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追尋
詩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客棧的,月色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籠進了黑霧裏,白日裏看來清雅秀麗的小院子在漆黑的夜幕下只顯露出一些詭異猙獰的輪廓。
詩若在門口掏了好久,才把門卡掏出來,卻怎麽都塞不進那道看起來并不窄的門縫裏,但是詩若看起來一點都不介意,只是失魂地盯着門,手上重複着機械的動作。
當打開門看見裏面潔白的大床的時候,詩若幾乎是撲了過去把臉埋在被子裏。
直到一陣惡心伴随着窒息感傳來,詩若才擡起頭劇烈地呼吸了幾口空氣,然後滑坐在了地上。
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心情。
黑暗裏,程揚逸那張陽光明媚的笑臉又出現在了眼前,似乎從來都不曾有過陰霾。
原來,你也曾背負這樣黑暗的疚責。
詩若伸出手去,又嘲笑着垂下。
當初的特別,是因為小雪嗎?從來在你心裏,我是小雪的影子嗎?
想到這裏,詩若覺得心好像被絞了一樣。
而你竟然還要把我推給程飛煦。
我不是你的籌碼,也不是小雪的替代,程揚逸你這個混蛋。
從最初的震驚和混亂裏清醒過來,詩若心裏依舊複雜,她不想生氣,也不想悲傷,她只覺得累。
酒精的作用開始讓她的頭劇烈地疼痛,極度的疲勞讓詩若的大腦幾乎罷工。
不想了,不要想了。這樣的自我催眠之下,詩若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只是黑暗裏一閃而過的晶瑩,最終也沉默在了寂靜裏。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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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詩若迷迷糊糊聽見一陣開門聲,雖然很輕微足見開門人的小心翼翼,但向來敏感的詩若還是感覺到了,只是大腦的逃避還讓她不想醒來。
“詩若!”
詩若睜開眼睛,芊錦驚慌的臉就在自己面前。
“恩?”詩若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還沒從睡眠狀态回複過來的嗓音顯得虛無缥缈。
“你沒事吧?”芊錦上上下下把詩若看了個遍,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沒事啊,怎麽了?”
“你吓死我了!看見你坐在地上我還以為你昏倒或着出什麽事情了呢!”芊錦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也在詩若對面坐了下來。
“我只是睡着了。”詩若笑了笑。
“睡覺就到床上啊,哪有你這樣坐地上就睡着的,真是服了你了。”芊錦也笑了起來,但是又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低下頭斂了笑意。
“詩若。”
“恩?”詩若又下意識地應了一句,看見芊錦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眼裏也有些遲疑。
“對不起。”
“對不起。”
詩若驚訝地擡頭,看見芊錦也滿是驚訝地望着自己,兩個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這一聲笑在空氣裏輕盈地飛動着,打散了原本空氣中的凝重,也消散了兩個人心中的隔閡。
有時候,朋友就是這麽簡單。
“好了,不說了。你喜歡袁煥就喜歡吧,其實,我根本沒資格說你。”詩若苦笑。
“詩若,你別這麽說。是我太偏激了。”芊錦急忙拉住詩若的手,抿了抿嘴唇。
詩若搖搖頭,拍了拍芊錦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嘆了口氣:
“其實有的時候,我很羨慕你,敢想敢做,快意恩仇,如果放在古代,你就是個豪爽灑脫的女俠了。”
“嘿嘿,你別打趣我。”芊錦咧開嘴,嘿嘿一笑。
“不過,詩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程揚逸?我當時不過是氣頭上,雖然平時也覺得你們兩個不太一樣,你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那程飛煦呢?”芊錦抛出一連串問題,一副好奇寶寶的神情望着詩若,看來是憋在心裏憋得夠辛苦了。
“我們不會在一起的。”詩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之前混亂無章的思緒又漸漸浮上心頭,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是避重就輕,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為什麽?你不是喜歡他嗎?你跟他說了嗎?你怎麽知道不會在一起?”芊錦驚訝地提高了音量,機關槍一樣的問題串從她的快嘴裏射出來,噴了詩若一臉。
詩若沒有說話,看着芊錦焦急的神情,心裏就忽的一暖。如果需要一個人來傾聽自己排山倒海般的所有思緒,似乎芊錦是最好的對象。心裏的那股暖流沒有容許詩若多想就蹿進詩若的腦中,把已經快要塞不下的心思推擠着往外,嘴裏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把一切都訴說了出來······
聽完一切之後,芊錦也久久沒有說話,詩若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倒是感到全身都輕松了起來,連呼吸都輕快了。
“詩若,我看不一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感覺程揚逸對你未必沒有感情。你先不要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你都沒有問過他,都沒有嘗試過,怎麽知道不會在一起呢?”芊錦搖了搖頭,看着詩若臉上少有地露出了認真的神色。
“可是······”詩若皺眉,不是沒有想過幹脆坦白算了,但是如果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己這樣豈不是顯得可笑。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有情,那他想要把她推給程飛煦就更加不能讓人接受。
“你就是想得太多。詩若,對于愛情要果斷,你這樣思前想後地猶豫,緣分就黃了知道嗎!喜歡就勇敢地去追尋,管他會不會拒絕接受你,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但是你如果一輩子都不說出來,你甘心嗎?”芊錦使勁地搖晃着詩若,聲音也激動了起來,詩若看着芊錦眼裏的神采,只覺得她的聲音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調動了自己全身的細胞,熱血沸騰,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讓被黑霧遮迷的心豁然開朗。
“哧~還真是你的風格。”詩若忍不住笑噴了出來,然後芊錦也傻笑了起來,兩個人坐在地上抱着肚子笑個不停,原本黑暗的房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透進了月光,照亮了滿滿一屋子的笑聲。
這時,門那邊傳來咔擦一聲,就看見沐清開門進來,看見笑的東倒西歪的兩個人,莫名其妙。
“你們兩個瘋了一樣笑什麽呢,大老遠都聽到了,這麽晚了當心旁邊的人告你們擾民啊。”
芊錦吐了吐舌頭,依舊伶牙俐齒地回應:
“姐姐這是大笑做有氧運動呢!要真有人來,姐姐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功夫保管讓他夾着尾巴陪着笑逃回去!”
“就你不正經的主意多!”
詩若早看見了沐清身後的程飛煦,經過剛才那一幕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只好轉身裝作收拾東西,從包裏抓過一些換洗的衣服就沖進了衛生間。
“你們早點睡吧。”程飛煦看見了那個飛快消失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苦澀,對沐清和芊錦說了一句,就轉身回房間去了。
“恩,謝謝你陪我回來。”沐清道了聲謝,直到看着程飛煦的背影消失在另一扇門後面,才轉身關上了門。
“喲喲喲,眼珠子都快要看出來了你。”芊錦啧啧啧地對沐清笑得滿臉暧昧。
“不要再發揚你猥瑣YY的精神了,謝謝。”沐清白了芊錦一眼,走到一邊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不過你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吧,不然兩個學霸在一起,你們倆的世界多無趣啊!”
“滾遠點!”
“沒扔着,來抓我呀!”
“有本事你別跑!看我撕了你的嘴!”
詩若在浴室裏聽見外面亂糟糟的聲音,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心裏因為想明白一些事情而輕松了起來,聽見的看見的想到的也都不一樣了。
也許自己有些時候是想得太多了,程揚逸,這一次我一定要你給一個答案。
夏日的晨光總是來的特別早,經過昨天的陰霾之後,今天的太陽總算是抖擻了精神早早便探出了腦袋。
詩若拉開窗簾,明亮的陽光灑進昏暗的房間,窗外的鳥兒們已經叽叽喳喳四處飛着覓食了,幽靜秀雅的小院子裏的各種綠色讓人眼前一亮。
詩若伸了個懶腰,真是個神清氣爽的早晨。
“詩若······你起這麽早幹什麽······”看了看床上還睡得昏天黑地的兩人,詩若輕笑了一聲,轉身去扯她們身上的被子。
“起來了起來了!都已經七點了,我們還要趕下午的車,再不起來剩下的半個烏鎮還要不要玩了?”
“就讓我死在床上吧······”芊錦耍賴地呈大字型繼續裝死,一邊的沐清被她擠到沒地方,滿臉嫌棄地踹了她一腳,慢悠悠地爬了起來。
“誰讓你昨天喝那麽多酒以後還和瘋了一樣跳了一個晚上的舞,真是丢人。”
“唔······”眼看芊錦又要睡過去,詩若只好使出了殺手锏,朝芊錦怕癢的地方使勁咯吱。頓時,芊錦就猶如一條被踩到尾巴的蛇(······)一樣劇烈地扭動起來,還伴随着高分貝的笑聲。
“啊哈哈······別······別撓我哈哈哈······我起哈哈······我起!”
最後,當芊錦和沐清都把自己收拾好以後,詩若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好塞進了各自的包裏,還一刻不停地跑動跑西,眼裏的神采簡直要閃瞎她們的眼。
“她這是怎麽了?跟打了雞血一樣。”沐清困惑地看着和昨天截然不同的詩若,果然雙子座的雙重性格不是随便捏出來糊弄人的東西麽。
“呵呵。”連芊錦也反常地沒有大驚小怪,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很快,新的一天的旅程又開始了。
昨天在烏鎮的西栅是剛進行改造休整過的,相比之下,東栅就更原汁原味一些。
細細品味,才知道什麽叫做小橋流水的水鄉風情。周圍的青磚石牆上留下歷史流過的點點斑駁,屋頂上黑色的瓦片上上留着些黑綠色的苔藓,與發綠的牆角一起見證着流逝的年歲。石板之間的空隙裏,幽綠的小草也堅韌地探出頭,多少年來,這樣小小的綠意點綴在古樸的古鎮身上,迷了多少人的眼。
偶爾從半開的門裏能瞥見一些人家的內裏,一口水缸,幾塊石頭,還有一個石砌的洗手臺,一切都簡簡單單,卻散發出悠閑平和的生活氣息。一些梁頂上還雕着精細的花紋,在遠處看不很真切,但想來在這樣古樸的古鎮之中,這些小細節也一定是精致古樸,充滿驚喜的吧,這樣想着,詩若都一一把這些留在了相機裏。
走在石板路上,一行人踏踏踢踢的腳步聲回轉在悠長的小巷裏,碰撞在四周的青磚上,生出一串串和諧或不和諧的共鳴。我們聽見的,是自己的腳步聲,或是時間的腳步聲?在時間的洪流之中,又有多少人像我們一樣把帶着微妙心意的腳步聲封存進一塊塊青磚石瓦裏,日複一日的震蕩碰撞,回環往複,等待着一個人能讀懂一切。
原來這才是烏鎮。
深碧的小河帶着亘古以來的信念恒久地流淌過烏鎮,河底散落的碎石刻畫着每一個從烏鎮走過的人的模樣,河岸邊的水草纏繞不斷,像思念的瘋長,牽扯糾纏。
昨天只顧着自己郁悶,周圍的一切都沒能看詩若心裏,今天才細細地品味,頓時有些沉醉在這古樸閑暇的氣氛裏。
突然,口袋裏手機一陣震動把詩若從陶醉當中拉了回來,不止是詩若,其餘的四個人也先後手機響起,大家都忙不疊地去看了起來。
早安。
是來自程揚逸的問候,即使是群發短信,詩若心裏還是覺得有些開心,臉上的笑意也暈開來。
“這個昂揚同志,這麽晚才起床,還來一個群發,群發的我不回啊。”袁煥笑罵了一聲,把手機塞回兜裏。
詩若拿着手機,在回複一欄中打上了“我有話對你說”,想了想還是删掉了,又打上“你在幹嘛”,過了一會兒還是删掉了,再打“我喜歡你”,卻始終沒有按下發送鍵。
最後,她也只回了兩個字:早安。
剛把手機揣進兜裏,鈴聲又響了起來,打開一看,程揚逸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讓詩若忍不住笑了起來,後面還跟着一句話:
玩的開心嗎?
很開心。
哦,我在家有點悶。
你自己不來。
我走不開,媽媽身體不好,對不起。
恩,沒關系。
給我帶紀念品吧,安慰我失落的心靈~
你想要什麽?
什麽都好!
詩若看着又一個巨型笑臉,又忍不住笑了,心裏琢磨着要給他帶什麽回去。
“詩若,開心呢,從剛才開始就盯着手機不停傻笑。”芊錦神神秘秘地湊上前來,滿臉我都懂的表情。
“去你的,好好走路!”詩若推開芊錦湊過來的腦袋,加快腳步把她甩在後面。
“嘿嘿,還不讓我說了~”
吵吵鬧鬧地逛出了東栅,芊錦手上已經抱了一堆姑嫂餅,幾乎涵蓋了所有口味,面對詩若等人的吐槽,還振振有詞地說是為了品味當地的民俗味道,不吃遍特色,不算到過烏鎮雲雲。
詩若一路留心,卻還是沒能找到合适的紀念品。逛着逛着,就逛到當地民居裏來了,雖然沒有景區那麽光鮮亮麗,但是在生活氣息更加濃郁的民居之間卻更能體會烏鎮的那股千載悠悠的風韻。
這裏的巷子很窄,在兩邊房屋的夾道上光線有些暗淡,周圍有一股淡淡的潮濕的黴味。很多老人都在家裏做手工藝品擺在家門口做點小生意,很多新奇古怪的當地小玩意讓大家起了很大興趣。也有就着自己家的房子開些小店的,價格倒比景區便宜了不少,把芊錦後悔地直叫喚,恨不得哭天搶地以謝人民幣。
“看看看,這是什麽?竹雕嗎?簡直神了,跟一副畫一樣!”已經習慣了芊錦咋咋呼呼的誇張性格,詩若不經意地向她所在的小店看去,卻也在看見的一霎那被震撼了。
一塊塊竹片放在青色的桌布上,竹片表面被處理成了黑色,在那黑色的背景一道道雕痕露出了竹子本來的顏色,無數的痕跡組合成了一副生動唯美的畫面,烏蓬小船似乎在河面上搖晃着向遠處劃去,橋頭的明月灑下銀色的光輝把河岸邊的房屋都擁了進去,恬靜而雅致,俨然是烏鎮的模樣!
“好厲害!”詩若拿起一塊竹雕,看着上面精致的雕紋,由衷地贊嘆。
“果然高手在民間啊,還能刻名字呢!”袁煥和程飛煦則是湊到了桌子後面還在雕刻的老人身旁看了起來。
老人的手很瘦很細長,甚至松垮的皮都在上面堆疊起了一層層褶皺,卻一點都沒有衰老遲緩的跡象,在一塊竹片上靈活地上下翻飛,手裏的刻刀也跟着飛快地舞動,就看見一片片竹屑飛了出來,原本漆黑的地方就呈現出了或剛毅或柔緩的線條。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能吃。”芊錦放下手中的竹刻,遺憾地搖了搖頭,卻換來沐清一掌。
“吃吃吃,就知道吃!”
“民以食為天,你難道不吃嗎?我喜歡吃怎麽了?我是吃貨我自豪!”芊錦還一臉理直氣壯地擡了擡頭。
“好了好了,你手上的東西應該夠你回去享受好幾天了,走吧,小吃貨!”袁煥說着順手接過芊錦手裏的大包小包,走到前面去。
芊錦看着袁煥的背影,臉一紅,也快步跟了上去,詩若在後面看去簡直一副夫唱婦随的小媳婦樣,好笑地搖了搖頭。在擡腳的時候,詩若看了看桌上的竹刻,一幅楊柳岸曉風殘月圖上刻着一句話:生死契闊,與子成說。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詩經裏的詞讓詩若心頭一陣顫動。
“詩若,走啊!”沐清在前面不遠處停下了腳步,看詩若還沒跟上來,催了一聲。
“哦,好。”詩若又看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有點餓,早飯沒吃飽。”芊錦走了沒幾步路就開始喊餓。
“誰讓你早飯吃那麽點,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胃大。”沐清白了她一眼。
“你才胃大呢你全家都胃大!”芊錦緊張地朝袁煥看了一眼,氣急敗壞地跟沐清擡杠,然後又垂頭喪氣地說:
“昨晚不是喝多了嘛,雖然沒有醉,但是晚上又沒睡好,早上惡心死我了。”
“那我們就早點吃中飯吧。”袁煥回頭朝芊錦笑了笑,那丫頭立即像搗蒜一樣狂點頭,一副花癡樣。
“反正這邊也逛得差不多了,我們早點吃了回去吧。”程飛煦看了一眼又不在狀态的詩若,不知道她低着頭在想什麽。
“那裏那裏!有一家烏鎮人家,我查攻略的時候見過,好像不錯的樣子。”突然芊錦激動地抓着沐清的手臂大喊起來,雙眼放光地看着不遠處的一家古香古色的小飯館。
“那走吧。”
“等等,你們先過去吧!我好像有什麽東西丢在路上了,我回去找一下。”突然,一直在隊伍末尾的詩若丢下一句話就匆匆地跑了回去。
“你丢什麽了?我們幫你找啊!”芊錦有些摸不着頭腦,朝詩若的背影喊了一句。
“不用了,你們點好菜了等我,很快回來。”詩若回頭不清不楚地看了一句,很快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十多分鐘後,詩若從那家竹刻店裏出來,手裏揣着一塊包裝好的竹刻,上面寫着:生死契闊,與子成說。與之前不一樣的,是上面多了一個名字——程揚逸。
詩若小心地把它收進包裏放好,小跑着往回來時的路跑去。
她沒有看到,在她離開之後,從小巷的拐角出走出來一個人,看着她的背影,然後走進了那家竹刻店裏。
“大爺,能給我看看那本寫名字的本子嗎?”
老人擡眼打量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又低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
本子上淩亂地寫了很多名字,或大或小,橫七豎八地遍布在泛黃的本子上,但一個名字還是很快映入那人的眼中。
程揚逸。
程飛煦看着本子上那個藍色圓珠筆留下的工整的筆跡,嘴角彎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程飛煦,你就是欠虐,你明明知道還要過來被捅一刀,活該。
程飛煦放下本子,那條巷子裏詩若早已看不見了身影,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邁開沉重的腳步,追尋着空氣中詩若若有似無的痕跡走去。
竹刻店裏老人依舊筆走龍蛇,沙沙的細微聲響幾乎察覺不到。他擡頭看了看程飛煦僵直的背影,搖了搖頭,嘴唇幾不可見地動了動:
“年輕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