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不想談戀愛[希臘神話]

第24章 不懼

阿瑞斯不知道阿多尼斯心裏的想法，他挨在友人的身邊，把腦袋湊過去，手指點在牛皮紙上，跟阿多尼斯講解自己的設計。

因為參加宴會的緣故，阿瑞斯沒有穿戰服，而是選擇了一件深藍色的希頓，配一條紅色的披風。下水的時候，他順手解開了固定披風的別針。紅色的披風像一朵飄零的朱頂紅花，悄無聲息地落在草地上，幸免于泉水的侵害。

此時深藍色的希頓已經被水沾濕，布料依附在緊實的肌肉上，襯得阿瑞斯的身材更加修長有力。阿多尼斯不經意間往下瞥了一眼，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在認識阿瑞斯之前，他從未有過這樣親近的密友，一時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一陣侃侃而談得不到阿多尼斯的回應，阿瑞斯感到奇怪：“阿多尼斯，你在聽麽？”

阿多尼斯回過神來，就着設計圖跟他讨論了起來。

在戰鬥和武器的使用方面，阿多尼斯有不少的心得，他給阿瑞斯提了幾條好建議。阿瑞斯聽得兩眼放光，熱情的邀請阿多尼斯和他一起拜訪赫菲斯托斯。

阿多尼斯正有此意，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阿瑞斯就敲響了阿多尼斯的房門。兩人洗漱一番走出神殿，阿瑞斯召來的戰車已經候在了門口。象征着毀滅與暴亂的四匹戰馬嘶吼着，奔騰着，将兩位男神載到了錫拉島上。

天後赫拉賜給鍛造之神的火山，位于錫拉島的東部。活躍的火山像一個脾氣暴躁的巨人，它時常處于躁動之中，稍有不快就口吐焰火。肥沃的土壤還來不及覆蓋火山，就被噴湧而出的岩漿無情地沖走；沒有土壤的養育，花草樹木也難以在山上生長出來。整座火山滿是熔岩和浮石，展眼望去，一片荒涼。

阿瑞斯帶着阿多尼斯登上山頂，從火山口進去。巧于制作的赫菲斯托斯已經搭起了一架浮梯，盤旋而下，直通火山深處。

在火山深處，用堅不可摧的岩石搭起了一個平臺，那就是赫菲斯托斯的工作間。平臺之上，鍛造之神正用力敲打着一塊精鋼。他的腳下是沸騰的岩漿，灼人的熱浪翻滾着，咆哮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發。

赫菲斯托斯既是鍛造之神，也是名副其實的火神。他并不懼怕火焰，但在高溫之下，他阻止不了汗水的滲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從他赤裸的胸膛滾落，像極了酒杯裏亂竄的氣泡。他的鬓角也是一片汗濕，有汗水滴到了他的眼睛裏，有點鹹，又有點辣。

聽到阿瑞斯的動靜，他頭也不擡道：“阿瑞斯，幫我一個忙。”

阿瑞斯答應得很爽快：“什麽忙，你說！”

赫菲斯托斯把精鋼敲打成薄薄一片，放進他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岩漿盆裏。滾燙的岩漿張開大嘴，貪婪的舔舐着鋼片，賦予它銳不可當的力量。在一陣滋啦滋啦的聲音中，赫菲斯托斯說出了自己的訴求：“請你幫我拿一下架子上的汗巾，可惡的汗水在妨礙我的工作！ ”

這不過是小事一樁，阿瑞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他正要去取架子上的汗巾，阿多尼斯比他更快一步，已經把汗巾取了下來，遞到了赫菲斯托斯的面前。

阿瑞斯和赫菲斯托斯雙雙一怔。赫菲斯托斯心想，想不到這位看起來不好接近的植物神，不僅平和還很熱情，他之前竟然誤以為他對自己不友好，真是太不應該了！

接過汗巾，赫菲斯托斯三兩下擦掉了身上的汗珠。他雖然脾氣暴躁，但也是實打實的老實，受到了善待就口拙得不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悶悶道：“謝謝你，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搖了搖頭，客氣道：“舉手之勞。”

赫菲斯托斯把汗巾搭在肩膀上，偏頭看向阿瑞斯：“說吧，你來幹什麽？”

阿瑞斯說：“我請你幫忙打的那幾把武器，我們還沒有商量細節。我過來看看，提提我的意見。”

作為一名性情頑固的工匠，赫菲斯托斯并不喜歡聽取別人的鍛造意見，他哼了一聲，冷冷道：“你如果不信任我，可以取消鍛造的委托。”

阿瑞斯不假思索道：“我當然信任你，你可是鍛造之神！但是赫菲斯托斯，你不得不承認最後使用武器的人是我，還是要我用得趁手才行。”

赫菲斯托斯還是有些不情願：“難道你不相信我給你設計的武器會是最适合你的？”

“赫菲斯托斯，沒有哪種美麗的思想，不是來自于讨論與合作。”阿多尼斯為阿瑞斯争取道：“你不妨聽聽阿瑞斯的意見，或許他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新的想法呢。”

赫菲斯托斯被說動了，但還是有些不情不願。阿瑞斯可不是會看眼色的人，他一股腦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赫菲斯托斯一開始還不以為意，聽着聽着，眼裏放出異彩，恨不得馬上把這些想法付諸行動。

兩人就戰斧和長矛的設計讨論了半天。阿瑞斯不忘建議阿多尼斯出去轉轉，畢竟火山內部實在太熱了。但是俊美的植物神拒絕了他的好意，在旁邊靜靜聽着他們讨論。明明處于高溫環境，他卻像身處雪山，渾身清爽。

終于敲定了戰斧和長矛的設計，阿瑞斯道：“我們約定的第三樣東西，我想換成一把法杖。”

“法杖？”赫菲斯托斯詫異道：“你不要铠甲了？做這麽多武器！”

阿瑞斯聞言，看了阿多尼斯一眼，坦白道：“其實我請你做铠甲，是打算送給阿多尼斯。他太受人歡迎了，為此招來了很多麻煩。如果有一副铠甲護身，對他的人身安全也是一種保障。”

赫菲斯托斯：“……”一時不知該怎麽評價這份甜蜜的煩惱。

“那你怎麽又改主意了呢？”鍛造之神問道。

阿瑞斯說：“因為我突然想到，最好的防守其實是進攻。比起防護，阿多尼斯或許更喜歡進攻類武器。”

阿瑞斯如此為他考慮，令阿多尼斯大受感動。他的表情柔和了下來，盛滿星星的眼眸裏映照着阿瑞斯的俊臉，溫柔得幾乎将人溺斃。

阿瑞斯撞進阿多尼斯的眼眸裏，也跟着笑了起來。

一種不言自明的默契在兩人的眼波中流轉。被排斥在外的赫菲斯托斯突然生出一種自己沒必要存在的錯覺。

赫菲斯托斯正考慮着是不是再打一塊鐵片出來，就聽阿瑞斯道：“赫菲斯托斯，阿多尼斯的那把法杖我做了設計圖，你看看怎麽樣？”

赫菲斯托斯從沒接過自帶圖紙的委托，他心裏有些不快。但是考慮到阿瑞斯在武器制造方面确實有很多不錯的見解，還是勉強壓下了火氣，打開羊皮紙細細看了起來。

“怎麽樣？”阿瑞斯問。

赫菲斯托斯沉吟片刻，道：“你的設計确實很不錯，如果在法杖上加一顆彙聚神力的寶石，法杖的攻擊力會更高。”

阿瑞斯很贊成他的想法，大手一揮，拍板道：“寶石不是問題，我可以給你找來！”

“還有一個問題，”赫菲斯托斯補充道：“如果你想要把這把法杖鍛造到極致，或許在材料上需要更挑剔。”

阿瑞斯點頭道：“那是自然！你需要什麽，盡管說。”

赫菲斯托斯說：“在神王宙斯和神後赫拉的婚禮上，大地女神蓋亞送上了一份獨一無二的賀禮——一棵金蘋果樹。那棵金蘋果樹枝葉茂盛，每一根樹枝都像鋼鐵一樣堅不可摧。如果用金蘋果的樹枝來做法杖，絕對是最佳的選擇。”

阿瑞斯聞言，毫不猶豫道：“好，我會取來金蘋果的樹枝！”

赫菲斯托斯懷疑道：“阿瑞斯，你要知道栽種金蘋果的聖園由夜神的三個女兒和百頭巨龍守護着，去那裏摘樹枝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戰神阿瑞斯從不畏懼任何危險，他揚起下巴，自信滿滿：“不巧，我最喜歡挑戰的就是危險。”

赫菲斯托斯看向阿多尼斯，想要聽聽植物神的意見。只見俊美的植物神目光堅定地看着阿瑞斯，毫不猶豫道：“我支持你的決定。阿瑞斯，我和你一起去。”

赫菲斯托斯見兩人做出了決定，不再多勸：“那好，等你們把金蘋果的樹枝取回來，我就鍛造這支法杖。”

另外，赫菲斯托斯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說：“阿瑞斯，在這之前，我要先為天後赫拉準備一份禮物，給你鍛造武器的工作需要推後一點，希望你能夠諒解。”

阿瑞斯這才注意到赫菲斯托斯一口一個天後赫拉，并沒有一絲對母親的孺慕之情。不過想到母神的種種作為，換做是他，也不會對這樣一位不慈的母親抱有任何期待。

阿瑞斯最愛的還是他的寶劍，什麽戰斧、長矛不過是一次新奇的嘗試，他并不着急，随口答道：“當然可以，你慢慢來。”

“謝謝你的理解，”赫菲斯托斯紅眸幽深，意味深長的說：“畢竟我不能讓那位尊貴的女神等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