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頭,小老板正用那雙亮得像星的眼睛瞧着他
的舌頭根都癢得發麻了。
“別鬧!”忍無可忍,老板一把拍在狗頭上,醒了。
面前是臉色慘淡如出土文物的小助理,兜了件非常大媽同款的碎花圍裙,苦着張臉看他,在見到他睜眼的那刻,立馬戲精STAND BY,舔着笑,問安:“主子,您醒啦!”
突然那麽大張臉湊在面前,穿得跟你媽似得的在你身邊笑顏如花,老板被吓了一驚:“起開!”
“嗻!”小助理極狗腿地哈腰行了個禮。
“我怎麽會在這兒?”老板撂開點被子,往裏一看,幸好,小兄弟安好,褲子還在。
“老板,你忘啦,你昨晚喝暈在酒吧了。”小助理特別慈祥地解釋。
“所以……這裏是……”老板眯眼審視四周,簡潔的白窗簾,一席幹淨的純色被褥,上頭微微有陽光灑落的清晨味道,房間的擺設很簡單,但收拾得幹幹淨淨,簡潔樸素。
房間裏最鮮豔的東西,怕就是眼前的小助理了:“我家,是我家!”
“真看不出來,你一gay,家裏弄得跟個直男似的。”老板邊套衣服邊說。
“哈哈……老板你真幽默……那什麽……早飯快做好了,老板我給你盛去。”這貨說完就跑了。
老板起來伸了個懶腰,捂嘴大大打了個哈欠,嘶……癢癢的,還有點腫,奇怪啊,昨晚他也沒吃麻醬,難道真是給夢裏那只狗啃的?
老板搖搖頭,別說,這一覺真舒服,醒來通體舒暢,肚子馬力都開了。
一碗薄粥,一塊玫瑰腐乳,兩個煎得邊緣焦黃但蛋黃嫩撲撲的雞蛋,幾個熱乎乎剛出鍋的肉餡煎餅,簡單的家常早餐。
老板吃得不要不要的,還不忘戲谑下小助理:“成啊,有這手藝,給我幹助理幹嘛。”都快比上樓下那只傻逼了。
小助理塞了半個餅在嘴裏,嚎聲嘟囔:“鳥辦(老板),窩剩死泥的忍!(我生是你的人)!泥憋撲咬窩!(你別不要我)”
老板被小助理的熊樣逗笑:“吃你的吧,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說罷低頭,嘴角一抽,舀了一口粥送進嘴裏,柔滑粘糯,呵呵,行家啊。
“昨晚我喝多了?是你帶我回來的?”
小助理好不容易囫囵吞餅,一雙眼又活泛:“是啊是啊!”
“那多不好意思。”
“怎麽會,老板就是我的天,我為老板扛青天!”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說話就說話,你鼻子怎麽長了?”
小助理很自然伸手去摸:“啊,沒有啊。”一秒尴尬,“那麽什麽,老板,我再給你盛碗粥哈。”這貨夾着尾巴就蹿了。
老板捏着筷子略有所思,剛才他在窗邊望了,這裏至少有5樓,老式的房子沒有電梯,樓層還高,就他助理那小體格,別說扛他上樓,怎麽把他從酒吧駝出來都是問題。
小癟犢子,騙你爺爺,你還嫩點。
有了這一遭,小助理的吃相明顯斯文多了。
小手握勺劃拉,就是不動筷子。
“老板……”小助理猶猶豫豫,“你是不是……和小老板鬧不高興了?”
“沒有啊,我有麽?”媽的,他表現得那麽明顯嗎?方還明朗的心情,在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一下就墜下。
“老板,其實小老板人挺好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是有誤會,誤會大發了,原本你以為你才是被稀罕的那個,結果發現你是被炮灰的那個,領跑一大圈才發現跑反了,迎面一個暗戀者,一個追求者,手牽手在你面前,一起跨過終點線,真是好棒棒哦,要不要他鼓掌呢!丢!
“要不,下回見了面,你們兩個聊聊吧,有什麽事大家說開了解決不了。”不演戲的時候,小助理是個挺有追求的和事佬。
“我跟他,沒什麽好說的。”老板站起,抽了紙巾抹過嘴,準備走人。
在來到房門前的那刻,他突然停下:“不僅沒什麽好說的,這個人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要是永遠見不到,才好呢。”負氣地抛下一句,老板就鬧不明白了,怎麽原本故意的一句話,說完之後,反倒自己心理硌硌的,沒功夫考慮,老板又說,“他明白最好,他要不明白,你去告訴他。”
然後,頭也不回的推門走了。
桌上的粥涼了,小助理嘆了口氣,走到餐廳那頭的小房間敲了敲門。
“你家的鑰匙,我給你放這兒了。”他有點不敢看裏頭的人的表情。
小老板交叉的十指,坐在一個大大的拉杆箱上,擠出個微笑:“啊,謝謝你……”
小助理垂頭喪氣:“謝個屁,人都走了,你還裝。”
昨晚,孱弱的小助理被一左一右兩大天王似得阿姨拎着扭送到裏委,無奈之下,唯有給小老板來了電話。
小老板趕來得很快,這裏離他家其實不遠,安頓好醉貓,他就來了,連聲賠不是,還拉着他一起說了一通好話,橫豎解釋真不是搞腐化,是見義勇為抓流氓。
要不說顏即正義,兩個老阿姨看他一表人才,人長得乖巧,一雙桂圓似的大眼睛裏全是真誠,當即就眉開眼笑放人了。
等把二貓也領回家,小助理已經因為驚吓和疲憊迷迷瞪瞪了,小老板将他放在沙發上,蓋上一條薄毯,他想道謝,眼一虛,嘴還沒動呢,就見小老板進了房。
咦,床上那人誰啊,嗓門還挺大,聽着,怎麽有點像他們老板……
哦……嚯嚯……懂的懂的,小助理在房門關上的那刻,乖乖把頭埋進毯子裏。
可一覺醒來,沒有他想見的一夜被翻紅浪,打得火熱,反而一言兩散,天各一方,真是……哔了本寶寶了!
他看看小老板的箱子,問道:“你真的決定要走了?”
“嗯,收拾得差不多了,晚上的飛機。”
“這麽急!至少也和吾們老板說聲再見啊,你知道他的性格,你要無緣無故走了,他鐵定抓狂。”
“他不會的……”那個勉強的笑容終于還是碎開,“他都不想見我……怎麽會理我走不走。”那樣子四舍五入,大約也就是個被人抛棄的奶狗了。
小助理悶頭一記老拳,艾瑪~怎麽他們小GAYGAY談一場戀愛就這麽難呢!
上帝啊!來捆八心八箭,他能射死這兩口是心非的玩意兒你信不信!
35.
清晨的辦公樓大堂,人似雲來。
好多已經習慣在小便利店開始一開工作的白領路過,都遺憾的交頭接耳:“怎麽今天又沒開店。”
“對啊,都好幾天了,以前也不知道啊。”
“賺了錢了,也許回老家去了,誰還留在這裏下面啊。”
“那以後是不是吃不到小老板的面條了?”
“可惜啊,早知道之前我就應該再買一份麻醬拌面的。”
老板唏噓,真可惜,有的人生來無法享受麻醬拌面,那麽美好的味道,他也許就錯過的了。
帶着遺憾和失落,老板踏進自己的公司。
一進門,前臺無人迎,工作時間,哪個都沒守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個個全嚴陣以待地疊着腦袋候在他辦公室門口,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幹點什麽。
老板呵呵一笑,很好,又到了一年一度集體清算小黑賬的時刻了。
“看什麽吶?”他悄無聲息地靠近。
很協和的,同事分列兩邊讓出一條道,辦公室的門沒有關,桌上一束黃色郁金香開到荼蘼,老板椅緩慢轉過背,不得不承認,即使這張笑容欠揍,但還真是俊啊。
老板快人快語,遣了一堆看熱鬧的,大大方方拉開椅子坐下:“什麽風要勞煩創宇的大老板親自到訪?”
BOSS的态度十分紳士:“我來取協議書。”他以手指敲敲一邊老板落了署名的文件,“明天在費城有個會議,會上,我會正式把我們兩家公司的合作向股東做個彙報。”
豬隊友毀終生……小助理什麽都記得,偏偏漏了把協議寄給甲方。
老板心裏煩,沒心情招呼這尊大佛:“既然拿到了,您貴人多忙,就不留您了。”
老板起身,邁大步去開門,手才觸到門把鎖,就有人捷足先登。
“不忙。”BOSS轉動把手把門阖上,“其實這次我來,還有一件事更重要的事。”
無聲的房間,落鎖聲令老板身上起了一層疙瘩,他直覺這事兒和他有關,但直覺更告訴他,不要聽:“有事您說話,關于合作的,我們會盡力配合,不勞您親自跑一次。”
BOSS遞上一捧郁金香:“這事兒,還非我親自來不可。”
“您業餘興趣真廣泛,除了滴滴打車,還兼職送花。”老板故意挑釁,“那餓了麽呢?你也開你那輛邁巴赫送嗎?”
BOSS絲毫沒有被惹怒,反而意猶未盡欣賞全身帶刺的老板:“你真有趣,要是我早點遇上你就好了。這束花沒有別的意思,我想,抱歉的話,還是應該當面對你說。”
老板哼笑着,搖着頭:“過獎了,比有趣,我哪兒及得上您。”仿佛遇到什麽搞笑的事,老板的眉眼都蘊了笑意,“打人一耳光,再賞人一棗,這事兒,我自愧不如。”
“你還在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記恨我?”
“您想多了,看來還是活接得不夠。”
“我對你有歉意。”BOSS看了看老板,承認。
老板正準備擺出不屑一顧的姿态,就聽BOSS又說:“可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麽做。”他有點抱歉,又十分認真地說,“因為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喜歡。”
老板愣了愣,想起,BOSS口中的那個他,應該就是那個一出現就毀了他法國訂制小牛皮鞋,再三用香噴噴的麻醬拌面禍害他,會在馨黃的路燈下等他歸家,會在竈臺前為他煲一鍋清晨的粥的傻逼。
不知怎的,心裏有個地方,就疼了。
“你憑什麽這麽說?”老板憤憤擡頭,他覺得BOSS說的不對,又無法立刻找出反駁他的實證。
可接下來,BOSS很快提供了很多證據:“難道不是麽?你問心扪心自問,你喜歡過他嗎?還是一直當他是個傻兮兮的追求者,享受他對你的仰慕,揮霍他對你的喜歡。像他這樣的傻子,根本不會分辨別人對他的感情是客氣還是禮貌,他甚至不會去要求別人用同等的感情回報他,因為他膽小,善良。可你很有魅力,也很聰明,就算你暫時不煩他,一旦遇到更好的人,你的選擇會很自然将他放棄,關于這一點,我想我不必闡述了吧。我實在無法放心他愛上你這樣一個人,如果注定會受傷,我不介意當個惡人,把還沒發生的事情替他了斷。”
老板覺得臉紅,不是臊的,是被人打的。
哪怕他早就從小老板瞧他的濕漉漉的眼神中讀到一種悸動的悱恻,哪怕那直白單純的悱恻曾于某刻也讓他悸動,他的确動過一刻念頭,要忘了這份念頭,和BOSS試着交往。
沒有利他性的私心,老板承認,他也一樣。但BOSS的這番話,他也不能盡然認同。
“或許你說的都對,但有一條,你卻錯了。”
“噢?什麽?”
“沒有一份感情是注定幸福的,人與人相遇最大的美妙,是你也不确定你們将會去向何往。即使受傷,也好過沒有交集便錯過。”終于覆蓋心頭的雲翳退散,霎時光芒萬丈,老板像個重獲新生的人般,帶着從容,“更何況,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他?”有些事,他悟到得晚了,但應該不遲吧?
BOSS竟然一時語塞,半晌:“若是幾天前你這麽說,我或許會動容。不過……”帶着一點卑鄙的狡猾,BOSS勝券在握,“他已經答應和我一起走了,今晚的飛機。我說過,我的家庭很開明,不會幹涉子女的婚姻,哪怕是和一個男性結婚,他們也會一樣支持。”
BOSS離開前,留下最後一句話:“你會來送機嗎?”就走了。
老板在門邊伫了很久,久到雙腿長在地上,成了石頭。
他是不是……又遲誤了呢。
36.
小助理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沖進老板辦公室,差點和裏面出來的BOSS撞個正着。
“抱歉,沒撞到你吧。”BOSS的笑容無懈可擊,教科書式溫柔。
暴動的小騷雞秒變啾咪乖鹌鹑:“沒……沒有……”
“那就好,走路小心。”
“啊……昂……”
那真是……非常的沒有立場!
待BOSS走得看不見影了,小助理才收心,迎頭痛給自己倆耳刮子。出息呢!
拿起丘比特的愛弓,小助理豪情萬丈地跨入辦公室:“老板,去啊!為什麽不去!”
他想到剛撞進來時老板臉上令人心疼的恍惚,氣就不打一處來。欺負吾們老板,問過他助理了麽!就算你帥裂蒼穹,這梁子,我們算是結下了。帥哥,你惹錯人了!
“不但要去,咱們還要漂漂亮亮堂堂正正的去!”小助理開始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為老板做心理疏導,“換身行頭,做個發型,老板你要捯饬一下,絕壁把別人都比下去!”就憑你在小老板心目中的地位,那是舍你其誰啊,就讓BOSS吃癟去吧。
老板怔怔擡頭,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還記得《摯愛難言》第一季的結局嗎?”
他講的是那個之前他們都追的網絡耽美熱播劇,前不久第一季剛結束。
小助理不解,這種時候,老板還有心情提這個?不用問,忠粉啊。
“老板,結局你也看了啊?”
“我沒看,是你告訴我的,窮小子和大老板在一起出國了。”
要是這麽說還不明白,就白瞎了小助理戲精的稱號了:“啊呀,老板,那是演戲呢,你可別當真啊。”怎麽說着說着就代入了呢。
老板朝向小助理,無所謂地聳聳肩,表情卻好像要哭一樣:“可是他要走了,這總是真的吧。”
瞬間又詞窮。小助理沒忘記小老板的那個大箱子,大得好像什麽都能裝得下,他這一次,是沒打算回來吧,小助理的判斷向來很準,不要問他為什麽,基佬的直覺。
可是,如果這樣就認為他沒招了,那就大錯特錯了!愛神的箭不靈沒關系,歪國仁嘛,水土不服發揮失常偶有的事,天朝人的事天朝神仙解決,月老任務:為有一雙情人系上紅線,開始!
“老板,那是我胡謅的,你問我那天,結局還沒出呢。”小助理故意扭扭捏捏的,話說得含糊,“總裁其實有追去,在機場他對窮小子表白了,他把一直以來不敢說的話都告訴他。最後大老板是一個人上飛機的,雖然有波折,但窮小子的CP,從頭至尾都只有總裁一個人。”
老板在聽到這番話後,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明亮。
小助理昧着良心,為老板的添油加火:“老板,瞎子都看得出來,小老板喜歡你。你們都相遇了,為什麽不試一試就要錯過。”
醍醐灌頂,小黑賬上關于小助理被畫的正字,正在用DEL的速度飛快被抹去。
老板更做出了他一輩子都不曾想的舉動,擁抱了這個磨人的小助理。
“給你漲工資!”然後,他就系着紅線的一頭,沖出了公司。
班也不上了,老板回了趟家,沐浴噴香,換上最帥最招人的西裝,發型整得堪比奧斯卡紅毯上的男星。對着鏡子再三确認自己武裝到鬓角的碎發都打理地完美無缺,這才猛吸三大口氣,叫了車,直奔機場。
入夜的城市,夜空被燈火點亮,路燈被快速行駛的車子一個個抛在身後,水波粼粼中的航站大樓,是黑夜最光明的所在,他想要奔去的地方。
老板不知道小老板和BOSS乘坐的航班信息,幾點的飛機,哪裏值機。碩大的地方,熙熙攘攘都是人,卻沒有一個擁有小老板桂圓似又大又真誠的黑眼睛。
那雙眼看他的時候,時而明晃晃的亮,想蘊了一片星河;時而濕漉漉的,是春雨鋪過青草地的幹淨;也會有他看不懂的表情,糯米紙包着一個甜蜜的秘密,他不是不懂,卻沒勇氣捅破。
他過去嘲笑大話西游的那句臺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矯不矯情?當時為什麽不把握,老板不屑地想。
可現在他懂了,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再來一次,他或許無法對小老板說出一句愛,也給不了一萬年,但他至少想要告訴他,傻子,你不是一廂情願,因為你喜歡我時,我也正好喜歡着你。
傻逼!他個大傻逼!現在他懂了,小老板又在哪裏?
“傻子!你在哪兒呢!”老板真是無助了。
與此同時,身在VIP候機室的小老板,耳朵動了。
“你去哪兒?”BOSS從文件裏擡頭。
“坐得難受,我出去走走。”小老板剛才,是真的聽到有人叫他。
“那成,我陪你。”BOSS果然放下手頭的工作。
“不用,我轉一圈就回來。”小老板拒絕。
“反悔了?不想走?”小子嗳,一看你就是想溜。
“不反悔,我跟你走。”他沒忘記那天他哥對他說,你同我走,創宇的合同就是老板的。
BOSS審視了弟弟一眼,眯眼:“去吧,快去快回,要過安檢了。”
入安檢前,小老板在外頭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想見中的那個人,他讪笑自己連幻聽都出來了,按那個人的脾氣,又怎麽可能追來機場。
BOSS走到他身邊:“走吧,到時間進去了。”
正好有個海外旅行團,一水的非洲大爺大媽,浩浩蕩蕩過來,兩兄弟連讓道都來不及,就給沖進去了。
老板也晃到跟前,在一堆花花綠綠豔成一片風景的老黑堆裏,一眼就看到他家白白淨淨的小老板。
“傻子!”老板眼睛一亮,沖将過去。
他要拉住那個人,在他還未離開前。
他要給他自己的真心,就算現在說來,不那麽值得信賴。
他想用盡一切努力留下他,撥亂反正,和他好好談一場GAY裏GAY氣的戀愛。
他心中有千百句話要同他說,歸總起來大抵就是一句話。
我喜歡你,別走好嗎?
心靈靈犀的,小老板回頭。
老板眼睛都放大了。
“HURRY!HURRY!”被絆住去路的非洲老大媽,鮮豔的花布大包頭巾擋住小老板視線,巨乳如濤,身如泰山,稀裏糊塗就将人往安檢口上一甩。
安檢口的人對小老板伸手:“你好,請出示你的護照。”
來不及轉身,稀裏糊塗的,小老板就過檢了。
眼睜睜地看着面前群山疊起的非洲大屁股和包頭,老板爾康式痛苦!
NO!!!!!不要啊!!!!!
命運的紅線,能不能穿越10000公裏的距離。
那未說的再見,會不會就是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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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了,可不可以誇一誇我嘛……
37.
太陽繞地球轉了半圈,又升起在地平線上。
老板拖着疲累的雙腿回到清晨無人的辦公樓大堂。
4、5點的光景,天空還不亮,只有天際邊一道淡淡的薄紅,潛在雲翳般的雲後。
老板記得,這個時間是小老板起來準備開店的時刻。
可是……
他擡眼,看向門鎖緊閉的小店,鼻子一酸,傻樣,老美吃麻醬拌面麽,啥也不會,到了那兒還打算當山德士上校的同行賣炸雞漢堡麽?傻子,走了還讓他操心。
可轉一想,他急什麽呀,有BOSS了,輪誰也輪不到他替小老板急。美利堅這地方啥啥都不好,就是可以扯證結婚,公開身份,嫁給大老板,變身豪門夫,走上人生巅峰。挺好,完美,挑不出刺兒。
越想越難受,越想越酸,老板擤擤鼻子,嫉妒都快逆流成河。
“小夥子,麻煩問下,今天幾點開店呀?”一顫顫巍巍,頭發斑白的老頭,懷裏抱了個湯鍋,站在老板身邊問。
老板趕緊擦了擦眼角:“老先生,這家店都不開了。”
“啊?不開啦?”老頭往前走了兩步,“怎麽說不開就不開了呢?那以後要喝粥可怎麽辦?”
“老先生,您這麽早來這兒買粥啊?”
“是啊,刮風下雨,天天來,以往都是這個點,小夥子心眼好,每天頭粥的那層米湯,都給我留着哩,我老伴啊,就愛喝那口米湯。”
老板聽了,也不那麽難受了:“是啊,他是個好人。”他喜歡聽人誇他,哪怕把全世界的好詞兒都用在小老板身上,老板樂意,他高興。
“人好,手藝也不錯。”老頭抱着鍋回味,扭頭又對老板說,“小夥子,拜托你個事兒啊,要是你見着你對象了,能不能勸勸他,別關門了,回來熬粥吧,我老婆子可盼着他那口了。”
老板以為老頭糊塗了,老人嘛,颠三倒四也不奇怪,記性都不行:“老先生,你誤會啦,我……我不是他對象,而且……他……他不會再回來了。”說完這句,老板的心也猛得猝痛。
“小夥子,你就別不好意思啦。”老頭一臉我看穿你哦的表情,“回回來買粥,那小夥子都揣個手機看你的照片吶,有一回我問他這人誰啊,他猜他怎麽說?”
噗通噗通,心髒如一面鼓,噗通噗通,大得身邊的人都聽得到,急切地催促。
“他說啊,這是他那鍋粥要等的人。”
眼眶糊了,金烏破開層層雲霧,将沿途一切陰霾掃清。
很好,你這個傻傻的小老板也知道要說情話了。
“嗳,小夥子,你去哪裏啊?”
小助理從一旁走出來:“別喊了,再喊戲過了。”看着老板離去的背景,他欣慰地抹了一下眼睛。
大方奉上一疊軟妹幣,小助理神态仰慕,可以啊,老人家實力演技,高手在民間。
“大爺,您不去演戲感謝CCTV,那都是吾們中國電視的遺憾。”馬路上拉來的群演着實用演技驚豔了同為戲精的小助理。
老頭眯眼,夾着鍋點錢:“100、200、250……”
“大爺,您哪兒學的表演吶,也教教我呗。”小助理套磁。
老頭忙數錢呢,哪功夫理他:“嘶,我數哪兒了……你別吵,我再點點,250……250……對了!250!”
小助理拜師不成反被叫了三聲二百五:“大爺,我就沒見過比您更會演戲的。”
老頭揣好了錢,嘴一咧:“小子嗳,別灰心,你資質不錯,要是在戲劇學院看三年大門,一準演得比我強。”服務性行業,客戶感受HIN重要,老爺子深谙此道,“下回還有生意,記得找我。”從脖子上掏出一塊燙金電雕的小方牌,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來,掃一掃,這是我的二維碼。”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小助理賣了一把的老板,正朝他的愛情撒丫子飛奔。
戀愛使人瘋狂,瘋狂使人零智商。
他跑了一路才想起來,就算現在追去,他追哪兒去,這是個問題,而且老板解決不了。
口口聲聲叫人家傻子,其實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
命運有時會同你玩個不大不小的惡作劇,也會偶爾在關上門後,給你悄悄辟扇窗。
老板鬼使神差地點開自己的微信,本來急轉直下跳水的心情,一瞬間乘上雲霄飛車。
照片裏,一張落地的機翼,一個坐标,小老板最後一條朋友圈是這麽寫的。
“為什麽只是繞地球半圈,卻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
小老板并不知道自己這句傷感的話,像一道揭開封印的手,撕下老板身上禁锢多年的枷鎖,感情一夕如海嘯山崩,于混沌中摧枯拉朽地拔出一股巨力,瞬間,世界有了光。
傻子!等我!你沒有失去世界,相反,你還有我。
半個月後,小老板所在的城市,迎來了本年最大的一場雨季。
雨水總是不打招呼就下,有時淅淅瀝瀝連衣服都打不濕,大起來又好像情人的眼淚斷斷續續沒玩沒了。被雨困在家中,小老板的日子過的,像個生了鏽的廢鐵。
他哥實在看不過眼,傻弟弟歸來得口不對心,自己幹脆不去惹他,年輕人的熱情勁兒來得快去得也快,跟季雨似的,要不了多久,他就忘記那個男人,BOSS心想。
可愛情的草哪兒是野火燒得盡的,更何況,碩果累累的秋,已經遣着風先行,敲打小老板的窗。
起初小老板以為是陣雨又臨,他起床走到窗邊打算鎖緊窗,可外頭風平浪靜,一點跡象都沒有。
轉身走了兩步,那聲音又響,像是石子打在玻璃上,還伴随着外牆那株老藤顫顫晃晃地窸窣響。
小老板打開窗,走到外頭陽臺上。
可能是他妹妹養的那只黑爵,一只皮毛飄逸美麗的挪威森林貓,他不在家的日子都快把他的屋子占了,就算這會兒已經被妹妹領走,時不時還會走錯屋,爬進來跟他擠一個被窩。
小老板探出頭,啥都沒,連本來碎落的窸窣聲都停了。
難道不是黑爵?小老板撓撓頭。
可是馬上,他就在藤蔓下找到一雙日思夜念的眼睛,像午夜迷路又無依的流浪貓,極小聲極委屈地對着他叫了一聲,傻子。
老板簡直快要給氣死了,傻子,站那兒愣着幹什麽,快過來拉我一把!
哦哦哦哦……小老板伸手扣緊老板的手指把人帶了上來。
你怎麽會在這兒?小老板驚呆了。
老板支支吾吾,怎麽,我不能在這兒啊。
不是不是,我是問,你怎麽會挂我們家藤上。
說到這個就來氣,老板倒是想大大方方走正門,他能麽!興匆匆地趕來,老遠就看到BOSS和小少女手挽着手進門,再一看門牌上的地址,沒錯,是BOSS家無疑。
這傻子還在锲而不舍地追問他怎麽會挂在他們家藤上……他們家!你倒是給我矜持點啊喂!你還沒過門呢,就把BOSS家當你家了啊喂!那口口聲聲說什麽失去全世界把我騙來這裏,你是逗我玩了吧兄弟!
可……十指緊扣的地方,手掌在發燙,被小老板眼神巡過的每一處地方,都一寸寸松下勁來,歸家般安心。
“你淋雨了?很冷吧?臉上怎麽刮傷了?疼不疼?”小老板的眼裏心疼都快裝不下了,他将老板的雙手抱在胸前,騰出一手撫摸他臉頰上被藤枝剮出的紅痕。
手指觸摸過的地方,泛起小股酥麻的電流,有些糾結一文不值,解決不了,就讓它短路吧。
老板霸氣地閉上眼,用一個吻,完美封緘小老板所有的唠叨。
唇抵着唇,老板扇動着撩在小老板心尖羽毛般的黑色睫毛。
“傻子,我來晚了嗎?”親都親了,他要一句确認。
小老板一臉無瀾。
老板有點慌,嘴上的話也多起來:“BOSS也不是那麽合适你啦,他城府深,一肚子壞水,你這樣的傻子和他在一起分分鐘被賣的節奏,我也……我也不是說他不好,但是也許有人比他更合适你也說不定,你別那麽早決定……”
“什麽人?”小老板突然開口,面無表情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閃亮亮的。
他将老板手握得更緊了:“我人傻,不聰明。”撫過老板手,緩緩環過老板的後腰,将人箍到懷裏,額頭貼額頭,“像我這樣的傻子,還有誰會喜歡我?”
小老板溫柔的眼睛,是天空中唯一閃爍的北極星,惶惶奔波一路的旅人,終于找到方向。
“有,有個比你更傻的傻逼,他喜歡你。”
“你騙我的吧,哪兒會有比我更笨的人。”
“有的。”
“在哪兒?”
“在這兒。”
嘴唇再次被擒獲,用一種完全豁出去的力道,牙齒都被磕痛,但他們卻越吻越兇。
“我喜歡你,喜歡你……”聲音短短續續,碾碎了埋在亂了序的呼吸裏。
“我也是……好喜歡你……”小老板大力抱住老板的身子,浸在巨大的幸福裏,感官和心理酣暢的滿足,讓他們誰也舍不得結束這個吻,慢慢的,幹柴烈火,底下都起了點反應。
“媽的,你硬了!”抵在自己腿上的那根東西,還是熟悉的形狀,卻是陌生的羞臊。
小老板紅透了臉,低頭看向兩人貼緊的位置:“你還不是……有反應……”
得,兩處男交鋒,上來就拼刺刀。
可還沒等他們亮兵器,房門就打開了,一束強光照在他們兩人身上,晃到睜不開眼。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BOSS一臉不霁地站在門口。
很好,很抓奸現場的一幕。
BOSS挑眉,臉色山雨欲來的陰沉:“你怎麽會在這兒?”
老板下意識地護着小老板:“不關他的事兒,你別為難他。”
親都親了,章都蓋了,在老板心裏,小老板四舍五入就是他的人了,他多護犢的一個人吶,就算泰山崩于前,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老板都不能讓石頭砸到小老板身上。
BOSS審視他一陣:“來挖牆腳?”
靠!完美表述滿分,老板無法反駁。
BOSS笑了:“挺好。”往門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