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戲精上線了
龐太師在盛怒之下,喊話的音量必然提高。在門外候命的青楓聽到口氣不對,還提到了開封府,意料到自家公子的事暴露了,立刻飛奔跑去求老夫人。
不管龐籍對自己怎麽劈頭蓋臉地罵,龐元英兩耳不聞,就縮着脖子低頭不吭聲,做好‘乖兒子’的本分。
原主以前性格驕縱,烈脾氣,非常犟。每次被龐籍痛罵,他都會找理由反駁,推脫責任,逼得龐籍總是忍不住上家法,把原主一頓揍。
龐元英為人處世卻從不搞什麽硬碰硬,他覺得做人懂得審時度勢和識時務很重要。像他之前幹導演那行更是如此,跟投資方和大牌明星裝孫子的地方多了,要計較這個都沒法活兒。
為了少受苦,在不損傷自尊的前提下,龐元英的态度可以要多軟有多軟。反正還有日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好生說說,你是怎麽給你祖母抄經,抄到開封府大牢去了?還敢讓祖母幫你掩飾,想必你母親也曉得了。豈非全府上下都知情,只把我一人蒙在鼓裏?這太師府到底誰是太師!”
“您是。”龐元英瞄一眼龐太師,糯糯地說道。
龐籍見兒子服軟,氣消了兩分,但還是吹胡子瞪眼。
“可不敢當,你才是咱們太師府正經的小祖宗,以後搞不好我還得給你跪下!”
“爹,我知道錯了。”龐元英第一聲‘爹’特意拉長音,非常非常地軟。
龐籍本要張嘴繼續吼,忽然被這一聲服軟地認錯,搞得話噎在嗓子裏說不出來了。以前這孽障鬧事的時候,哪會好好認錯,不是找借口就是怪別人,今天倒是忽然學乖了。
不過這孩子從病愈之後,除了學問不長進,好像還真沒惹過什麽事,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八成是這場重病讓他吃了教訓。
龐籍冷靜了幾分,他安穩坐回去,讓龐元英先解釋。
龐元英就把他去翠香樓探鬼被開封府誤抓的經過講給了龐籍。
“探鬼?你好端端的不在家給我讀書,去找鬼幹什麽?”
龐籍又有點來氣,他這個兒子真的太纨绔太不務正業了。自己像他這個歲數的時候那可是頭懸梁錐刺股,萬般苦讀詩書,滿心皆想着報效國家,給祖宗光耀門楣。可現在瞧他一天天的,竟沒半點正事,哪怕去大街上扶老人家過街,也比這麽纨绔混日子強。
Advertisement
“爹難道不好奇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存在?”提到鬼,龐元英眼睛異常明亮,興致勃勃地看着龐籍,全然沒有剛才表現的那般懦弱。
龐籍一臉嫌棄,“我好奇這個做什麽,鬼不是一直都有麽。”
“爹見過?在哪兒?”龐元英忙追問。
龐籍皺眉,“聽人說的,倒沒真見過。不過你琢磨這東西幹什麽,多晦氣,真見鬼你能怎麽的,變得學識淵博還是發財走運?”
“如果鬼真的存在,那他是以一種什麽樣的樣子存在,必定會有種說法解釋它,它的來源是什麽,能讓他來回飄蕩讓人覺得他們可怕的力量又是什麽。
這就像火能産生熱,熱可以将冷水煮沸産生汽,汽又可以變成一種力量掀開鍋蓋。有些問題搞清楚了源頭,指不定就可大作用。
其實就算沒有鬼,探究明白這種東西存在的源頭,幫人排除心中的恐懼,那也是功德一件呢。”
龐元英沒辦法直接解釋他抓鬼的心思源自于上一世,就随口瞎扯起來,反正他不缺乏這方面的才能。
他說完見龐籍竟然很平淡地看着自己,看來他這次講得夠簡單夠有道理,當然也很有可能是聰明的龐太師領悟能力夠強。厲害了!
啪,腦袋挨了一記。
“臭小子!”龐籍一巴掌拍在龐元英的腦袋上,不停地撥弄,害得龐元英的腦袋瓜兒來回晃了好幾下,“我說你怎麽天天不知讀書,原來腦袋裏裝了這麽多不知所謂的破爛東西……”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通報老夫人來了。門立刻就被推開了,頭發花白的龐母,在兩個年輕貌美的丫鬟的攙扶下進了屋。
龐籍的手還按在龐元英的頭上,一聽到龐母來,立刻抽手回去了。
龐母人老了,眼神不是很好用。她覺得龐籍好像打了她的寶貝孫子,但不太确定。等龐籍來給她見禮的時候,龐母就特意瞧龐元英那邊,這孩子正捂着頭,眼睛裏含着一包淚地看着自己。這孩子明擺着挨打了,還是打頭!
龐籍正忙着給自己母親行禮,根本不知自己兒子在身後搞了小動作。
龐母大怒,拿起帕子就哭起來。
“你是不是打我乖孫的頭了?我都看見了!”
“是,不過兒子沒真用力。”龐籍說着就勸龐母不要生氣,攙扶龐母上座。
打了就是打了還找什麽借口。龐母一氣之下推開他,不要他扶。龐母喚來了龐元英,讓龐元英扶。
龐籍還想解釋:“是這孩子不聽話,在——”
“祖母,都是孫子的錯,您別怪父親。”龐元英跪下了,給龐母磕頭,時機找得很準。
“對。”龐籍并沒意識到什麽,心裏還覺得兒子算可以,曉得好好認錯。
“孫兒在開封府坐了整整兩天的大牢,因怕您和爹爹娘親擔心,就瞞下這事兒沒敢說。孫子知錯了!”龐元英又磕一頭,可憐兮兮地抽了兩下鼻子,接着打蔫地說道,“孫子覺得父親剛剛教訓得極是,孫兒一會兒就去抄經書忏悔,十天不出門,好好自省。”
龐母一聽說自己孫子竟然住了大牢,還是整整兩天,甭提多心疼了。又聽這孩子這麽懂事,他爹還打他,龐母氣瞪一眼龐籍,猛勁兒拍拍桌。
“瞧瞧他都這麽乖了,你怎麽還舍得下手?要說抄經的事兒,那是我自作主張瞞的,這事兒你要罰你就罰我,再不濟你就把我趕出去!我們祖孫倆出去住!我的乖孫子喲,讓你受苦了,快來讓我仔細瞧瞧。”
龐母心疼得拉住龐元英的手,好生打量他一番,直喊瘦了。又問他牢裏什麽環境,聽說老鼠蜚蠊之類的都有,龐母更加心疼了。
龐籍起初還覺得母親憂慮過甚,才兩天而已,能看出什麽胖瘦。但接着聽兒子講牢裏的環境,他也忍不住心疼了。他龐籍的兒子,豈能住那種地方!
“老大,你嫡親兒子在開封府坐了兩天大牢,你就一點不心疼?”龐母再問。
龐籍冷笑,忽然間渾身都透着攻擊性的戾氣,“我的兒子豈是他開封府說抓就抓,自不會放過他們!”
龐母點點頭,拉着龐元英的手就離開。龐元英不敢随便走,又抽了兩下鼻子,可憐兮兮地看向龐籍,害得龐籍又被龐母瞪了一眼。最後在龐籍的擺手示意之下,龐元英才‘乖乖’地跟着龐母離開了。
出了院兒,龐元英臉上全然沒有了可憐樣。他攙着龐母樂回去,哄得她老人家很快就喜笑顏開,并多謝她老人家救自己。
“你這孩子,以後在你爹跟前就該這麽猴兒精些,可別跟從前一樣,性子太烈,跟你爹對着幹。你爹那脾氣你知道的,吃軟不吃硬,你哪能鬥得過他呢。”
龐母疼愛地摸了摸龐元英的頭,囑咐他不要太頑皮,還是要多讀書的,讀書是好事兒,這點可以多跟他爹學學。
龐元英連連點頭應承。
……
次日,龐元英休息好了,讓青楓去打聽一下追殺令的事,卻沒打聽出什麽所以然來。龐元英本打算告知龐太師,但龐籍臨時領了密旨昨晚就出門去了。反正這追殺令都放出去小半年了,他也沒什麽事,再說青楓的功夫也不差,他何不回頭查清楚些再說,也省得他老人家太過擔心。
龐元英為抓鬼連大牢都做了,就想繼續找刺激,就問青楓最近還有什麽地方鬧鬼。
青楓臉色難堪地支支吾吾,在龐元英的催促下,才終于說出口:“還是那個翠香樓,聽說昨晚又開始鬧了。有個打更的路過翠香樓後邊的巷子,聽到異響,擡頭一瞧,見那翠香樓東邊的院裏頭有個紅衣女鬼游蕩。吓得他尿了褲子,連滾帶爬地跑了。”
“又是那裏。”龐元英嘆道。
“公子,屬下覺得那地方和您犯沖,咱們這次還是別去了吧。”
“生活就要有點刺激才有意思,去!我們悄悄走,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再說我在家也未必安全。”只要涉及抓鬼,龐元英的冒險精神就出來了,膽子變得非常大,“我們今晚就去。”
恰逢陰歷十四,月光不錯,走夜路可以不用打燈籠。
午夜子時,龐元英和青楓悄悄從龐府溜出來,二人剛到翠香樓那座破宅,就見一紅衣鬼站在牆邊的古樹下,只露了半個身子,并且這女鬼的身材好像有點壯。
青楓縱然膽大,早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見到真鬼,還是忍不住吓得手抖。
機不可失,龐元英立刻悄聲吩咐青楓趕緊撒網,趁鬼受驚之前拿住她。青楓家祖傳捕獵手法,最擅長撒網套野豬鹿一類的動物,他這一出手竟真套住那鬼。
樹下影子斑駁,黑漆漆的看不太清,但可以看出那鬼還在動。
龐元英非常緊張,顧不得去瞅那鬼什麽樣子,立刻從布袋裏抓出一把黃紙符往那鬼身上撒,又飛快地撒了一罐黑狗血,一小布袋糯米,扔了一頭大蒜。有幾樣東西按理說不是治鬼的,但誰也不能保證哪種東西一定好用,所以龐元英把能備的都備上了。
“收!律令攝!嗡嘛呢叭咪哞!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嗡啊哞班雜咕嚕貝瑪悉地哞!”
龐元英的收鬼咒語佛道兩界齊全了。
咔的一聲,花了一百兩專門定制的抓鬼網被劈成了兩半。
下一秒,就一眨眼的工夫,龐元英就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脖頸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你要殺就殺我,放了我家公子——”青楓捂着眼睛就朝那鬼身上撞。
接着咚地一聲,青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