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夢為生

第3章 ☆、長夢

夜色漸濃，月上梢頭，不遠處的河岸又傳來一陣陣若隐若現的嘈雜聲，大抵是燈會開始了，今晚小乞丐沒有再去販夢偷看，而是很安靜的站在了自己的屋子裏，吃完了雞腿，擦幹淨小手之後才尋了個凳子坐在了桌子邊上。

桌上的油燈燒出不大明亮的暗黃色光芒。桌上放着還未來得及打開的畫卷。她将凳子挪得更近一些。眼睛仔細的盯着桌子上的東西。

這莫不是一張藏寶圖她心中遐想着。要是不是呢？她伸出的手又收回來了半寸，就這麽猶豫了許久。她終于一咬牙給打開了。可是在瞥見畫面上的東西的一瞬間，她沒由的覺得心中燒起了一團火焰。

那人竟然用墨勾了一盤燒鵝，除此之外，那畫面上竟然再無其他東西，什麽藏寶圖全部都在此時此刻化作了烏有。那家夥是存心耍着自己玩的嗎？

正在她心中思緒萬千的時候，那副畫卷忽然金光一閃，她慌張的站了起來，木凳也随着她的動作摔倒在地，她連忙後退了幾步，只是那光芒并沒有她想像中的那樣沖出來，待那景色的光芒散去的時候，原本只有一燈一畫的桌子上竟然真的出現了一盤燒鵝。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陣誘人的香味，明明剛剛已經吃過兩個雞腿了，可是陌芷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又餓了，都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離那盤燒鵝近了一些。手已經漸漸的伸了出去，可是無奈這一切似乎都發生的太快了，就在她的手觸碰到那盤燒鵝的時候，卻抓了一個空，僅僅只是眨眼的瞬間，那桌子上的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她愣在原處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藏寶圖沒了，竟然連燒鵝也沒了，老天待她是否太薄情了一點。

“天色不早了，該睡覺了。”忽然間，老乞丐醉醺醺的聲音在木屋外響起，伴随着一陣輕輕的敲打聲。

她慌亂收起了桌上的畫卷，随後道：“知道了，要你多操心，還不快去休息，都一把老骨頭了。”等她念叨完之後那老乞丐的腳步聲已經漸漸的遠去，她惱怒的将畫卷丢在了角落，裹了裹被子，一頭紮進稻草堆裏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才漸漸的平緩了呼吸。

清晨，新日剛剛從山溝裏升起來的時候，河岸的那邊已經傳來了一陣陣嘈雜聲，看來是集市已經開始了，街頭那家賣包子的老板用荷葉包了兩個肉包子送給了小乞丐，小乞丐接了過來揣了一個在懷裏，遞了一個到嘴裏，一路緩慢的朝着石橋走了去。

那條街在白日裏果真是安靜的出奇，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她站在“販夢”的門口，将包子全部塞進了嘴裏之後才走了進去，起先還是覺得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但是眨了眨眼，面前的景色也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屋子裏真的是什麽人都沒有，安靜的很，除了一方桌子兩張椅子和幾盆花以外，再無其他的東西。

“喂，神仙，說好的燒鵝呢？”看着一個人都沒有，她有一些生氣，就算對方是神仙，可是也不能言而無信啊，自己期待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也很不容易。

她見着自己叫了一聲沒有人應便準備叫第二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有一陣香味飄了過來，是那人身上的香味，和昨日聞到的一模一樣，她迅速的轉身，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張藤椅，他正躺在上面搖晃着，很是惬意，一臉笑容的望着她。

“你剛剛吃過了一個肉包子了，還餓麽？”他輕柔的說道，臉上的笑意很深。

她的臉不自覺的都有一些發紅了，可是還是不死心的說道：“我吃沒吃飽和你做沒做完全沒關系，我只想見到我的燒鵝。”

少年也不答言，只是拉開了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另一面牆上的門，開門的瞬間就是一陣香味飄了過來，果真是燒鵝的味道。真是香得很啊，在她夢中出現的那只燒鵝就是這樣的味道啊，真好。

她朝前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了下來，身後的他忍不住的詢問道：“怎麽了？”

“你不會是想要誘拐我吧？說書人說了，有妖怪喜歡誘拐小孩，然後吃掉他們的心。”她轉過頭來，一臉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身穿白衣，确實是仙氣飄飄的，但是他可從未說過自己是神仙，而且還取人性命，着實不大像神仙。

“妖怪？你覺得我像麽？”他淡淡的開口，并沒有對她無禮的話感到在意，只是繞過她徑自的朝着珠簾內走了去。

桌子上擺着一桌子的菜色，唯獨那盤燒鵝格外的飄香，他坐了下來，端起面前的粥，用湯匙舀起喂到嘴邊，陌芷有一些出神，沒想到這世間竟然能看到如此美的吃飯姿勢，想想自己的吃相，她又忍不住的覺得一陣慚愧。

“別動那盤燒鵝，其他都是你的。”終于是忍不住，她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少年只是輕笑一聲答道：“不動不動，為師都給你。”

她橫了他一眼，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抓起了桌子上的筷子，将自己懷裏的另一個肉包子掏了出來，混着燒鵝一同吃着。剛剛夾了一塊味道嘴裏，果真是美味的很，與昨日夢中的口感一模一樣。

她越吃越快，倒是他的動作卻慢慢的緩了下來，一碗粥算是喝完了，他放下碗筷，只是看着她吃得有味。

“沒想到啊，神仙也吃飯。”她吞完一口後，對着他說道。說完又不停的給自己喂着。

他淡淡的開口，“不吃東西還要那王母的蟠桃園作甚。”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卻不想她卻答言道：“王母的桃子都是延年益壽的，可不是用來吃的。”

他聞言愣了愣，竟然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那蟠桃園的桃子本就是給神仙吃的，神仙已經長生不老的，何必延年益壽。她的世界果真是純白的如同一張紙一般。

“笑什麽？”她疑惑的看着他，嘴裏還不停的咀嚼着。

他看着她那像是餓了許久的模樣，笑道：“為師就算是有金山銀山也經不住你這麽吃啊。”那微微帶着感嘆的聲音傳進陌芷的耳中，她轉頭看向桌子上，不知道何時她碗中的燒鵝已經光了，那桌子上的其他菜肴也變成一片狼藉的樣子。她微微有些臉紅，果真是吃的太多了點，怪不得覺得肚子不大舒服。

“那誰，我鄭重的重複一遍，我不是你的徒弟。”她咽完最後一口，終于是吃不下了，喝了口水才對着那絕色少年說道。“還有啊，你不是神仙麽，金山銀山揮揮袖子就出來了，不必擔憂。”

她倒是真的沒有把自己當做外人，不客氣的很，大概是跟老乞丐在一起過時間長了也變得厚臉皮了起來。

少年揮了揮袖子，桌子上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章金絲繡牡丹的紅桌布，上面擺着一個茶壺，還有兩三個杯子。果真是有法力啊，她瞪大了眼睛看看桌子上頭，又掀開桌布，看看桌子的下面，敲了敲桌面，确實沒有發現機關。

“你都已經吃了拜師宴了，怎麽就不是我的徒弟了？”那反問的語氣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肯定，小乞丐一時間覺得氣血湧上心頭，明明都已經氣得咬牙切齒了，可是卻還是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愣是覺得有什麽卡在喉嚨裏一般。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今日起你就在這裏幫為師打雜吧。”少年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扇子，他一邊搖晃着扇子，一邊說道。“一日三餐，為師都給你包了。”

“哎，我還沒答應呢。”她正想反駁，可是那少年像是沒有聽見已經，徑自的起了身，拉開了之前走進來的那扇門，小乞丐慌張的跟了上去，可是剛剛踏出來的時候，身後的門卻在瞬間就消失了，她只覺得一陣驚悚的感覺，她下意思的想要靠近大門，可是剛剛轉了個方向就發現這四周的牆壁上居然一扇門都沒有，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她心中變得有一些焦急了起來。

坐在雕花紅木椅子上的他又開口道：“為師名為長夢，不是那誰，可別忘記了，以後出事了叫為師的名字便能助你。”少年一邊攤開自己手中的畫卷一邊說道。

“長夢。”

“恩。”

“長夢。”

“什麽？”

聽着她一連叫了兩聲，長夢終于忍不住的擡起頭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她蹲在那原本是大門的地方，盯着面前的牆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自己的名字，他有些疑惑的開口道：“你在做什麽？”

“我明明叫了你的名字，可是我想要的大門還不變出來。你是不是在騙我啊？”她皺着的小臉上顯露出不悅的情緒，長夢只覺得一陣陰風從背後吹來，嘴角抽搐了許久，想笑笑不出，想哭也哭不成。

“為師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罷了罷了，你還是叫師父吧。”長夢無奈的撫了撫額，心中雖無奈卻也是由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一更字數補滿了，不久後應該還會有新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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