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讓你試試
陰暗的地宮裏, 一聲槍響。
兩人交錯而過後,蘇行聽到了一種聲音,那是滴滴嗒嗒,液體滴落的聲音,空氣中開始彌漫出熟悉的淡淡的血腥味,随後他反應了過來,耳中聽到的, 應該是血流動的聲音。
只是那些血并不是出自餘人雅的身上,就在剛才他左邊口袋裏的槍發出了一枚子彈, 子彈擦過餘人雅的腰際, 劃出一道血痕。
那只是輕傷,這樣的傷勢并不足以引起那麽大的出血量, 剛才有什麽東西撞到了他, 導致這一發子彈射偏了方向。
餘人雅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蘇行的身後。
蘇行終于明白了過來, 他這時才感覺到了疼, 那種疼痛是源自于他後心要害處。他有些驚訝地回過頭, 看到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一定是他對剛才的打鬥太過于專注了, 這才忽略了身後的人。那是在江玨的房間裏見過的少年,名字好像是叫做蕭承墨, 此時那少年松開了握着刀的手, 眼神中有着一絲驚恐, 往後退後了一步。
就在剛才兩個人争鬥的瞬間, 蕭承墨正好趕到了這裏, 剛剛辨認出眼前的戰局, 來不及細想,就用一把薄薄的窄刀插入了蘇行的後心。那位置餘人雅曾經告訴過他,是能夠致人性命的要害。
薄薄的手術刀,穿透蘇行的心髒。
蘇行的臉逐漸扭曲了起來,他是個殺手,殺人無數,可是今天,卻要這樣死在一位少年之手?
他回了身,想再次開槍,卻是忽地被餘人雅按住,手裏的槍到了餘人雅的手上。
蘇行沾滿血的臉猙獰着,鮮血的流失讓他沒有一絲力氣,但是全憑一股戾氣支撐,不肯倒下,他的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餘人雅,“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知道了那個秘密……”
餘人雅沒有讓他把話說完,他手中的槍抵着蘇行的額頭,啪的一槍,子彈穿透了蘇行的額頭,在他的眉心之間留了一個圓形的血洞。鮮血飛濺而出,蘇行的眼神瞬間凝固,然後随之倒地,成為一具屍體。
餘人雅走了幾步,拉過還愣在一旁的蕭承墨,一把把他摟在懷裏道:“你怎麽跑來了?”
零號監獄在一片暴動之中,外面漆黑,風雨将至,現在到處都是危險的。
蕭承墨小聲道:“我……我……”他低垂了頭說,“我擔心你。”
餘人雅看向他,對他道:“這個人和我一樣,也是隸屬于公司的殺手,我以後,會和你解釋清楚的。”
蕭承墨點了點頭。
餘人雅揉了揉蕭承墨的頭發,把手術刀從蘇行的背後拔了出來,然後擦了擦,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裏,然後他從地上撿起了兩把槍,其中的一把遞給了蕭承墨,“現在外面不完全,你拿着這個防身吧。”
蕭承墨抿了嘴唇,現在雖然是在零號監獄裏,但是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時間與空間的裂縫似乎被人用刀劃開了,系統內外的界限已經不那麽分明。
餘人雅道:“走吧。這場游戲,還沒結束。”
他們走出了地宮,遠處的發出了隆隆的聲響,那聲音不光源自于天空,而像是源自海底,甚至源自小島的深處,那聲音像是呻吟聲,像是沉睡的怪物即将醒來。
終于,第一道閃電劃過,蕭承墨有一瞬間有點恍惚,他好像在虛空之中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怪物,可是那東西只是一閃而過,他想看得再仔細一點,就什麽都看不清了。海浪打的很高,像是撞擊在零號監獄的圍牆上,他們站在廣場附近,身上就被那些空氣中飛散的小水珠打濕了。
“別怕。”餘人雅說着話,忽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然後幫他擋住了一些襲來的水汽。
蕭承墨只覺得自己的手指忽然被一只手包裹住,餘人雅的手指不熱,甚至有點冷,但是那觸感卻讓他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心安。
就算是世界末日,只要想到是和餘人雅在一起,他心中的恐慌就開始消散。
每個人都如此渺小,可原來若是心中有了執念,是能夠讓人增加勇氣的。
天空中又是劃過了一道閃電,這一次蕭承墨看清楚了,餘人雅也回頭望向海面,面色凝重。
在雷電中的是一只巨大到幾十米高的章魚樣的海怪,它的身體大到幾乎可以把這座小島包裹其中,那怪物若隐若現的身體似乎剛從沉睡中醒來,朦朦胧胧的,并不是實體。但是很快的,它就可以借助這場風雨撕開時空的裂縫,侵占整個零號監獄!
這場災難,無人可以幸免!
此時的零號監獄中,犯人們還不知道這毀天滅地的怪物即将出現,他們在為自己獲得的自由而慶賀,整個零號監獄之中群魔亂舞。
就在這歡鬧中,通向獄警辦公區的閘門卻忽然嘩啦一聲打開。
南哥被這動靜下的一驚,在他的計劃中,首先應該有內應的獄警把所有的獄警反鎖在門外,這時候,為什麽門開了?難道說,獄警中的內應出現了變故?可他明明收到了那內應獄警一切順利的信號……那麽說明,這計劃從開始就出了問題?
這麽想着,南哥額上的汗漸漸滑落了下來。
門完全打開,犯人們卻是安靜了下來,出現的不是獄警,打頭的所有人都再熟悉不過,是顧令,而他的身側,站的竟然是夜從容。他們身上穿的是獄警防暴的作戰服,在他們身後,站着七八個全副武裝之人,手中的槍指向面前的犯人。
這一行人從閘門中魚貫而入,大步走向了監房的中心,也就是南哥所站的地方。
與這只裝備完善,殺氣騰騰的隊伍相比,那些參與暴動的其他犯人,簡直就像是幾個挑梁的小醜。
南哥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顧令和夜從容會早有應對。從開始,他們就是那只捕蟬的螳螂,完全沒有看到身後的黃雀。
而顧令和夜從容這兩方竟然聯合了起來,他們與他躲過了正面的交鋒,躲在獄警們所在的區域,通過監視觀察着這邊的一切一直在看他們的表演。
顧令和夜從容走過那條陰暗的走廊,很快來到了人群的中央,夜從容先是開口,“所有人聽着,現在放下武器,剛才的事情既往不咎,否則的話,這場風雨之後,可要一一清算。”
犯人們猶豫了,有不少犯人都開始放下手中的槍。
南哥還不死心,他在心中思量,自己這邊的人才是多的,眼前的這幾個人雖然看起來兇悍,但并不足為懼,想到此他開口道:“夜從容,成王敗寇!願賭服輸!你就不要掙紮了!你難道以為現在還是以前嗎?我告訴你,沒有人會願意回到以前進系統賣命的生活了,我現在已經控制了監獄,你要和所有的人為敵嗎?”
這一次回答他的是顧令,他輕輕挑起了嘴角道:“你們控制了監獄?真的嗎?”
聽了這話,南哥的心忽然懸了起來。
他想起來,開始他是收到了內應的獄警一切順利的信號,在圍牆上的他也是看到了信號燈的閃爍,如果對方早就知道他們的暗號呢?
如果從始至終,這都是對方陪着他演的一場戲呢!
南哥忽地有種感覺,那感覺像是寒冬臘月一盆冷水潑了他一身,又像是從數十米高的高空忽然墜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他忽地找回了一絲神志,舉起手裏的槍對着夜從容。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夜從容嘆了口氣,看向他的目光帶着憐憫,他打了個響指,站在南哥身邊的刀子幾個人,忽地調轉了手裏的槍,指向了南哥。
南哥驚訝萬分,但是瞬間明白了過來!原來他才是自作聰明的那一個!
這是一個局,從開始,南哥身邊就安的是夜從容的人,而餘人雅早就被江玨策反,蘇行那邊買通的獄警也早已被江玨識破,聯合獄警方做下了半個計劃,在他昏迷之後,顧令又把這所有的線索彙聚在了一起。
在這動蕩的零號監獄裏,顧令,夜從容,餘人雅,這些出發點不同,陣容不同的人,竟然放下了間隙,通力合作。每個人都是這盤棋中的一個棋子,無論是連橫還是合縱,也許每人只走了自己眼前的那一步,整個棋局卻早已定了勝負。
南哥手裏的槍落在了地上,他跪了下來,眼前的人沒有殺他,而是攻了心,他敗得徹底,卻心中不甘,南哥看向了夜從容,他心中還有個問題,等不到他的回答,就死不瞑目。
“你為什麽要……為什麽要……”南哥顫聲問道,淚水紅了眼眶。
既然夜從容早就知道了他的計劃,為什麽不早點就制止這場暴動。反而将計就計,引蛇出洞,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夜從容看着跟随自己數年的屬下,他同意顧令這樣做,原因是複雜的,有句話他卻是要解釋給南哥聽。
“因為不讓你試一試,你總是會不死心。”
他知道,一旦有了忤逆的想法,一旦埋下了這樣的種子,就會生根發芽,南哥一直在找機會,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不是明日,就是後日。
而且有這樣想法的,不止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他只是在借他的手,告訴所有人結果。
何為成,何為敗。何為王,何為寇。
夜從容低頭望着南哥,又是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為什麽你一直都做不了老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