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付知意幾乎是本能地退後了一步，順帶把帽檐壓得更低，但是過了幾秒，除了風聲，她沒聽到任何聲音。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段聿茗的神色很嚴肅，“我不會搞錯的，就是有人在拍我們。”
他輕輕推了付知意一下，示意她退後別過來，然後放輕了腳步朝着拐彎處走過去。“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出來。”
付知意裹着外套屏住呼吸。
幾乎是在段聿茗快要走到通道口的時候，出來了一個穿背帶裙，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生，緊緊捏着手機。
她像是被段聿茗冷湛湛的眼神吓到了，急于解釋的話全堵在喉頭，一句話說得颠三倒四，“不是要拍你，哎，不是，是拍了你，但是我......”
段聿茗朝她伸出手，女生看起來并不像他以往見到的狗仔或是娛記，甚至還穿着雙居家的拖鞋。
他盡量将語氣放得和緩，“我不喜歡被偷拍，尤其是在私下場合，懂嗎？”
他的臉色過于難看，女生都要哭出來。付知意站在幾步遠外的門口，背後黑燈瞎火，她盯着女生迎着燈光的臉，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熟悉。
似乎在哪裏見過。
女生抹了抹眼睛，把相冊調出來，當着段聿茗的面删了剛才拍的那張照片。
果然，不止有他，付知意也在畫面裏。
段聿茗看着她把最近删除裏的底片也給删了，才放心地收回手，“我希望你不會給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我，不會的！”女生急得臉都紅了，“我是你的粉絲，很喜歡你的，而且我沒有故意蹲着你。”
她急急忙忙地把門禁卡掏了出來，“你看，我也住這裏，我就是在窗戶裏看見有個人特別像你，才會跑下來拍照的，我真的沒有惡意。”
剛下車的時候，段聿茗不但給付知意開了車門，還牽着她的手，女生到底看到多少，他并不能保證。
“那你會為今晚看到我的事情保密嗎？”
“我會的！”女生趕緊點頭。
她的眼眶裏還有沒擦幹淨的淚花，付知意猛地想起來，這不是她在酒店遇到，後來又說要把她的漫畫改成游戲的女生嗎？
叫什麽來着......對，淩稚！
段聿茗摸了摸口袋，并沒有紙巾，他不是會為了女生的眼淚而心軟的人，但畢竟是自己的粉絲，哭得梨花帶雨的，他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你把手機給我一下可以嗎？”
淩稚兩個眼睛都瞪圓了，她以為段聿茗還是不放心，盡管心裏委屈，仍舊乖乖把手機遞給了他。
“你別摔啊。”
“......我當然不會摔。”段聿茗手指一劃，打開了相機，點成前置以後，不太自然地跟她招招手，“你要不要跟我合照一張？”
淩稚沒從驚吓裏回神，愣了幾秒才歡天喜地地靠近，但忌憚着段聿茗自帶的冷意，沒敢跟他緊挨着。
段聿茗點了拍攝按鍵，把手機還給了她。
“你快點回家吧。”
無心插柳還和愛豆合了影，淩稚走路都要飛起來，樂呵呵地跑遠了。
段聿茗這才重新回到原來的地方，把藏在漆黑夜色裏的付知意扯出來，隐約好像還聽見了一聲嘀咕。
“她怎麽會在這兒？”
“誰？”段聿茗沒聽太清。
“啊，沒事。”付知意推了推他的小臂，“你走前面，我過會兒再上去，別又讓誰給碰見了。”
但段聿茗動也不動，勾了勾她的指頭，“付老師好謹慎哦。”
“讓你走你就走，怎麽這麽多廢話。”付知意又把他往前推了推，段聿茗故作傷心地點點頭，“那你快點。”
通道裏不見了人影，付知意倚在牆上玩了會兒手機，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才擡腳往電梯走去。
只一會兒的功夫，就停在了她住的樓層。段聿茗果然還沒進去，他的門上是指紋鎖，但付知意家就沒這麽高級。
沒有鑰匙，別想進去。
段聿茗剛才跟淩稚說話的時候，把口罩摘到了下巴處，這會兒又提了上來，連眼睑都遮住了大半，他催促着付知意，“快點開門把我放進去。”
“去去去，回你自己家。”
“我不要。”段聿茗眼睛眨呀眨的，意識到付知意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後，又把口罩扯下來一點，滿臉委屈神色。
所以說為什麽不要和演員談戀愛，因為就算是虛假的情緒，他們也能做到無懈可擊，尤其是段聿茗還頂着一張挑不出錯的臉，殺傷力只增不減。
付知意嘆了口氣，擰開門，肩胛處被人一推，身後傳來重重的拉門聲。
屋裏一片漆黑，段聿茗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帶到了牆上。“付老師剛才兇我了。”
付知意剛想動，就被他壓得更結實，只能手足無措地向他解釋，“我沒有。”
“你有。”付知意感覺到呼氣聲近在咫尺。
段聿茗的聲音裏摻了點少有的抱怨，“你說我廢話多，還讓我滾回自己家。”
猜不透他是裝的還是來真的，付知意也不好下對策。“你不要自己添油加醋好不好？”
“你看，對我不耐煩了。”
付知意被他纏得沒有辦法，試問誰能想到人前拽得二五八萬清冷疏離的男神段聿茗，談起戀愛來是這個鬼樣？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段聿茗把她的手攏到胸前，“一點也不真誠。”
“那你要怎麽樣？”付知意明明都聽出來他聲音裏帶着愉快的笑意了，又怎麽會不知道他是成心逗弄自己。
“你親我一下，就可以翻篇。”段聿茗指了指臉頰，“往這裏親就行。”
“真的？”
付知意漸漸适應了黑暗，看見段聿茗點了點頭，飛快地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啄了一下，“行了吧？”
段聿茗倒也說話算話，起了身，順帶着按亮了客廳裏的燈。
光線陡然注入瞳孔，付知意眯了一會兒眼睛才恢複過來，段聿茗已經走到沙發邊上坐下，還朝她勾了勾手，“過來。”
付知意剛走過去，就被她拽着手腕拉到了腿上。
“你一會兒不挨我會死嗎？”
段聿茗順着她的頭發，“會的呢。”
......呢你個頭，好想打人是怎麽回事。
“跟你講一件很巧的事。”段聿茗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付知意想起身，依舊被他扣住腰身。
“剛才那個女生說她是我的粉絲，然後我看見了她的手機殼，是一個漫畫分鏡。”
付知意點點頭，“所以你想說什麽？哪裏巧了？”
“我知道那個漫畫，之前有人找我給它配音，我讓小周拒了。”段聿茗喝了口水，付知意卻一下子僵了起來。
這些天忙着錄節目，她都要忘了自己還是一個賣出過版權的畫手了。
可是淩稚明明答應過她盡量不去找段聿茗呀，不會這麽倒黴吧？
付知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淩稚自己就是畫漫畫的，用個原創手機殼也很正常嘛，經她手的各種合作也只多不會少，怎麽可能恰好就是自己的。
但段聿茗下一句話直接把她給定住了。
他說：“我那天閑着沒事，就翻了那本漫畫，好像是叫什麽小嬌妻，小周跟我學了半天......”
“你話好多！”付知意一下子跳起來打斷他。
段聿茗不知道她又怎麽了，眉心蹙得緊緊的，女生真是奇怪，昨天說他像悶葫蘆，現在他絞盡腦汁想話題，又被說話多？
女人心，海底針。
“你不是也喜歡畫畫嗎？我以為你會感興趣。”段聿茗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付知意心虛地摸了摸鼻尖，“那你應該沒看作者名字吧？”
“看了呀，叫......沉舟。”段聿茗一板一眼地回答她。
像是轟隆兩道雷，付知意整個人都不好了，假兮兮地笑了兩聲，“啊，我都沒聽過這個畫手呢，她畫得怎麽樣？”
段聿茗以一個外行人的殘存記憶想了想，下判斷道：“畫得還可以，情節挺鬼畜。”
“......”不想活了怎麽辦？
付知意仗着站起來後的身高優勢，拍了拍段聿茗的發頂，“這樣啊，還好你沒答應。”
“叮。”
桌面上的手機震了兩下。付知意撈過來點開，是譚馥發來的行程安排。
她上下掃了幾眼，跟段聿茗報備道：“我明天要去錄《一線星光》半決賽了，如果進了總決賽就要加錄。”
段聿茗也站起身，順帶着點了點她的手心，“我對你特別有信心。”
男生的眼睛像溫柔的泉，付知意握緊了手指，“那我盡量不讓你失望。”
段聿茗彎了彎嘴角，“畢竟以後還要靠付老師養呢。”
付知意敬佩他把吃軟飯也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挺直了腰杆，故意唱反調：“我才不要養你。”
“那我就挂個牌子，出去站在天橋上，誰願意養我就跟誰走。”段聿茗另一只手又開始作怪。
付知意開口喊了他一聲，語氣輕柔柔的，“段聿茗。”
“嗯？”
“別人知道你平時惜字如金，私底下話這麽多嗎？”
明明不是什麽好話，擺明了是要調侃他，段聿茗卻很寵溺地把付知意重新攬進懷裏，“我只對你話多。”
客廳裏有一個木質的架子，從他的角度，一下子就看見了付知意放在正中間的，自己送的畫板。
段聿茗想了想，開口道：“我好像沒見你畫過畫。”
又是一個驚雷直擊天靈蓋，付知意瞬間不動了。
段聿茗繼續提議，“要不然我給你當模特，你來畫？”
付知意還沒來得及出聲，他又補刀般地補充道：“需要我脫衣服嗎？省得你還要在腦子裏想人體結構。”
付知意知道他在內涵什麽。
好歹也是個大男生，怎麽丁點大的事情能記這麽久。再說了，自己又不是上來就想畫他的呀！
明明是事出有因，但解釋又解釋不清楚，付知意扁着嘴，她還真是啞巴吃黃連啊。
段聿茗見她沒什麽反應，脫了外套，一只手按在T恤邊上，作勢要脫，被付知意手忙腳亂地按住。
“哥，別這樣，哥。”
段聿茗努力壓下升高的顴骨，但聲音裏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我是弟弟，你說的。”
“你不是，我是！”付知意把畫板扯了下來，“我畫，我畫還不行嗎？”
她一松開，段聿茗又掀起了衣角，“那我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付：別想扒我馬甲。
小天使萌可以康康預收鴨，《花枝小魚丸》，大概是一個很沙雕的校園文～
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