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看到了自己想知道很久的事情, 蔣雲不動聲色, 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氣氛古怪的鶴鳴園。
依山而建的古樸莊園漸漸在視線中遠去,那裏頭似乎藏着很多故事,卻又空空蕩蕩, 仿佛一個徘徊着的古老幽靈。
蔣雲長嘆了一口氣。
“怎麽了美人兒?”譚蘇問。
蔣雲搖搖頭:“沒什麽, 就是覺得有些感慨。”
“可不是!”譚蘇也一拍大腿, “這麽好的溫泉莊園, 偏偏叫一個不喜歡泡溫泉的人給占了, 實在是暴殄天物!”
他又轉頭去問溫大少:“怎麽當初不是你媽媽幫着管理鶴鳴園呢!”
溫大少又狠狠敲了他一下。
“真是可惜, 估計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可惜了那一池上好的溫泉水, 據說裏頭還有個高溫泉,我還沒試過溫泉蛋是什麽滋味呢。”譚蘇遺憾的咂咂嘴。
蔣雲忍不住再向後回望了一眼, 他總覺得自己和這個莊園的緣分還沒有盡, 以後怕還有些故事。
不過現在……終于離開了, 他也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回去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雇人詳細調查那對夫婦,另一個人是早就查過的,這回再借的新擴展出去的網,又好好查了一遍。
上輩子,蔣雲接觸過不少三教九流的人,重生一回,金錢鋪路,這些關系也很快就撿起來了, 大事上雖然靠不住,卻有了一幫很靈敏的耳目,打探小道消息,監視各路人馬的小動作,都十分方便。
三天以後,他得到了調查報告,這份報告文字上寫得狗屁不通,內容卻十分詳盡,大的有祖上三代,各路親戚關系,小的有他們家兒子談的第3任女朋友是老家隔壁包子鋪老板的女兒,女兒不久前剛被學校裏一個小癟三追上手,諸如此類,洋洋灑灑寫了幾十頁。
蔣雲一一看完,很奇怪的發現,這對夫妻平時深居簡出,人際關系十分簡單,至少最近三個月裏,并沒有和哪個蔣家人有過接觸。
和他們走在一起的那個年輕人叫成海,是成家的衆多私生子之一,他的母親是那對夫婦的遠房堂親。成海平時并不太引人注意,周圍人對他的評價也是老實低調,沒什麽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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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這人和蔣家也沒有任何聯系。
這就奇怪了。
蔣雲本來認為是蔣家內部某個人在給他使絆子,沒想到現在卻什麽都查不出來。
他也不能确定是真和蔣家沒關系,還是重生的蝴蝶翅膀改變了事情發展的軌跡。
這事情弄不清楚,他心裏頭總有一個梗,畢竟一個不知道在哪裏的敵人,比早早暴露的兇狠對手還要危險得多,蔣雲也拿不準這人會不會在陰影裏突然給他來一下。
不過如果真不是蔣家內部的人,他倒是可以把這件事暫時放在一邊,因為真正的大危機,很快就要來了。
不過這一回,他事先就已經盯上了對手,所以不管對方有多狡猾兇狠,只要盯住了那人的爪子,蔣雲就已經占住了大半先機。
只不過,這回他拿到了蔣氏服裝,确實是一個顯眼的攻擊目标,可是上輩子,為什麽也要這麽迫不及待的置他于死地?
這個問題,蔣雲還一直沒想明白。
不管怎麽樣,對方已經開始布置起來,而現在蔣雲能做的,只有安靜的等待,然後一招制敵。
這就是重生者的無奈了。
就算他現在嚷出去,既沒有證據證明那人是真的準備使壞,更無法證明針對的就是他蔣雲。
還好,蔣雲現在已經掌握了對方動手的時間地點,經歷上一回又了解了具體經過,其他時候連多餘的戒備都不需要,只要像一個勤奮而狂熱,一無所知的工作狂那樣,全心的投入公司管理和設計畫稿之中就行。
這本來就是他發自內心喜愛的事情,倒也不用作假。
其間章清麗又來給他彙報過幾次,主要是關于淘貝網520活動的前期準備,以及後來活動的效果,這時候淘貝網的流量還在成長期,但是當天的銷售量已經大大出乎衆人的預料,差不多超過了平時的二十倍還有多。
章清麗說起這個的時候十分興奮,而且成就滿滿。
“才二十倍?”蔣雲漫不經心的拿着筆,依然在紙上畫個不停,“那以後還有得你們驚訝的時候呢。”
“說起來,你對施景同了不了解?”蔣雲突然問章清麗,仿佛聊着閑話。
“施經理?”章清麗一愣,在腦子裏組織話語,“他人挺好的,脾氣很溫和,從來沒見過他發脾氣,能力也不錯,對了,就是一直沒結婚。”
蔣雲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很随意的說:“他年紀也不小了,是一直沒有談過對象,還是有什麽故事?”
“不太清楚,要不我幫您去打聽打聽。”難得老板想和她聊八卦,章清麗對自己竟然不能提供詳實的信息,感到十分遺憾和羞愧。
“好啊。”蔣雲似乎就是随口一問。
當天下午,章清麗就帶着滿肚子的傳聞來了。
故事還挺複雜,大意是說,施景同年輕的時候談了個小姑娘,但是那小姑娘嫌貧愛富把他給一腳踹了,後來又和公司裏一個離過婚還帶着孩子的女人暧昧過一段,可惜那人後來與前夫複婚,之後,他就這麽一直單了下來。
“有意思,”蔣雲笑笑,似乎只是在聽一樁與他毫無關系的逸聞八卦,“真是有意思。”
施景同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老實說,蔣雲也沒想到。
他對這人的印象不壞,更何況,施景同還一直保留着父親的畫稿,并且把那畫稿給了自己。
上輩子,他和這個人甚至沒有一點交集!
蔣雲在紙上畫着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網,這張網十分複雜,網的邊緣還有不少隐藏在黑暗中的地方,不過,等到把這張網徹底掀開,很多事情想必也能夠真相大白了。
終于到了這一天。
這是個表面上風平浪靜的日子,陽光明媚,一切如常。
蔣老太爺依然是每天固定的起床時間,固定的鍛煉路線,類似的早餐種類,他細嚼慢咽的吃着粗面馍馍,随意的翻着剛送過來的報紙,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又是一個……”他神情一陣恍惚,慢慢把話筒放下。
“老爺子怎麽了。”他的妻子有點慌。
“又走了一個,我們這幫老家夥,很快就會走得一個不剩咯。”他坐在沙發上,感慨的拍了一下大腿。
“是哪個走了?”他的妻子忙問。
“老歐。”蔣老太爺說。
老歐是蔣老太爺的摯友之一,也是子元集團的重要股東,他去年被檢查出了胰腺癌,撐了整整一年,終究還是沒有撐過去。
蔣老太爺帶着兩個兒子前去吊唁,因為正碰上周末,家裏幾個小輩都在家沒有出門。
蔣向雅最近消沉了很多,總顯得恹恹的沒有精神,她這時候正呆在自己的房間,對着一張照片發呆,手裏摩挲着手機,卻又猶豫着沒有打出去。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下定決心,撥出了電話。
蔣向宇似乎剛從床上起來,眼神還迷迷糊糊的,他擡手看一眼手上的腕表,時間正好指向上午十點半。
他打了一個哈欠,站起身,打開門出去了。
兩個無憂無慮的七歲男孩正在草坪裏嬉戲,昨天下了一場雨,地面雖然幹了,草叢裏卻還有些潮濕,孩子們歡快的在草裏打滾,衣服沾上了露水和草根的痕跡,他們的陪護緊張的在後頭叫着兩個人的名字,試圖阻止男孩的胡鬧,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蔣雲安靜的立在鏡子前,打量着自己,他看着那張年輕稚嫩的面龐,光滑沒有任何異樣的脖頸,前胸的灰色荊棘玫瑰刺青,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
這時候,他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大戲開場,沒有誰是主角,又好像人人都是主角,每個人都将一一登上舞臺,輪番出演屬于他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