,加急趕路。
龐元英和白玉堂騎着馬走在後頭,晏殊則在前。
“從早上起床後,到現在快日落了,晏大人沒跟我說一句話。”龐元英對白玉堂道。
“顯然是故意的。”白玉堂道。
龐元英驚訝地看白玉堂。他還以為白玉堂會安慰他說‘可能因為趕路太急太累’之類的話,讓他別多想。
但并沒有,白玉堂很直白地告訴他,這不是幻覺,就是晏殊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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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元英忽然慫了,眼巴巴地看白玉堂:“那你說我該怎麽辦?要不要和他好好解釋一下?”
“現在不用,顯然他正在氣頭上,此刻你解釋的越多越顯你心虛。”白玉堂讓龐元英冷着晏殊。
龐元英覺得白玉堂說的也有道理,就點頭聽他的安排。
此後再兩日,晏殊依舊沒有說話,甚至用飯都只在自己房裏用,不會與龐元英、白玉堂同桌。
龐元英咬着筷子,桃花眼灌滿愁緒地呆呆看着白玉堂,“這都三天了,他好像還在氣頭上。”
“心胸狹隘,活不久。”白玉堂夾了一顆花生米送進嘴裏,‘咔’地一聲咬碎了。
這一聲龐元英竟聽出了淩厲,感覺好像被白玉堂咬碎的那顆花生是晏殊一樣。
“其實也情有可原。”龐元英讓白玉堂別生氣。
白玉堂撩起眼皮,冷漠看白玉堂一眼,垂眸繼續夾菜吃。
龐元英感覺自己幫晏殊說話,惹白玉堂不高興了。他可不想人還沒到霸州,把人都給得罪了。龐元英忙陪笑對白玉堂道:“我的意思,我們大氣,不和他計較,長壽哈。”
白玉堂表情随和了一份。
“長命百歲,壽比南山。”龐元英見白玉堂高興,再補充兩句。
倆人一起長命百歲,不錯。
白玉堂勾起嘴角,問驿丞要了好酒,給龐元英倒了一杯,随即将自己的酒舉起。龐元英會意地舉起自己這杯,和白玉堂互敬,各自将酒飲盡。
“這是約定。”白玉堂道。
“約定?”龐元英懵了下,在白玉堂嚴酷的目光下他迅速‘領悟’了,應承道,“對對對,約定,都要遵守,必須遵守。”
“白護衛,這是我交代廚房做的糖醋紅鯉魚,絕對是最大個鮮活的。”青楓開心地端過了一盤香噴噴的大魚過來,笑着對白玉堂解釋道。
“好香,我先幫你嘗嘗好不好吃!”龐元英剛拿起筷子,忽聽到樓上有人喊小二,問他們晏大人要的鮮活現做的糖醋紅鯉魚在哪兒。
小二急忙忙跑上樓,一臉茫然地問:“晏大人點了糖醋紅鯉魚?”
“廢話!好大的膽子,敢怠慢我們晏大人!”侍衛喊道。
小二忙賠不是,立刻要去通知廚房去做。
“現在才做,按我們晏大人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用上飯。”侍衛朝樓下示意,“那不是有盤做好的麽,憑什麽不先給晏大人?你,下去端上來!”
“這是我們自己吩咐廚房做的,可不是搶你們晏大人的菜。”青楓不滿地辯解道。
這時候驿丞趕了過來,配笑着從中調和,建議把糖醋鯉魚分成兩半,一家一半就好了。
侍衛堅決不同意,警告驿丞今天這魚若不能按他的要求端上來,他就打斷小二的狗腿,順便把這家破爛驿站拆了。
“公子,他們這是蠻不講理!”青楓生氣道。
龐元英點點頭,應承是。
驿丞琢磨着到底是晏殊的品級高,相對而言,他更得罪不起。驿丞只好硬着頭皮下樓,跟龐元英打商量,把這盤糖醋紅鯉魚端上去先孝敬晏大人。回頭他們不管想吃多少盤的糖醋紅鯉魚,他都會安排廚房做。
白玉堂淡然夾着一顆花生米,放嘴裏又‘咔’地一聲。
龐元英看了眼白玉堂,再看那戰戰兢兢的驿丞,高聲回了兩個字:“不行。”
又是‘不行’,上次刺客用刀抵着晏大人的脖頸,問能不能用金牌換的時候,他說了和今天同樣的‘不行’。一樣的高聲,一樣的幹脆,一樣的毫不猶豫。
驿丞吓得噗通跪在地上,解釋自己還有一家老小,懇請龐元英能發發善心,讓了這條魚。
龐元英問白玉堂要不要讓。
白玉堂挑了下眉,言語淡漠道:“讓可以,但他們欺人在先,不能便宜了他們。”
龐元英哈哈笑,轉即對驿丞道:“行!那這盤魚——”
龐元英親自把魚端起,在魚身上舔了一口,然後遞給驿丞。
“就讓給他們了。沒辦法,誰叫我們心胸寬管,善良又大方呢!”
驿丞驚呆地看着龐少尹提伸舌頭舔魚的行為,心嘆這位太師的之子果然如傳言的‘盛名’那般纨绔。驿丞接了魚,猶豫不知如何是好,随後蹬蹬上樓,尴尬地面對那侍衛更加不知該說什麽好。
“那這……這魚還……還送麽?”驿丞小心翼翼地問。
侍衛瞪一眼驿丞沒說話,先敲門進屋,跟晏殊回禀。沒多久,侍衛便出來了,一把打翻了那盤鯉魚,沖下樓,擡腳就踹翻了龐元英和白玉堂那桌飯菜。
白玉堂二話不說,便與其打起來,從堂內打到堂外,劈壞了許多桌凳。
驿丞看這光景,吓得哆嗦不已,懇請龐元英快勸勸,別把事兒鬧大了。
“少尹與大人這次難得緣分,一通去霸州破案,路上鬧成這樣,若傳到宮裏去,便不好聽了。趕緊把事兒熄了,驿站這邊下官會處理好,保證不會讓消息外傳。”
“外傳就外傳呗,我怕什麽,事情一開始又不失我挑起來的,是那位晏大人,平白無故挑釁,搶我的魚吃。你明知道他不講理,還幫着他過來讨魚,我看你也逃不了幹系,定個什麽為虎作伥的罪肯定沒問題。”龐元英道。
哪有什麽為虎作伥最,這位龐公子還真是剛做官,什麽都不懂。奈何人家爹是龐太師,所以即便晏大人品級高,今天的事兒還真未必是晏大人能贏,畢竟真是他不講理在先。
驿丞記得跟什麽似得,真是左右為難。他哭着跪地,給龐元英磕頭,又給樓上剛剛走出來的晏殊磕頭,懇請二位大人別鬥了,饒了他這個芝麻小官一條賤命。
其餘的侍衛們只能圍觀,誰也不敢幫。他們跟驿丞處境差不多,知道這兩位大人誰都得罪不起。龐少尹手裏有禦賜的金牌。這要是真撒火了,一怒之下借金牌名義殺幾個微不足道侍衛,對他來說太容易了不過。晏大人則是老資歷了,以神童出仕,而今年紀才不過三十,但為官年頭卻不輸給朝中四五十歲的肱骨重臣,而且年輕才俊,将來必成大器,同樣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人物。
最後在晏殊的厲聲喝令之下,終于停手了。
“龐少尹,你這是什麽意思?”晏殊眼色不善地質問龐元英。
“晏大人什麽意思?”龐元英笑了一聲,問龐元英從小到大是不是雞腸子吃多了。
晏殊立刻會意到龐元英問題裏的意思了,這厮是想暗諷他小氣雞腸。
“明天中午就能到霸州了。我們雖彼此看不順眼,但這案子總要破了才能回京。”晏殊提醒道。
“剛剛是你挑釁在先,現在又想講和。世道艱難,豈可能事事都随晏大人的心意呢。案子各查各的,誰有能耐破案誰領功,咱們誰都不要占誰的便宜!”龐元英警告晏殊。
晏殊冷笑應承,他巴不得如此,随即他就帶着屬下上樓。
龐元英把一張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坐在上頭,扭頭對驿丞喊自己還沒吃飽。驿丞連忙表示去通知廚房,這就重新上菜。
龐元英丢了一錠金子給驿丞,“賠償損失,剩餘的入公賬,不許私吞。”
第二日中午,一行人就趕到了霸州。
前一天晚上晏殊和龐元英在驿站為争一條魚而打架的事,已經傳得霸州上下所有官員都知曉了。
霸州府尹蔣文亮與南康郡王趙惟能一同在州府府衙見了他們。
趙惟能見到龐元英,開口便道:“霸州盛産紅鯉魚,龐少尹想吃多少都有。”
“你這麽一說,我就不想吃了。”
龐元英扯起嘴角,給趙惟能一個标準的假笑。
“郡王竟有閑心操心紅鯉魚的事,還不如想想自己身上的命案怎麽解決。兩個女人,兩條人命,有一位還是蘇尚書之女。您這次玩得太過火了。”
趙惟能成功被龐元英激怒了,拍桌喊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女人,而且我此來就是守陵,無緣無故殺她們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