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一，孫霏靈起了個大早，到行政大樓的時候才八點不到，整個投資委的樓層裏，除了清潔的阿姨，剩下空無一人。
孫霏靈踏進十六樓的時候把阿姨吓到了，她自己也有心事正心虛，看到清潔阿姨，也是一副被吓一跳的樣子。
到了八點一刻，陸陸續續地人都來了，辦公室的門正對着走廊，邵晨來了的話她一定能看到。幸好老天很幫忙，八點二十分的時候，邵晨準時出現。
孫霏靈在他進辦公室後，偷偷摸摸做賊似地摸到了他辦公室門邊，輕輕地敲了敲門。
聽到邵晨說那句進來的時候，她不知為何自己的心髒跳快了一拍。
手抖得有些無力，她推開門探了個腦袋進去，看到邵晨擡頭望着自己，不免尴尬。
邵晨倒是很自然，看到她笑道，“怎麽樣，身體沒事吧？”
孫霏靈聽他這麽一說，知道那天晚上必然是他送自己回家的無疑，陳薇沒有騙她，漲紅了臉道，“額，那天不好意思，麻煩邵主任了，真的很不好意思。”一邊說着，一邊摸自己的耳垂，雖然低着頭看地板，眼神卻一直在偷瞄邵晨。
邵晨微微一笑道，“沒關系，坐吧。”
孫霏靈本來想說完就開溜的，聽他這麽一說也只能硬着頭皮坐下來。他辦公室很幹淨，窗臺上擺着盆蘭花，格調清高，與別的主任辦公室裏總是煙味缭繞烏煙瘴氣不同。
邵晨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卻并沒有介意，溫和地說出了一句讓孫霏靈震驚的話，“你喜歡你們辦公室的小男生？”
真沒想到邵主任如此八卦，也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酒後吐真言，孫霏靈呆了呆，讷讷道，“額……”
邵晨見她傻乎乎的樣子，笑道，“看來是件不靠譜的事情。”
孫霏靈抓了抓頭發嗯了一聲，邵晨又問，“知道不靠譜，為什麽要繼續呢？”
大腦還沒拐過彎來的孫霏靈本能地喃喃道，“就怕不去努力一下，自己會後悔吧。”
邵晨聽完，雖然并不贊同，卻鼓勵道，“祝你成功，不過在那之前，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孫霏靈知道他是指醉酒的事情，想到自己幸好是被他送回家了，不然兩個小姑娘在外面實在很危險，不由得有些羞愧。
邵晨畢竟不是位真的很八卦的領導，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純粹是對孫霏靈的事情很上心，見孫霏靈已經很尴尬了，于是道，“沒事的，別放在心上，我正好有個會，你還有事就先去忙吧。”
有他這番話，孫霏靈終于放了放提着的心，雖然依然在糾結邵晨知道了她跟李錦的事情，但是顯然邵晨并沒有計較自己喝醉之後的失态，還是略略寬心了，連帶着之前的自責也稍減了些。
日子一天天過得飛快，陳薇已經換了一任男友，而孫霏靈依然糾結于對李錦的感情。
快要聖誕節了，陸蘇打算為自己男友織一條圍巾，孫霏靈星期天的時候陪她去買毛線團。陸蘇讓孫霏靈也給自己男朋友買一條，孫霏靈只能坦誠地回答自己依然單身。
陸蘇笑說，“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單身呀？”
孫霏靈奇怪問道為什麽這樣說？陸蘇一陣見血道，“因為戀愛中的女人總會有點不一樣吧。”
一句話讓孫霏靈紅了臉，連忙辯解自己沒有戀愛，可怎麽都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兩個人沒買到毛線團，卻各自又買了自己的衣服鞋子，互相笑對方剛才還說要節約的，結果看到好看的衣服還是忍不住花錢。
兩個人一路逛累了找了個咖啡店喝下午茶，期間陸蘇有來電，從對話中不難聽出是在安慰誰，對話持續了快三十多分鐘才挂。孫霏靈并不是個喜歡挖掘別人隐私的人，對于別人不願主動提起的事情她往往不會問，可陸蘇卻很坦率道，“周琪，前陣子跟她男友鄒旸分手了，上次周末我們幾個人出去玩的時候她跟我說的，大概她還是不甘心吧，挺可憐的。”
孫霏靈這才知道上周末她和李錦還有周琪星期五下午都不在，原來是一起組隊出去玩了，因為自己一直被排擠在他們的圈子之外，讓她覺得有些受傷。
陸蘇大概也是覺得他們排擠她太過了，有些歉然道，“下次一定叫你呀，周琪說有一天周末看到你跟別的男生在約會，我們想你可能不會來。”
孫霏靈覺得很奇怪，她從來也沒見過周琪，也從來沒和哪個男人約會，這幾個周末她都是照常做義工的，怎麽會被周琪看到約會呢？“她不會是看錯了吧？”孫霏靈疑惑地問陸蘇。
陸蘇奇怪道，“是嗎？她說跟你打招呼你沒理她，可能是她看錯了吧。”
話題到此沒有繼續，也沒有非要争個明白的必要，兩個人拿出了逛街的戰利品來看，比着各自買到的帽子鞋子。
和陸蘇分別後，陳薇的電話又追來，依然是問她什麽時候去表白別再折騰時間，仿佛要表白的人是她一般。孫霏靈笑着答應說快了快了，然後匆忙挂了電話，這座城市的深秋很美，冷冷的風卷起一地青黃的梧桐樹葉，原本茂密的夏樹全退去了綠色，光禿禿的，卻是孫霏靈最愛的文藝調。
她從手提袋裏拿出了新買的小圓帽戴上，搭配今天穿的格子百褶裙和白色花邊襯衫，深色小外套，馬丁靴，一身英式學院風，最适合行走在洋房四處錯落的思南路上。
嘴巴裏還能回味巧克力蛋糕的甜味，孫霏靈覺得日子就算這樣過了也很舒服，心裏有一個喜歡的人也好，沒有也好，感覺其實都是很美好的。
只是過了個路口而已，站在不遠處看着一家店櫥窗裏的商品，顯然是在等人的男孩子讓孫霏靈猛地一陣心跳。
李錦的側面是很好看的，尤其在櫥窗內打下的燈光中，仿佛泛着淺淺的光，孫霏靈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等他用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看着她的時候，孫霏靈才伸出一只手來對他揮了揮道，“嗨，怎麽在這裏？等人？”
李錦拍了拍胸口道，“原來是你啊，被你吓了一跳，今天，嗯，好漂亮。”
孫霏靈看着他的笑容，不知怎麽，腦子一熱，由身旁靜默的紅磚洋房花園野花作了背景，生平第一次的告白就在這樣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在蕭瑟的秋風之中說出了口。
“李錦，我很喜歡你。”
李錦顯然愣了一愣，傻傻地哦了一聲。
孫霏靈希冀地看着他，他摸了摸頭，卻沒有拒絕，“那麽……那麽……”
想了半天，才緩過神來，表情很不确定地道，“那麽我們試試看吧。”
孫霏靈不知怎麽就心裏咯噔一聲，哪怕他答應了自己，可是，卻完全沒有欣喜，反而是說不上來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于是，他們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嗎？孫霏靈不敢确定。
李錦雖然答應了，卻匆忙道，“額，我還有事，先走了，回去QQ上聊哦。”
孫霏靈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才漸漸有一些些的喜悅感，但更多的，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一整晚就捧着個杯子坐在電腦前，可是李錦的QQ頭像始終沒有亮起過，反而是陳薇又锲而不舍地問她，“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表白？”
孫霏靈：“已經表白了……”
陳薇：“什麽？你表白了怎麽也不跟我說啊？？？什麽時候？那人怎麽說？”
孫霏靈：“就下午的時候，碰巧在淮海路那邊遇到他，他說試試看。”
陳薇：“試試看那就是同意了咯？畢竟兩個人沒有那麽熟，是要試試的啊，不然怎麽知道合不合适？”
孫霏靈：“也許吧。”
陳薇：“開心吧？這下如你願了，不用再醉酒了不是？”
孫霏靈：“呵呵，嗯。”
陳薇：“我去煲電話粥了，你繼續聊QQ吧，我知道你在忙，嘿嘿。”
孫霏靈看着屏幕上停留的最後一句話，第二十次打開QQ，看着那個灰色的頭像，不由得苦笑，不是說晚上回去QQ說的麽？
猶豫了許久，孫霏靈才拿起手機給李錦發了個消息問，“什麽時候上QQ呀？”
隔了快半小時，李錦那邊才回複過來，“今天跟朋友在外面，不上了。”
孫霏靈捏着手機編寫了好多字，反反複複，最後還是一一删除，只留下一句，“好的，早點休息，晚安。”
手機徹夜開着，她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恍惚地覺得手機好像響了，可是沒有，就這樣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上班。
看到李錦進來的時候，孫霏靈有些尴尬，李錦卻似乎已經進入了角色，走到她面前的時候捏了捏她的臉，随手卻從包裏掏出一個杯子擺在桌上。
孫霏靈說不上是釋然還是什麽，走上來看那杯子道，“新買的？”
李錦點頭道，“昨天晚上後來去唱歌，正好店裏送的。”
陸蘇這時候走了進來，看到李錦桌上的新杯子，哎喲了一聲道，“喲，情侶杯呀。”
孫霏靈聽到情侶兩個字的時候卻是吓一跳，等陸蘇拿了李錦桌上的杯子，看了會兒，又道這杯子跟周琪今天新換的杯子一樣的花色，孫霏靈這才松了口氣，卻也不由得疑惑。
李錦連忙辯解道，“怎麽可能是情侶杯，我這是KTV裏面滿了399送的，巧合而已。”
陸蘇不信，跑去找周琪，回來才道，“好吧，真巧，她是昨天新買的，你是昨天新送的，你們還真有緣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