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孫霏靈想，如果李錦算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渣男”，那麽沈昂一定是那個又主動又負責的适婚男人。
陳薇問孫霏靈有沒有患得患失，孫霏靈很坦然說沒有，這倒是讓陳薇很奇怪，陳薇說，愛一個人會害怕失去。
不知道什麽是失去，因為從未得真正得到過，也從未真正失去過，孫霏靈于愛情這一條路上只是個蹒跚學步的稚兒，等她再想細問，陳薇卻不肯說了。
上班的時候，沈昂不時會發來消息，最近他說自己比較閑，于是兩個人如蜜裏調油，恨不能每天都在一起。
孫霏靈希望沈昂能夠留在魔都好好發展，然而沈昂卻覺得如果為了未來，或許他還是會去非洲再做些項目的，一年下來的收入雖在魔都不過是一般水平，但是他自嘲對自己這種人而言算是不錯的了。
或許是被沈昂那句承諾，“等我賺夠了買房子的錢就回來，我們到時候就結婚吧”給蠱惑了。當兩個人漫步在公園中，他于樹木陰翳下，晃動的細碎陽光中，一臉認真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孫霏靈覺得自己着魔了。魔楞在了沈昂給她編織的美好夢境裏，幻想兩個人擁有自己的房子，每天在一起，他送她上班，而她為他□□心便當，那些平淡卻甜蜜的情節無一不讓她憧憬。
沈昂說，為了他們的未來，他必須去賺錢，他要給她最好的生活。
他這麽說的時候，那張好看的唇笑得那麽自信，雄心萬丈。他說，他也曾經被騙過，也曾經失敗過，甚至為了前女友一個人做苦力在非洲倒賣銅礦，什麽樣的苦都吃過，只是為了有自己的房間，有自己的家，家裏有一個溫柔的女人在等他。
孫霏靈覺得心疼，心疼他曾為前女友做過的一切，也心疼他曾經那麽苛待過自己。突然爆發的母性情結讓她傾身擁抱住了沈昂，而他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的長發上，如最可靠的守護。
中午去餐廳路上，陸蘇看着孫霏靈盯着手機傻笑，就湊過來悄悄問孫霏靈，“你倆怎麽會進展這麽快？”
孫霏靈歪着頭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他比較負責任吧”，說完對着走在前面的李錦擡了擡眉毛。
陸蘇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嘴上調侃道，“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看到他就覺得什麽都是好的了。”
孫霏靈傻笑，卻也不甘示弱道，“你看你家老張不也一樣麽？你家老張最贊最完美，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李錦每天聽着孫霏靈手機震動聲不斷，大概也明白了孫霏靈正在談戀愛，某天對着孫霏靈欲言又止的時候，孫霏靈不願意跟他廢話，忽然指着他後面道，“唉，周琪你來了？”
等到李錦慌張回頭看的時候，孫霏靈早就繞過了他出去了，陸蘇在一旁看了直笑，卻也不搭理李錦，當他透明人。
不僅僅是錢老和嚴老，就連趙存希也看出了三個小年輕之間的別扭，某天錢老被推為代表來問陸蘇怎麽回事，陸蘇只是敷衍說了句，“大家可能不太合得來而已吧。”其他更多的八卦，實在不适合傳得人盡皆知讓別人看笑話。
于是漸漸的，孫霏靈和陸蘇跟李錦之間，表面上關系又緩和了，工作中也能交流，只是私底下，她們二人依然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就對了。
周四按照慣例，全委局級以上的領導一起開了個委辦會，開完之後連消息最不靈通的孫霏靈都察覺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氛來。陸蘇吃午飯的時候在人來人往的二樓食堂裏對孫霏靈偷偷道，“人員又要大調整了，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動。”
孫霏靈對于人員調整還沒什麽概念，于是問陸蘇，“一般會調動很大嗎？去別的地方是不是就要一切重新來過？”
陸蘇悄聲道，“估計是處以下大洗牌吧，畢竟這種事情我們也不知道，到時候要調動的人書記或者主任會找談話的，到時候就知道啦，唉，我可不希望我被調走，都做習慣了再去業務處室又是推倒從頭來過，你倒是無所謂，畢竟一年沒到。”
孫霏靈咬着排骨口齒不清地問陸蘇道，“那到底被調走是好還是不好？”
陸蘇看了看周圍确定沒有熟人，湊上來對她面授道，“這麽說吧，對能幹的人來說調動是好事，多點舞臺多點表現嘛，對不讨喜的人就是壞事，因為很明顯就是被掃地出門了，到時候肯定會被別人看笑話的。”
孫霏靈張大嘴“哦”了一聲，因為感覺跟自己沒有太大關系，所以也沒有什麽緊張感。
到了下午，卻發現不斷有人來他們處室找趙存希打招呼，一個說要調去下面的某個直屬事業單位，一個說是被換了個處室，倒是讓孫霏靈終于聽出些門道來。
大概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孫霏靈桌上的分機響起，電話那邊是林纾雨，依舊是一副冰冷的口吻道，“小孫，去駱主任辦公室門口等着，下一個輪到你談話了。”
緊張感讓她瞬間背後一緊，她挂了電話， 5月天氣已經轉暖，她卻感覺有些手腳發冷，發現陸蘇也正在看向她，孫霏靈指了指裏面駱奇安辦公室的方向，用口型對她道，“談話。”
陸蘇瞪大雙眼看着她，也用口型問她是不是真的，孫霏靈點點頭，就看到她吐了吐舌頭，一副讓她自求多福的表情。
孫霏靈雖然忐忑，卻還是趕緊去了駱奇安辦公室門口候着，周琪在門口維持秩序，看到她的時候只是冷漠的點了點頭，沒有打招呼，正巧裏面的人出來了，周琪就催促她進去。
駱奇安的辦公室她已經去慣了，畢竟在辦公室工作快一年了，與這位大主任接觸也不算太少，雖然不知道自己會被調去哪裏，但是面對駱奇安，她并沒有太拘束，依舊很有禮貌地問候再落座。
駱奇安依然和藹親切，微笑着開口問道，“小孫來了也快要一年了吧？怎麽樣，還适應嗎？”
孫霏靈聽這麽一個開場，內心不安，表面卻強作很鎮定，點頭道，“已經慢慢适應了，領導和前輩對我都很照顧。”
駱奇安道，“那就好，不過辦公室的工作比較瑣碎也比較繁雜，很鍛煉人的綜合協調能力，你做得算是不錯，但是一個人單單有協調能力還是不夠的，專業知識也很重要，這次我們決定讓你去綜合改革處，相對辦公室而言，綜改處更需要你有全面深入的社會經驗和專業知識，上次你參與寫的調研論文我看過了，還欠缺一些實踐經驗和理論積累，所以讓你過去，也是學習鍛煉。”
綜合改革處孫霏靈是知道的，作為全委最忙的處室之一，綜改處負責全市的重大改革投資試點，責任重大，而且全年各種重點工作全都逃不掉，就是一塊試驗田，如果說這是鍛煉，孫霏靈感覺不如說是拔苗助長更貼切些。
雖然很想吐槽，但是孫霏靈還是乖巧地直點頭，駱奇安道，“年輕人就是要多學多看，怎麽樣，你自己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一般領導雖然會客氣地征詢意見，但如果真提意見，那人一定是大腦缺根筋，孫霏靈忙道，“沒有，很感謝領導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這回答讓駱奇安挺滿意，這一年來他也時刻留心着她的表現，趙存希和幾個副職對她都很肯定，于是道，“那麽你最近就交接一下工作，下周一去綜改處報到吧。”
孫霏靈應了聲就出來了，門口周琪依然在，微笑着讓下一個人進去談話，轉身卻對孫霏靈又是一副冷淡的面孔。孫霏靈不以為意，回了辦公室，陸蘇早就湊了上來悄聲問她去哪兒，一聽說是綜改處立刻一臉嫌棄道，“不是吧，那個忙死人的地方，到時候你哪兒還有空談戀愛啊。”
孫霏靈聳肩道，“反正也都已經這麽定了，也只能去啊。”
陸蘇嘆息道，“你要走我真舍不得，以後要等我一起吃午飯啊。”一句話讓孫霏靈也有些感慨，工作以來面對的第一次調動讓她也有些傷感和忐忑。
出于尊重，孫霏靈同趙存希說了工作調動的事，趙存希卻仿佛已經知道了，只是笑道，“小孫不錯啊，好好幹以後有前途的，幾個領導對你印象都不錯，要繼續努力啊。反正辦公室也算你娘家了，以後有什麽事盡管開口。”
孫霏靈知道自己在辦公室也得了趙存希不少照顧，分別在即，眼眶不由得一紅。
趙存希笑着安慰道，“傻姑娘，沒事的，以後多經歷經歷就習慣了，有需要盡管跟我們說。”嚴老和錢老也湊了上來，對孫霏靈要離開都表示了祝賀，顯然她是屬于陸蘇中午說的能幹型一類的人員調動。趙存希同嚴老、錢老又開始憶往昔，說起當年他們自己工作調動的事兒安慰孫霏靈，倒也讓孫霏靈釋然了不少。
末了趙存希問道，“下周一就要去報到了嗎？是去找邵主任報到還是直接去他們處裏找蘇處報到？到時候我帶你過去，我同他們蘇處還挺熟的，反正他們就在15樓，以後往來也方便。”16樓是投資委領導辦公的樓層，另外辦公室、組織處和財務處都在這一層，往下數一直到8樓都是投資委的各個處室和一些直屬單位的辦公室。
孫霏靈聽他這麽一說，才驀然想起來一件事，這，這，她今後，不就是受邵晨領導了？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想到當初自己醉酒的醜态，還有被邵晨聽了她和李錦之間笑話的種種，她就恨不能去撞牆，把自己回爐重造，邵晨知道她那麽多糗事，她今後過去會不會被邵晨看做是個白癡啊？
嘴角微微有些抽筋，她僵硬地道，“下周一是去處裏報到，應該不用通過邵主任吧？”
趙存希顯然不知就裏，爽快道，“那下周一我直接送你去15樓報到。”
陸蘇也跟着起哄道，“不如我們一起送你呗，這樣讓他們處知道你有我們這麽硬的後臺，可不敢欺負你了。”
孫霏靈噗嗤一笑道，“我這麽聰明伶俐，怎麽可能被人欺負呢，不用了啦，反正以後我們還是會經常見面的。”
話雖這麽說，但是孫霏靈心中依然充滿了不舍，李錦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參與讨論，趙存希他們自然知道他與孫霏靈之間有些龃龉，于是也沒有多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