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回合,麗妃勝! (13)
聽了,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這麗妃頂着一張純真燦爛的臉皮,嘴裏卻前一句說的她好像是個貪吃的,後一句譏諷她拿了宮權,就用來通傳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不了臺面。
深吸一口氣,想着等自己徹底收了宮權,到時候再叫她好看也不遲。看一眼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的孫丹,德妃暗道,這才是她今天來的真正目的。
"妹妹說笑了。"德妃幹巴巴的回一句,轉頭看一眼旁邊的孫丹,道:"今日本宮可不是為你的吃食,而是為了你這個寶貝兒媳來的。"
這句話成功讓麗妃和孫丹兩人心裏同時一緊,德妃優雅的坐在桌子旁,瞥一眼玉碟上的糕點,轉頭對孫丹說道:"老四媳婦還站着幹什麽,也和本宮說會兒子話,各本宮長長見識。"說完一停,接着道:"按理來,你也是本宮的兒媳婦。"
這就是拿長輩和孝道壓人了。說道淡然一笑,上半身不動,蓮步輕移,同樣儀态萬千的在德妃身邊坐下,德妃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德母妃身居**,又是受寵,有什麽東西只能是我們沒見過的,怎麽敢在您面前說見識,不過是亂嚼舌頭罷了。"孫丹笑道。
德妃聽了也笑:"不怪妹妹喜歡找你說話,這張嘴也是讨人喜歡的很。"還沒等孫丹再接一句,德妃便道:"聽說昨日是你妹妹的大喜日子?"
孫丹擡頭去看德妃,德妃低頭刮碗裏的茶葉,想了想,孫丹才道:"勞煩德母妃費心了,媳婦也只是走個過場,畢竟,媳婦的戶牌遷到了劉家,與...侯爺夫人,稱不得姐妹。"
德妃定定的看着她,孫丹笑容依舊,良久,德妃才笑道:"話雖如此,可在天下人眼裏,你們還是兩姊妹。"
這一回,孫丹識趣的沒說話,兩人的關系可是政府備案的,随德妃說出個花來,也連累不了她。
德妃看她不出聲,放下茶杯說道:"本宮今早就聽聞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怕壞了老四媳婦的名聲。"
本意做壁花的麗妃,聽了這句話,好懸沒把嘴裏的糕點沫子吐在德妃臉上,就連孫丹本人也囧的不行。她一不是未嫁的姑娘,靠着名聲找婆家,二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名聲可言,當然,如果「心狠手辣」、「愛煮人」也算的話。
"本宮想着,這事事關皇家臉面,若是放任不管的話,豈不是生生大連衣裙。所以,想讓老四媳婦去查看查看,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若真像傳言裏說的,那孫氏善妒潑辣,就不如讓小侯爺休了她,若是個誤會,就讓孫氏搬回正院住去,讓一個姨娘住在正院,是個什麽體統?"
"德母妃說的是,媳婦出了宮,馬上差人去問個清楚。"兩人一個說的認真,一個回的認真,至于心裏是個什麽想法,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看德妃說的多,孫丹把下手一碗新茶遞了過去,德妃順手接過,想起孫丹的嫁妝和孝順,暗自可惜不是自己的正牌媳婦。
不過,轉年想到孫丹的聰慧和手段,又覺得不是自己能壓住的,于是放開了這個心思,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失去權力。
喝一口清茶潤喉,德妃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等德妃一走,孫丹便和麗妃議論起來,可論了一個下午,也沒什麽成果,最後只能歸結于德妃閑的蛋l疼,想管管閑事。
丢開這件事不管,孫丹和麗妃說了體己話,又用了晚膳才準備出宮。
出了宮門,一邊吩咐小桂子去侯爺府把德妃的話傳一遍,一邊在秋冬的服侍下換上新的褲子,她穿的那條被積雪潤濕了。
"主子,奴婢來的時候,剛巧聽得了一個消息,是關于那個趙姨娘的。"秋冬換完衣服後小聲說道。待孫丹"嗯"了一聲,便道:"那趙姨娘在正院只住了一晚上,今天中午就搬回去了。"
孫丹聞言身子一頓,搬回去了?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很快就反映了過來,沉吟半饷後揚聲道:"回府!"
馬車噠噠向端王府駛去。
90、龍潭虎穴
90、龍潭虎穴
剛回到王府,兩名獅虎衛便貼了上來,孫丹也習慣了他們。随手揮退屋子裏服侍的奴才,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心裏想着德妃的異樣。
德妃說的那些話,肯定都意有所指,可是是什麽意思呢?自己肯定有什麽不知道的。
再說,她怎麽突然對一個無名侯爺感興趣?揉一揉太陽穴,開口問道:"肖俊英這個人,你們知道多少?"
兩名獅虎衛對視一眼,其中年紀稍大的向達答道:"屬下只知他是個侯爺,別的,就不知道了。"
"要不,王妃問問暗衛那幫家夥?這方面是他們的強項。"向旭插樂意句,比起哥哥向達,他顯得更加機靈。
正準備開口讓暗衛過來,臨近右手的燭光一暗,孫丹還沒反應過來,向達和向旭也随之而動,長刀瞬間出鞘。
一片寂靜。
跪在地上的暗衛,用只留在頭巾外的一雙眼望着孫丹,長刀離他不過寸許,他卻仿佛不存在一樣。
向達和向旭緊繃着全身的肌肉,如同随時欲撲的獵豹。
"沒事了,退下吧。"孫丹道。兩個保镖眼神不離暗衛,半人高的長刀入鞘,聲音沉悶。
沒有最後的卡住的聲音,兩人用拇指抵住刀把,并未将刀收到底,防止眼前的人暴起。
"是王爺那邊有什麽消息嗎?"孫丹轉頭問起了暗衛。
暗衛從手袖裏掏出一個卷筒,遞上來,孫丹接過時看了一眼,蜜蠟完好,拆開卷筒,把裏面的紙條攤開。
雲龍破。
雲龍城,破了嗎?孫丹看這紙條發呆良久,深吸口氣,面無表情的燒毀紙條。
端王出發已經是第十四天,算一算,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到。孫丹黑線,這沒有高級運輸工具的坑爹時代啊......
暗衛的消息,要比朝廷早了兩天。等朝廷因為這個消息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孫丹正貓在屋子裏繡荷包。
"主子,喝點兒花茶吧。"田嬷嬷端着一盅茶盞走了進來。
"麻煩嬷嬷了。"孫丹坐起來,接過茶盞。
"這屋子裏燒炭,暖和是暖和,就是人呆久了容易上火,而且臉色發黃,主子要多喝些水和補品。"田嬷嬷喋喋不休的唠叨着。
"今日要進宮吧,嬷嬷幫我把東西收一收。"孫丹一邊把繡了一多半的鴻雁荷包放進籃子裏,一邊不着痕跡的把話題拉開。
麗妃最近和德妃僵着,誰也不讓誰,宮裏的太監宮女也是個個如履薄冰,生怕成為這場暗戰的犧牲品,弄的孫丹三天才進宮一回。
"公公辛苦了。"孫丹從軟轎上下來,春夏笑着把一個荷包塞進領頭太監的手裏。
"姑娘客氣。"公公順手裝進袖兜裏,正巧童嬷嬷親自出來,那公公臉色一變,匆匆退下了。
"童嬷嬷。"
童嬷嬷朝着孫丹一點頭,道:"王妃快進來吧,娘娘等了好一會兒了。"
孫丹當先,童嬷嬷落後半步,等孫丹進了裏屋,她便和春夏一起守在外面。
"那個太監是德妃手下的,若是她拿王妃做筏子,傷着哪裏,就是你的罪過。"童嬷嬷很看好春夏,覺得她平日裏心細,做事又麻利,看着也沒二心,她也不吝指教一下。
春夏半晌才反應過來,童嬷嬷是在和自己說話,慌忙解釋道:"奴婢就是見他沒見過,所以才塞了點兒東西。"
"這也不算錯,但是總歸要看着主子才是。"童嬷嬷道,"剛才有人報告說,路上灑了油和幾顆鵝卵石。"
"怎麽會!"春夏驚道。
"不然怎麽獨獨今日我出門去迎,那老閹貨又見了我跑的飛快。"童嬷嬷冷笑道。
春夏咬着嘴不出聲,心裏有些自責。童嬷嬷轉頭看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以後端王坐了皇位,王妃便是皇後,你這樣的心思,在府裏可能拔尖了,但在着宮裏..."童嬷嬷搖了搖頭。
春夏沉思片刻,行了大禮,道:"多謝童嬷嬷點醒,奴婢受教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童嬷嬷笑道,"有空也和田嬷嬷學學,不僅要是服侍好主子,哪些重要日子要替主子記得,哪些人物關系和背景要熟悉,哪些吃的相克有毒,哪些花草不能親近,怎麽判斷主子的喜惡,怎麽盯着釘子,**小丫頭,這些都是本事,你慢慢學着吧。"
春夏聽完,若有所思,兩人沉默着站在門口。
過了一會兒,麗妃宮裏頗有臉面的一個太監急步而來,頂着一腦門的汗湊到童嬷嬷耳邊,幾句耳語過後,童嬷嬷也皺起了眉頭。
"你等等。"童嬷嬷說完,轉身在門上不輕不重的敲三下,道:"娘娘,德妃傳消息說,讓王妃去她宮裏一趟。"
很快,孫丹便開門走了出來,目光略過童嬷嬷時,微微颔首,眼神示意春夏跟上。
德妃的宮裏一片寂靜,與麗妃宮中的小心翼翼不同,這是另一種死寂,每個行禮和過路的奴才,都是一幅生無可戀的模樣。
正殿門外守着四個宮女,看見孫丹過來,側身将門推開。
一擡眼,孫丹愣住了,德妃身邊坐的笑的一臉自戀加**的人,不是太子是誰?!
孫丹面上不漏聲色,心裏卻開始擔心,內女不見外男,這德妃是什麽意思。
"老四媳婦不用拘禮,都是一家人,不見怪這些規矩。"德妃笑道。
"德母妃說的是。"孫丹陪笑一陣,順勢在距離太子最遠的一個位子坐下,翻個白眼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誰用規矩不和,清洗了大半個**。
太子和德妃又說了幾句話便走了,期間表現的再正常不過,眼神都沒給孫丹一個。
人生三大幻覺,手機響了、有人敲門、他喜歡我。搔搔頭,孫丹納悶了,難不成我也經歷了這第三幻覺?
回想一下太子的過往...不不不,孫丹狂搖頭,太子絕對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只是...隐藏起來了而已?可說到隐藏,這種心理**的趕腳是怎麽回事?!
91、馬廄驚魂
91、馬廄驚魂
更加更加奇怪的是,德妃在談話過程中,一直面帶微笑面目慈祥,就連談話內容,也是以衣服首飾之類的為主。
匪夷所思的踏出宮門,孫丹情不自禁的回頭,今天這對母子怎麽回事兒...
"主子。"春夏見孫丹半天沒有動作,不由出聲提醒。
孫丹轉過頭,輕笑,道:"走吧。"說完當先走下臺階,咬人的狗不叫,他們越是這樣,孫丹就越警惕。
天色也晚了,孫丹沒有再回麗妃宮裏,而是吩咐直接出宮。春夏扶着她上轎,擡轎的大力太監都變回了熟面孔。
"起轎。"
軟轎穿門過橋,很快就到了宮門口,小桂子和幾名侍衛守在馬車周圍,掀簾,下轎,換乘馬車。
馬車裏,戗金填漆矮幾上,并排擺放着兩個指頭粗細的小卷筒,扣掉蜜蠟,取出紙卷。
大捷、勿念。
勿念。
兩張勿念?看着手裏的紙卷,孫丹先是挑起秀眉,接着漾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到底是誰勿念啊!"
這股甜蜜輕松的氛圍一直維持到她回到王府,間接體現在她多吃了一碗飯和多喝了一碗湯。
吃飽喝足的孫丹,坐在軟塌上看着星星月亮發呆傻笑,可看着看着,卻發現天空突然紅亮起來。
"來人!"孫丹從榻上跳起來,跑到門前"東南面走水了,你們快去看看是哪裏?在不在府內?"
腿腳靈便的太監撒腿就跑,侍衛卻有條不紊的警戒起來,向達和向旭馬上縮短了自己和孫丹的距離。
聞聲而來的春夏看見孫丹光着腳站在門前,急匆匆地找來軟墊和繡鞋。
吵嚷地聲音越來越大,期間夾雜着太監獨有的尖細聲,孫丹皺眉,看樣子是王府出事了。等春夏一套好繡鞋,孫丹便急匆匆的擡步離開。
接近火源的地方,太監侍衛正在匆匆滅火,不少大力的嬷嬷和侍女也加入其中。領頭的藍衣太監馬上就發現了孫丹,頂着一張煙熏火燎的黑臉湊上來。
"奴才見過王妃,王妃吉祥。"
孫丹被火烤的悶熱無比,随口應了一聲,領頭太監站起來,用衣袖糊了一下臉,道:"王妃您怎麽到這裏來了,還是往別處去吧,這裏煙大,當心熏了您。"
孫丹看了一眼弱下來的火勢,轉頭問道:"這火是怎麽起的?"
"是馬廄先起的火,其是發現的早,可是馬廄裏幹草太多,火勢一下就長起來了,現在已經燒了幾間耳房了,不過好在沒人受傷,馬廄裏也只有幾匹運貨的土馬,拉車的都牽出來安置在別處了。"太監很快把過程說了一遍。
孫丹點頭,處理的還不錯,又問:"放火的是誰?查出來了嗎?"
藍衣太監的臉色一瞬間有些尴尬,嗫嚅着道:"知是知道,不過..."一咬牙,藍衣太監跪了下來,接着道:"還望王妃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吧,他也是人小不懂事,奴才願意帶他受罰。"邊說還不停的磕頭,不過兩三個,額頭就滲出血來。
"行了,把他叫過來先說清楚。"孫丹心裏已經隐有所覺,犯事的十有八九就是所謂的「幹兒子」一類。
藍衣太監跪着朝遠處一招手,"竹子,快過來。"
孫丹順着方向看去,一個同樣熏黑了臉的小厮小跑過來,藍衣太監待他走近,使勁一拉扯,小厮一歪,便跪在了地上。
"快把你怎麽犯的事交代清楚,好讓王妃開恩。"
小厮的表情誠惶誠恐,嘴巴幾哆嗦,斷斷續續的說着,"奴、奴才冷得厲害,就、就燒了點兒草取暖,沒想到,就成了這個樣子,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啊。"
小厮不斷的在磕頭求饒,孫丹只能看見他的頭頂,後腦勺因為剛剛奮力救火,燒出了很多卷,随着磕頭的起伏,一股糊味彌漫開來。
孫丹身後的秋冬有些動容,想要開口求情,卻被春夏一把拉住,她們服侍、保護主子,而不是拿情分做文章,就像是-----要挾。
"快讓開!"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孫丹應聲回頭,一匹棕色的駿馬疾馳而來,這一瞬間,仿佛一切都慢了下來,馬匹充血的雙眼,粗喘的鼻息,鼓起的虬勁的肌肉。
手起,刀落。背脊劃開皮肉入骨,孫丹往左兩步,馬匹四蹄一縮,慣性的錯開孫丹往前撲去,最終倒在不遠處,抽搐兩下後,沒了動靜。
睜着眼的馬頭就掉落在孫丹的腳邊,噴濺出的血液沾在裙邊,染上點點紅斑。
向達和向旭分立兩旁,同樣的雙手握刀,單膝向下,看了一眼被斬掉的馬頭,兩人抖落長刀上的鮮血。剛才兩人配合默契,從左右兩邊同時斬向馬頭,入刀軌跡重合,這才順利斬下馬頭,想單人斬下馬頭?這種事情還是留給王爺去做吧,厚厚的肌肉和手臂粗的頸骨可不是開玩笑的。
一股尿騷味傳來,藍衣太監被吓的尿了褲子,他和小厮在剛剛躲馬是分開了,一個向右,一個向左。
小厮就趴在孫丹腳邊,馬血噴了他一臉,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順手就去拽孫丹的裙角。
"去死吧!"小厮單手撐地,一個旋轉,露出了藏在腹部的匕首。他猛地跳起來,抽出匕首,刺向近在咫尺的孫丹。
揮刀,卻不見刀落,轉過頭,看見一只握着匕首的手臂落在地上。
怎麽會!
遲來的疼痛叫醒了他的大腦,"啊-----"
小厮樣的刺客跌坐在地上,左手翻過去握住斷臂處,擡頭,發現向達和向旭兩人離自己還有好幾步遠。
是誰?!刺客想要張嘴質問,喉嚨用力,舌頭卷起,可惜再也碰不到上颚了。
"傻X。"
一個低沉又平靜的聲音,從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切開的腦袋滴溜一轉,後腦勺着地,瞳孔裏印出的,是一張面皮糾結呈粉紅的臉。
他怎麽忘了他,端王妃最早的護衛—楊斌。
向達和向旭條件反射的跟着甩出長刀,一刀正中心髒,一刀插入喉嚨。
92、端王妃如何?
92、端王妃如何?
"你們幹什麽!"楊斌的心都提起來了,這場刺殺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一招未中還接着下一招。
"沒看見他腦袋都被削掉了,你們還丢什麽刀,萬一還有殺手,你們拿什麽擋?一身肉嗎!"楊斌克制不住的喝道。保镖二人組也是一愣,往日跟在端王身邊,只管殺敵,或者間或稍微照看一下就行,所以就忘了王妃是半點自保能力都沒有的。
待兩人反應過來後,又不由自主的在心裏震驚:這人好大的力氣,竟然能一刀劈開腦袋。如果他們把這句話說出來,孫丹一定會欣慰的點頭,一頓一斤的大米還是沒有白喂的...
反手把手中的斬馬刀插回背上,楊斌瞪了兩人一眼卻不好再開口訓斥,靜靜的走到孫丹背後。
大概因為王妃遇刺的戲碼太過刺激,以至于救火的奴才們一個個抱着水桶定在原地,看着冒熱氣的屍體不知該作何反應。
"噼啪"木料炸裂的聲音喚回了衆人的神智,就這麽一耽擱,火勢又有上漲的勢頭。
大夥兒都忙碌起來,原先的藍衣太監伏在地上不敢出聲,事已至此,他再不敢奢望什麽。自己負責的地盤走水,發瘋的馬匹和幹兒子行刺,不管哪一項都足以讓他生不如死。
"屍首都收了吧,順便查一查馬是誰弄的,把馬頭給仵作看看,我懷疑被喂了藥。"孫丹淡定異常,她就知道今天德妃的那個德行會有事兒發生。
把滑下肩膀的大衣拉上來,孫丹望了一眼馬廄,轉身離開了。
作為觀察照顧的重點,端王府的顯眼的小火災自然瞞不過衆人的探子。
"參見德妃娘娘,娘娘金安。"寂靜的宮殿裏,一名小太監突然闖入,跪在地上行了禮。
"娘娘,聽說端王府的馬廄起火了,連着後面的草料房一塊兒,老遠都能看見呢。"
被派往德妃宮裏傳訊的小太監生飲清脆,幾句話便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此時的德妃剛剛沐浴完畢,正坐在鏡前抹頭油,禦醫特制的中藥散發出特殊的香氣,這也是她年過半百依舊擁有一頭烏黑秀發的秘密所在。
宮女從發尾往上,一點點抹勻。就是聽了小太監的話,手上也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小太監跪在十步遠,悄悄擡起頭,只能看見一雙綴滿寶石的繡花鞋。不敢直視德妃,他的眼神只能往左右兩邊亂瞟起來,看見櫃子、矮幾上的古玩玉器,眼裏不由透露出貪婪和嫉妒
"端王妃如何?"
小太監聽見德妃開口,趕緊回神。只是心裏還是蒙的,端王妃?但還是迅速反應過來,道:"小人不知,因為并沒有這方面的消息傳進來,想來無事。"
屋子裏安靜的厲害,這讓小太監分外不安,但又不知道因果,只能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無事?"
德妃綿軟的聲音叫小太監手心都冒出了汗,德妃娘娘這是怎麽了,雖然是端王府着了火,但不過是馬廄而已,更何況火勢發現的早,只一會兒就滅掉了。
小太監怎麽也想不通馬廄和王妃的關系,難不成德妃娘娘覺得王妃是睡在馬廄裏的?
德妃單手攘袖,露出潔白的手腕,指尖輕挑一點油膏,細細的摸在手上。
"拖出去。"
"娘娘、娘娘,饒命啊,娘娘..."小太監吓的魂飛魄散,趕在被拖走之前連爬幾步,伸手差點兒就能摸到德妃的裙角,一只綢面的布鞋橫出,踩在他的手上,正是德妃身邊的大太監高公公。
"啊-----"
寂靜的宮殿裏回蕩着小太監的哀嚎,四周垂手而立的宮女太監鎮定異常,這樣的場面,在最近的大清洗中,已經出現了無數次了。
"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端王妃、如何?"
小太監疼的眼淚鼻涕淌在了一塊兒,根本沒聽清德妃的問話,踩着手的高公公聽了德妃的話,面無表情的碾了一下腳,小太監趕緊叫道:"娘娘饒命,奴、奴才,還有話說。"
德妃往大太監處一看,高公公會意的收回腳,小太監艱難的挪動兩下,道:"奴、奴才聽說,熹妍宮那邊、有端王妃的人去、去報告。"
不管到底真假如何,為了活命,小太監随口将一個偷聽過來的小消息說了出來。
德妃揉手腕的動作一頓,一個淺笑一閃而逝。
看樣子,這個小太監也是意外得知。這樣看來,她的計劃是成功了大半了,就算老四媳婦沒死,恐怕也差不多了,不然不會悄悄派人進宮。
"滾吧。"德妃淡淡的。
小太監聽了卻如蒙大赦,一邊在心裏得意自己的幸運,一邊哆嗦着退了下去。
"把他的眼睛給我挖出來。"德妃眼神一閃,她可沒有錯過那個小太監的眼神。
小太監出了暖簾,被外面的冷氣凍的一激靈,慌忙用袖子抹去額頭疼出的冷汗。
"還好我今天運氣好。"不過,德妃娘娘怎麽一定要抓着端王妃不放,明明失火除了在端王妃家裏,這兩者有關系嗎?
穿過長廊,是一片枯樹林和假山,小太監想的入神,沒有注意後面多出來的腳步聲。
難道!
小太監的腳步一停,渾身汗毛為了這個想法而紛紛直立起來。
除非德妃娘娘早就知道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大火,而是和端王妃有關,也許就是為了燒死端王妃放的!而且、而且,德妃娘娘既然問了她,就表示-----這是德妃娘娘幹的。
小太監的身體顫抖起來,不是冷,而是興奮。現如今,公裏還有誰不知道德妃和麗妃平分**天下,雖然明面上德妃占了大頭,但端王現在出征,加上麗妃自己多年經營,也和德妃鬥的平分秋色,毫無落敗的跡象。
"要是告訴麗妃娘娘的話。"小太監眼中的貪婪一覽無餘,在黑夜中發出耀眼的綠光,為追蹤而來的大力太監指引了前路。
"我就要飛黃騰達了!"
這句話剛被小太監壓抑的喊完,幾聲嗤笑就從身後傳來。
"小兔崽子,去地府裏飛黃騰達吧!"
一根麻繩套上了來不急轉頭的小太監。
93、外援來了
93、外援來了
麗妃這頭的确有端王府的人連夜來報,不過,報的是王妃平安無事,麗妃娘娘不要信了別的話。
這個晚上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麗妃一清早就起來了,準備召孫丹進宮,別人說的到底不如自己見到的更安心。
可就在此時,一個紫衣太監在童嬷嬷後面邁着小碎步進來了,麗妃握帕子的手一緊。
太監的來處都是可以用衣服的顏色來分辨的,譬如四妃宮中,太監就穿藍衣,四妃以下皆為灰衣,而能穿紫色衣服的太監只有皇上、皇後以及太**中才有,再看太監的袖口和領口,都繡了兩條花邊,是個二等太監。
"奴才見過麗妃娘娘,麗妃娘娘福體安康。"紫衣太監行禮道。
"起來吧。"麗妃颔首,"你是哪個宮裏的?有什麽事兒嗎?"
"回娘娘的話,奴才是皇後娘娘宮裏的,奉曾嬷嬷的令,來給**諸位主子報喜了。"紫衣太監說到這兒,也咧開了嘴。麗妃聽她說是皇**裏的,便有了心裏底,果然,紫衣太監接着道:"皇後娘娘昨天夜裏醒過來了,想着各位小主那個時候怕是都歇下了,所以現在才報。"
"那可真是太好了!"麗妃叫道,她的這句話絕對是肺腑之言,皇後可不是誰都能随随便便當的,她輕輕松松便能壓住德妃幾十年不能翻身,而自己不過幾個月,就被德妃困在一隅,只能勉強不敗而已。
"來人啊,替本宮更衣!"麗妃的喜悅溢于言表,"另外,把庫房裏上好的補品藥材都拿出來。"
整個熹妍宮都被指使的團團轉,麗妃眼角瞄到站在一旁低眉順眼的紫衣太監,便開口問道:"你剛才說通知**各位小主,都有哪些人?"
"回麗妃娘娘,四品以上的小主才通知,不過,皇後娘娘吩咐了,除娘娘您以外,其他人都不用去宮裏探望。"紫衣太監答。
他入宮已久,跟在皇後娘娘身邊,一直是被**奴才吹捧的對象,可這段日子明裏暗裏的被德妃的人擠兌,讓他攢了一肚子的氣,這下皇後娘娘醒過來了,他的腰板也硬了。
顧不上召孫丹進宮,麗妃拖着抱有十幾個禮盒的小尾巴,浩浩然往皇**裏去了。
鳳儀宮內,皇後正靠在軟枕上,小口喝着藥汁,她雖然醒了,但雙頰凹陷,目下青黑,連頭發也白了很多。與幾個月前的貴婦姿态判若兩人。
"麗妃娘娘金安。"随着宮女模糊的請安聲,卧室的門也随之打開,麗妃一襲水綠色的長裙,上面穿着同色的短襖,袖口和領邊是一圈白色的兔毛。這麽粉嫩的顏色,如今還在位的妃子裏,也只有麗妃能穿了。
"皇後娘娘。"麗妃伏身欲行禮,卻被曾嬷嬷一把扶住了。麗妃擡頭去看床上的皇後,皇後朝她微微一笑,眼神落在床前的凳子上。
麗妃攏袖,走上前,輕輕落坐。皇後垂在床沿邊的手輕擺兩下,曾嬷嬷道:"都出去吧。"
人走之後,一室空寂,麗妃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皇後看着帳頂也不出聲。
"我還活着。"許久,皇後才慶幸一般的說出這句話,合上眼,皇後勾起起了皮的嘴角,"活着真好。"
"皇後娘娘洪福齊天,臣妾日夜盼着您能早點醒過來。"麗妃道。
皇後睜開眼,看出了麗妃眼中的真摯,輕笑道:"洪福齊天?"
麗妃心裏一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仿佛有利刃相擊的聲音。
"那杯酒,我幾乎都撒在袖子上了,只在最後時刻,用嘴沾了一下杯沿。"皇後眯眼,"沒想到,還是這個下場。"
"我事先服用過芪乳丸,又在齒縫裏夾着半顆避毒丹,要不然,也保不住這條老命了。"皇後頗為心有餘悸。
麗妃不勝惶恐,她從未想過這一切可能是皇後的手筆,皇後何必将自己至于這般險境?
的确,皇後中毒,就連太醫曾幾次摸不着她的脈搏,可就是這樣,她消除了皇上和來自各方的疑慮。沒有人會想到,有能力決逐最強的那個人,會自尋死路。
皇後目不轉睛的盯着她,"我是為了端王。"
麗妃的瞳孔驀然縮緊。
"當然,也是為了我自己。"皇後道,"皇帝哪裏值得我用這條命去救,死了便死了。可是,若是真讓那個蠻女得手,你覺得會怎麽樣?"
麗妃早知自己心計淺薄,不說皇後,德妃也比她強太多。
"臣妾不知。"
"太子畢竟是太子,皇帝要是死的太早,這大臻落在他手上也不會有什麽難事。即便端王有所掙紮,也改變不了事實。"皇後淺笑,"所以皇帝還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而只要拖住他,有時間就一定會有變數。"
麗妃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她這麽多年來,一直畏懼于皇後的可怕,奪權,德妃,甚至是盛lchong至極的劉貴妃,也只能是貴妃,日日請安。
這樣一個人開口要幫端王,無異于是在天平上放下了最大的一個砝碼。
可是,這樣可怕的人,她又怎麽敢答應,引狼入室嗎?
"你不用怕。"皇後看出了她的心思。麗妃被說中,尴尬一笑,卻不答話。
"說清楚了也好。"皇後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我也說過,這一切都是為我自己,我希望我不僅僅是皇後,還能是-----
太後。"
麗妃渾身一軟,跌坐在地上,皇後想殺了她!
"哈哈哈哈哈。"皇後笑出聲來,"你都想到什麽啦?"
等麗妃反應過來,皇後也笑夠了,枯槁般的手指拭去眼角的淚珠。
"我不過覺得,端王是不會介意,一個太皇太後和一個母後皇太後而已。"
"呼。"麗妃除了長籲一口氣,連指頭也擡不起來。
皇後露出疲态,她本就剛醒不久,一直撐着而已,"德妃還是你頂着吧,我這身子不争氣。我現在是明白了,再怎麽争,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皇後休息了,麗妃扶着童嬷嬷的手,往鳳儀宮外走去。剛出宮門,便看見一片藍色的衣角消失在拐角。
一抹冷笑出現在麗妃的臉上,皇後醒了,這**又要重新洗牌了。
94、真相帝
94、真相帝
麗妃回熹妍宮的時辰比較尴尬,早上起的太早,沒用早膳就去了皇後那裏,現在回來,又離午膳差了一會兒。
"去宣端王妃到宮裏坐坐。"麗妃摸了摸肚皮道,多個人陪吃也是好的。
又一盤山藥紅棗糕下肚,孫丹終于出現在了傳報小太監的嘴裏。
"端王妃到---"
孫丹這一路進宮,暗中傳消息的人就跑斷了腿,也注定今日風和日麗,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