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電話號碼是我留的,請客也是我答應的,我沒有理由拒絕寂以寬深夜的邀請。
對夜場的認識并不全面的我,在半小時後到了他說的酒吧一條街。
各種網紅,模特和富二代的彙集地。
豪車,華服,帥哥,靓女。
晃眼的多彩燈光和嗨翻的震撼音樂刺激着每滴年輕血液,激情在蔓延,沸騰,燃燒。
這裏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再次核對酒吧名稱後我徑直走去裝飾藍色閃燈的拱形門,帶着僵硬的笑對門口接待人員說明是來找人的。
顯然寂以寬有提前知會,那兩個人在得知我姓程後禮貌放行,一個留在原地,一個帶我進去。
我在越來越燥的舞曲聲中連走路都開始變得生疏。寂以寬叫我來了後去吧臺找他,被那個小哥帶到吧臺前,我一眼就看到了酒架旁我要找的人。
寂以寬在調酒。手法配合着炫目燈光,熟練動作将酒瓶和酒杯玩弄在手上,肘部與肩部的完美配合使得酒瓶不停上下翻飛,他的面色沉靜裏融有狂野不羁,很快,一杯酒調成,氣勢全收,淡然一笑,将酒杯推至我面前,挑眉示意我嘗嘗。
嘈雜吵鬧中我竟能聽清寂以寬随後跟我說的話。
“來得挺快的。”
我點頭,端起那杯酒抿了一口對他不輕不重的一笑。
寂以寬擡起手揮了揮,立馬有個粉色頭發穿着黑色流蘇超短褲嚼着口香糖的年輕女孩過來。他們交頭接耳後,寂以寬從吧臺裏走出,勾手叫我跟上。
各種擁擠搖晃的身體,吵鬧聲蓋不過音樂,這裏太大了,左拐右拐像是沒有盡頭。
我并不是第一次來酒吧,卻是第一次來這種高逼格的酒吧,更是與一群根本不算熟的人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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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模特都在,我是研究服裝設計的,所以對他們過分的奇裝異服并不感到不舒服。
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可能不會跟他們合得來。我跟他們之間唯一的橋梁就是阿祥,熟人如果能在場是再好不過。
于是坐下後我問:阿祥呢?
一個帶着誇張耳環梳着吊高馬尾的女孩回答我:“他啊,剛才還在,跟男朋友剛走。”
我掩藏好無奈,推開湊來的熱情酒杯:“我不太會喝酒,你們喝,随便點,我買單。”
寂以寬笑了,耳上的黑鑽耳釘泛着冷光,他說:“交朋友可沒有你這樣的,酒要喝,話也要說,先跟大家認識下吧。”
我确實沒有好好認識過他們,可在寂以寬一一給我指着介紹一圈後,我也還是沒太記住誰是誰。
這可能是我本能的抗拒,要不然能在進組後很快将衆多劇組工作人員記得清清楚楚的我是不會犯這種魚憶七秒的錯的。
我反問:“聽來聽去,你們這裏有DJ,有調酒師,有舞者,你們都不是模特?”
幾個人紛紛以笑回我。好個阿祥,還真敢找業餘模特糊弄我。
“我們确實也是模特,平時宣傳拍攝,衣服試穿和商業演出的活都接,”叫珍珠白的穿着一字肩白色上衣的女孩笑道,“有錢賺的就都嘗試了。”
我笑笑:“看來你們還真都是身兼數職呢。”
“外地人在這城市漂,不多幾個技能傍身怎麽好好生存。”
場面開始難以控制,推不掉的酒只好都喝下,同樣是外來戶想在這城市發展的我同他們竟達成了某種共識。同齡人在一起相處熟絡的快,快到桌上不停的擺上新的大杯小杯高瓶矮瓶五顏六色的酒。
我以為與他們會合不來只是我以為的。
何況身處這種燈紅酒綠歌舞喧嚣的境地,脈搏跳的都特別快,心會不自主的飄,泡吧确實會上瘾。
也會上廁所。
我是去第幾次洗手間不記得了,我對醉酒的評判标準是走路不能走直線,所以在明明有很寬的過道我卻還是撞到人時,我就知道我基本是喝大了。
好在正常意識還有小半數,在看清被我撞的人後我驚呼出聲:“孫紀!”
孫紀在這裏碰到我顯得有些意外,他笑着問:“你怎麽在這?”
我拍拍他肩膀,說話時的酒氣連我自己都嫌棄:“我不能來嗎?”
“能啊,你跟誰一起?”孫紀扶住險些栽倒的我,“自己?”
“我的朋友在那邊,”我指着不遠處說道,“那幾個。”
孫紀順着我指的方向看過去,好半天才收回視線,他側身讓我過去,正逢音樂轉換,他不得不大聲道:“你喝多了,趕緊回去吧。”
我确實是打算上完這趟廁所就回去的,點點頭後一步步挪走。
結賬時我才得空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手機上四個未接來電的記錄是在昨天,都是席卓的。
“先生,賬單。”
我接過後習慣性的直接看最後一行,卧槽,搶錢啊。
“對不起先生,拿錯了,這個才是。”
一瞬慶幸後立馬炸掉,還是給我剛才那個吧。然而我什麽也沒說,掏出錢包抽出卡結賬,而後對寂以寬他們幾個擺擺手,一眼都沒多看,一秒都沒多留,出了那扇進來時我還是十分清醒的門。
出門的第一件事不是叫車,而是嘔吐。我沒忍住胃裏的攪動,蹲在路邊吐了個痛快。
有紙巾遞過來,我迷糊着擡頭,是叼着煙的孫紀。他蹲下來看着我問:“你怎麽認識他們?他們就是水蛭。”
“水蛭?”
孫紀彈着煙灰:“吸血的,專門靠認識新朋友約出來榨取,你別是被宰了吧。”
我搖頭:“是我答應要請客的,所以不能算被騙。”
“少跟他們混,都不是什麽好人。”
我笑:“那你是好人?”
孫紀視線飄遠,吐出的氣息伴随煙霧:“我也不是。”
許是酒精作用讓我變得大膽,我站起身:“我覺得也不是。”
他還蹲在原地,擡頭:“我知道你接了我的那個電話”
我沒動,他片刻停頓。
“就像你知道我在賣消息一樣,我也知道你跟卓哥的關系。”
像是一盆水兜頭而下,冰冷讓我清醒,我将手裏髒紙巾握好,沒敢回頭的慢慢走去路邊。
“小各,今晚我們沒見過。”
再回頭,那人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