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癟着嘴,耷拉着臉,被人遺棄了似的,站在原地半晌沒動,盯着許鳳儀的車屁股。
過了很久,他剛打算邁開腿回家,便看見那車子又調頭回來了,徐徐地,停到他面前,許鳳儀降下車窗,從裏面伸出胳膊,細而白的手腕露出一小節白襯衫的袖口,手心托着一只手機,說:“你電話號碼多少?”
淩然半天沒反應過來,愣愣的接過手機,半晌才傻笑起來,立刻存了許鳳儀的電話,還舍不得人走,彎下腰,手扒着車窗,盯着臉看了半晌,說:“我能約你看電影嗎?”
16.
許鳳儀看着淩然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笑了,說:“你可真會撒嬌,以前那股狂勁兒呢?”
“在你面前,這不是不敢嗎?”他眼裏帶了點兒揶揄,更多的是調情的溫柔,膩乎乎地控訴:“你動不動就要報警搬家的,我哪兒還敢放肆?”
“別裝了,上車吧。”
“嗯?”淩然一點不含糊,一邊繞過車頭坐上副駕駛,一邊問:“怎麽又讓我上車?”
“我今晚睡這邊。”
“那正好,我一會兒幫你把後備箱那些年貨整理了,明天除夕夜咱們一起在你家包餃子吃,你看怎麽樣?”
許鳳儀還是笑,不答話,假意嘆了口氣。
淩然果然立刻問他:“你嘆什麽氣?”又故意吊着嗓子山路十八彎地喊他:“許大哥。”
許鳳儀擡頭瞥了眼倒車鏡,去看後座上的慕南,見他沒醒,才扭頭嗔了一眼淩然,姿态比之前親昵許多。“你亂叫什麽?”
“怎麽了?為什麽他能叫我就不能叫?”
許鳳儀又拿眼角斜他。
淩然被他這一眼看得渾身發癢,一時得意忘形,嘴巴又不受控制起來:“你再看我一眼?”
Advertisement
許鳳儀不搭理他,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卻不回頭。
淩然情難自禁,伸手過來,輕輕捏住許鳳儀的下颌骨蹭了蹭,也不幹什麽,就是想動手動腳地摸摸。
“手腳放好。”
他又收回去,把下巴縮進自己的高領毛衣裏,半晌不吭聲。
許鳳儀見他不做聲,便看過來,問:“你又怎麽了?”
淩然像只小王八,把腦袋從毛衣領子裏拔出來,抿着嘴笑得有點猥瑣地可愛:“我忍不住高興。”
“高興什麽?”
淩然也不說話,只是嘻嘻地笑。狂時狂到豺狼附體青面獠牙,傻時傻到哈士奇轉世學王八,也不知到底是精是傻。
過了一會兒,他抿起笑臉,觑着許鳳儀還高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他的無名指,見上面果然光禿禿的沒有戒指,又腆着臉問:“我明天去你家吃年夜飯行不行?”
“你不是還要工作?”
“我下班直接來你家。”
“等你半夜下班,我已經睡了。”
淩然便抿起嘴不說話了。
“生氣了?”
“昂,你哄哄我?”
許鳳儀又笑着不說話,這意思是不哄。
“怎麽對上慕小南你就那麽有耐心,對上我就一點兒溫存也沒有?明天晚上小心別人含淚做你的攻。”
許鳳儀又是笑:“你今年多大?”
“過完年二十四。你呢?你多大?”
許鳳儀不答話,只是問他:“你知道小南多大嗎?”
“多大?十來歲?”
“十九。”許鳳儀看向他,眼神裏帶着不言而喻的意思:“你比他更像個沒過青春期的小孩子。”他把車子停到樓道口,說:“你從這兒下吧,我去車庫停車。”
“罵完我就想趕我走?”淩然坐在那兒不動彈,說:“我不走,你現在問問這個聽話的慕小南,他還聽不聽你的話?他連走道兒都不會了。”
“你看你,還說不像小孩子?”許鳳儀無奈,也不管他,直接開到了地下車庫去。
淩然背起慕南,許鳳儀手裏拎着年貨和兩箱牛奶,淩然見他吃力,又從他手裏搶過一部分,一時間背上背着手裏提着。兩人負重前行,淩然還要問他:“我好還是他好?”
“還說不幼稚?剛剛是青春期,現在是幼兒期。”
“說明我心态好,年輕。”他一身重物還要調皮,用肩膀去撞許鳳儀:“說好了,明天去你家吃年夜飯,初一去看電影。”
“得寸進尺。”
“就得寸進尺。”他嘿嘿笑起來,嘴裏說:“我可當你答應了啊。”
17.
當夜睡前,淩然忍不住給許鳳儀發了短信,本想說,叫他夜裏夢到自己,後來想想許鳳儀那刻板的性子,最後,只有極克制地編輯了“晚安”兩個字,還心機地帶上了兩個親親的小表情。
許鳳儀沒有回他,淩然早料到這個結果,等了半個小時沒有回音,也就甘心地睡了。
第二日,慕南從許鳳儀家的客房醒過來,坐在那兒半晌,摟着自己的腦袋呻吟,倒不是因為宿醉頭疼,而是覺得丢人。大部分醉鬼,是不記得自己醉後曾做過什麽好事的,可恨慕南記性太好,連“含淚做攻”的話都印在腦海裏一清二楚,因此躲在房間裏半晌不想出門。
許鳳儀到客房門口輕輕敲了兩下,怕人沒醒,刻意壓低聲音問:“小南,你醒了嗎?”
慕南趕緊連聲答應:“醒了醒了。”
“我做了早餐,你想吃的話起來吃點兒吧。”
“好好好。”
阖家團圓的日子,街上反倒冷清。白雪反射出冷光,顯得空氣都落寞寂寥。
許鳳儀幫慕南盛了粥,兩人坐在餐桌前,聽見他說:“許大哥,昨天真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大家在一起高興,多喝兩杯也是自然。”
“昨天……”慕南猶豫了一會兒,又低下頭去,把臉埋進粥碗裏,不再說話。
“什麽?”
“就是……就是……沒什麽。”
“怎麽吞吞吐吐的?”許鳳儀好耐性,捏着一只白水煮蛋,制作工藝品一般,兩手伶俐地剝了一半,露出半個光潔幼白的蛋白,遞給他。
“我昨天……聽見你給淩然電話了。”他沒有立場吃醋,也不敢說出什麽逾矩的話,只是怯怯地,謹小慎微地踩在自己權限的邊界,說:“我不是說他不好……就是……以前在煙火的時候,他雖然不出臺,可是也挺愛玩兒的。”
話說到這裏,許鳳儀已經懂了,倒沒有在意慕南的越軌,也沒有立刻贊同他的話,臉上挂着很淡的笑意,說:“人世間熙熙攘攘,都是彼此的過客而已,只是有的人待得久一些,有的人走得早一些。”
慕南不懂他這句禪語跟自己的話有什麽關系,卻沒再發問。
晚間,萬家燈火共此時。
淩然果然來了,只是沒有他說得那樣晚,裹挾着一身寒氣,挨着許鳳儀蹭進門裏去,偷着抓了抓許鳳儀的胳膊,問:“吃餃子沒有?”
“正在煮。”許鳳儀說:“去問候過父母了嗎?”
“去過了,中午一起吃的飯。”
慕南遠遠待在廚房裏,聽見這邊動靜,看了一眼表,撇了撇嘴,隔着客廳,老遠說:“這才九點,淩然,你回家吃年夜飯也來得及。”
“要你管?”
他蹭着許鳳儀,情不自禁,趁着慕南在廚房裏煮餃子,摟着人,聞着耳後淡淡暖暖的香氣,親了一下,撒着嬌說:“昨晚都沒回我短信。”
18.
許鳳儀耳根一熱,俊臉緋紅,輕輕推了他的肩膀一下,沒有說話。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銷魂。
淩然見他沒有反感的意思,膽子愈發大了,手沒有再動,眼睛卻盯着他,湊到臉前去,呼吸相聞,壓低了聲音說:“今晚我留下好不好?”
許鳳儀的眉眼飛到別處去,嘴唇間發出一聲笑,既無奈又放松:“你可真不能給一丁點兒好臉色。”
淩然盯着他的顏色淺淡的嘴唇,克制着,想再說兩句極邊盡限的調笑話,那邊廚房裏慕南喊道:“開飯啦!”
許鳳儀倏地往旁邊邁了一步,回頭看他一眼,眼神裏含着警告和嗔意。
他們一起吃過晚飯,慕南兩眼無神地盯着電視屏幕看春晚,到語言類節目抖包袱的地方也沒笑意,他的耳朵聽着廚房,那裏有洗碗聲,還有淩然調笑的聲音。
淩然貼着許鳳儀的胳膊站着,一會兒,又從身後靠上來,兩條胳膊隔着柔軟的針織衫,攬住他細細的腰,低聲問:“噴了香水?”
“嗯。”
“什麽香?好甜。”
許鳳儀不理他,擡手将盤子放到碗架上,水滴順着平滑的白瓷流淌下來,一滴一滴……
淩然的氣息呵到他耳邊,熱得灼人,帶着濕意,手掌也摸索上去,試探着認識他的身體,野心勃勃地想伸到T恤裏面去,被人一把抓住,他便不再動,只說:“讓我留下來吧,好嗎?”
“今天不行。”許鳳儀的耳朵已經紅了,将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