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蔣雲最想知道的, 還是關于他生父的事情。
可惜, 蔣向初什麽都不知道。
“我爸沒跟我提過這些,”他搖搖頭,“也從沒見過什麽舊照片, 家裏以前發生過火災, 很多東西都燒沒了。”
“那場火是怎麽起來的?”蔣雲問。
“不記得了, 我那時候應該還挺小, ”蔣向初搖搖頭, “對了, 好像聽我媽提過, 是有人放火!”
“放火?那人被抓住了嗎?他為什麽放火?”蔣雲繼續追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蔣向初搖頭。
蔣雲以前聽說的, 卻是庫房意外失火,因為沒有人傷亡, 只是損失了一點舊物, 所以并沒有細究。
二十年前的那場火災, 似乎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蔣家那邊,蔣老太爺正在等着蔣雲乖乖認錯服軟,盡好自己做為蔣家人的責任。
身為男人,去讨好另一個男人當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但是既然他生在了蔣家,就需要為了家族做出犧牲,這在蔣老太爺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蔣雲長得實在是個禍害,竟然被男人給看上了。”他很不屑的和自己的妻子說。
蔣老太爺的妻子沉默的給他擦幹淨手臉, 又彎下腰為蔣老太爺穿上鞋襪,才極輕的“诶”了一聲。
蔣老太爺最喜歡的就是她這幅老實沉默不多說話的樣子,在自己面前,本來就不需要多餘的聲音。
蔣雲現在卻忙得很,他一面安排公司正常應訴,一面加快了調查的速度。
調查出乎意料十分順利,蔣雲終于找到一個十幾年前從蔣家老宅離職的老大娘,她當年在蔣家做了很多年,負責主宅的清潔工作,後來說是因為回老家結婚才辭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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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當年,這個看上去麻利能幹的中年婦人卻開始支支吾吾。
過了好半天,她才小聲問:“那件事情,還是被查出來了?”
調查的人再問她是什麽事,她卻怎麽也不願開口了。
沒想到,等到見了蔣雲,她先是一愣,繼而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四少爺,是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替夫人主持公道的!”
即便蔣雲告訴他,自己是蔣臨均的兒子,她依然還是傷心不已,然後抽抽噎噎的和蔣雲說起了當年事。
一場荒誕又離譜的鬧劇。
蔣雲聽了她說的話,沉默了很久,又給了她一筆錢,才将這人禮送回去。
已經遠在美國的章清麗又恰好送來助攻——她傳給蔣雲一疊傳真件,是一份二十年前的驗屍報告,死者就是蔣雲的生父蔣臨均。
原來,就連他的生父也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因為意外死的。
一場有預謀的謀殺?可能性很大。
可惜一切還只是猜測,什麽切實證據都沒有。旁觀者的回憶,或是一份來源不明的檢驗報告,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很多年前,蔣家老宅裏頭,就已經悄悄埋葬了兩條人命,而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或許,可以試一試打草驚蛇?
蔣老太爺每天晚上九點,必定會用大木桶,舒舒服服的泡15分鐘熱水腳,他總說這是最好的養生妙法,能延年益壽強生健體,比吃千年人參還要管用。
蔣老太爺閉目坐在木椅上,雙腳泡在溫度恰到好處的熱水裏,他的妻子正蹲着身子,一點點給他揉腳。
今天的夜晚格外安靜,即便是秋風都透着淡淡的溫柔,蔣老太爺不知道怎麽的,就回憶起往昔。
年輕的時候,他和第一任妻子是家裏長輩介紹認識,很快就結了婚,還生了三個孩子。
那女人命不好,身體又差,他剛剛發跡,她就因為重病一命嗚呼,沒有享到一點福,不過他并不怎麽傷心,對這個妻子他幾乎沒有什麽感情,自然對于她的死也沒有太多的觸動。
唯一的麻煩,就是三個突然沒了娘的半大小子。
蔣老太爺請人物色了一個家庭教師,到老家照顧孩子。
頭幾年,他并沒有和孩子們住在一起,而是放在老家養,一年裏都難得回去一回,對于那個過分年輕的家庭教師,也沒有太多印象。
那時候他正值壯年,身家豐厚,從來就不愁女人,對于再次進入婚姻也并沒有什麽興趣。
後來,他的公司繼續擴張,蔣家在A市漸漸闖出名頭,他那時候就買下了現在這幢老宅,把老家的孩子們也接了過來。
一起過來的,還有那個年輕又美麗的家庭教師。
蔣老太爺不得不承認,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動心。
那個女人美麗,年輕,又神秘而優雅,幾乎擁有一切叫男人動心的特質,他當時毫不猶豫的展開了追求,也如願以償,第二次踏入婚姻。
結婚以後他才發現,這女人不但魅力十足,腦子也足夠聰明。她對商業和財富有一種天生的敏銳,那份天賦,叫當時已經頗為成功的蔣老太爺都忍不住驚嘆。
他們剛結婚不久,就又有了一個孩子,當時,這女人就和他約定,蔣氏的産業全都給他前妻的孩子繼承,但是她經營的財富,全都留給這個小兒子。
蔣老太爺當時很爽快的答應了她的請求,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妻子只是小打小鬧,畢竟再聰明,她也只是個女人而已。
剛開始,一切都非常完美,生活就像他預想的那樣順利進行着,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蔣老太爺對他的這個妻子,卻越來越不滿了。
這個女人太聰明,以至于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公司和家裏的地位都收到了威脅。
“女人太聰明,就是個禍害。”蔣老太爺突然對他現在的妻子說。
他的第三任妻子雖然不夠漂亮也不太聰明,但是蔣老太爺覺得,這才是真正适合做他妻子的人。
這個溫柔沉默的女人笑了笑,繼續給他認真捏腳。
蔣老太爺滿意的重新閉上眼睛。
他的妻子用潔白的棉布幫他擦幹淨腳,又穿上棉襪,蔣老太爺才慢悠悠的站起來,在妻子的扶持下進了卧室。
卧室的床頭桌上放着幾本書和雜志,他習慣睡覺前翻翻書,等到十點鐘就準時入睡。
今天,蔣老太爺卻意外的發現,那疊書上放着一個沒有封口的信封。
“這是誰放進來的?”蔣老太爺問。
他的妻子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信封很薄,裏頭只有一張折疊起來的薄紙,蔣老太爺随手從信封裏把紙抽出來,剛展開一看,臉色突然大變。
“這是誰放進來的!”他飛快的把紙塞進信封,勃然大怒。
問了一圈宅子裏的人,誰都不知道。
“爸爸,信封裏寫了什麽?”他的長子問。
“沒什麽,無聊的惡作劇而已。”蔣老太爺臉色鐵青的說,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給其他人看紙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