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衡捏住許涵的後脖子,把他的臉強行掰向自己,許涵哎哎叫了兩聲,才發覺自己走神了,他對江立衡攢出一個江先生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笑臉,“剛剛說什麽來着?”
江立衡覺得手感不錯,抓着小孩兒又揉了揉,他沒說話,倒是駕車的程尚晖見老板心情挺好,回頭說,“你錯過了離家最近的水果店。”
“天吶天吶!”許涵真心懊惱的樣子就像一只沒咬到飛盤的小犬,垂頭喪氣地說,“不如不告訴我呢。”
因為心裏有事,許涵的手機忘了靜音,突然叮叮咚咚響起來,是張莉。許涵抱歉地看了一眼江立衡,江立衡撒手放開他,這樣的話,拒接就太刻意了。
許涵坐正了些,與江立衡拉開距離,按了接聽,“涵涵,今年回來過春節嗎?”
許涵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他的母親,終于想要關心關心他了嗎?只能穩住聲音,“還沒決定呢。”
“回來吧,好幾年沒見着你了。”
許涵鼻頭一酸,“我看看能不能買到票吧。”
“回來吧,啊,媽等着你回來呢。”張莉反複地說着,她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你周叔單位同事低價轉了套房給他,咱們搬家啦,現在三房兩廳,回來有地方住,放心吧!”
“我知道了。”許涵并不覺得這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他麻木地挂了電話。
“想什麽時候回去?讓小程給你準備一下。”江立衡說道。
許涵咧嘴笑了笑,眼中卻沒有快樂的情緒,“嗯,年二十八或者二十九吧,住幾天就回來。”
江立衡皺了皺眉,當初,他沒想到會把人留這麽久,底下人給送來的許涵的詳細調查報告他并沒有看,但許涵家的情況他大致知道,回想起來,許涵确實跟僅剩的唯一的血親感情不深厚,也許是重組家庭的成長環境造成的。
只是此時,從側面看到許涵微微弓着背,纖長流暢的肌肉線條卻仍單薄得很,像個仍未成年的少年,努力地表現出最好的狀态給他看的樣子,這跟小家夥平常冒壞撒謊或者故意在他面前調皮演戲不一樣,江立衡覺得許涵強顏歡笑的表情十分紮眼,并不有趣,“不想笑的話就別笑,很難看。”
完了,金主說他難看。
許涵索性也就不笑了,他認命地說,“我本來就不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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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立衡一愣,看見許涵氣嘟嘟地模樣,呼嚕了一把他的頭發,眼中閃過一絲笑,“也沒那麽醜。”
聽了這話,許涵又能量滿滿開始嘚瑟,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江先生,你身邊都是鐵面戰士,一個個跟移動冰山似的,其實我不在沒人跟你樂呵呵地正常說話聊天,你是不是也會想我呀?”
車身滑進老宅院裏,程尚晖一腳踩了剎車,頗為無奈地看向那啥仗人勢無法無天的許涵,實在忍無可忍地接了個話茬兒,“鐵面戰士請你先下車。”
江立衡悶聲笑起來,他揪了揪許涵的耳垂,“別氣人了。”
耳朵上的觸感讓許涵酥了半邊身子,江立衡的話好溫柔,溫柔到他幾乎要溺斃在裏頭,許涵幾乎瞬間起了反應,跟江立衡倆人多浪都無所謂,但這青天白日的,他可不想被外人看笑話,忙夾着尾巴跳下車,“我,我去看看郭嬸有沒有給我買小金桔!”
意外的是,許涵當晚又接到一個電話,上回幫蔡嚴跑龍套的那個劇組聯系他,讓提供微博給劇做宣傳。
許涵上網搜了搜,這部趕寒假播出粗制濫造的劇居然小小地火了一把,連帶着他也被小部分觀衆注意到了。官微底下的評論有不少人提到他,看ID大多是小明星和大網紅們的粉絲,誇得他都在懷疑她們是不是認錯了人。
作為一個只露臉十幾分鐘的反派角色,就連演員表的名字都僅僅出現三集,估計劇組那邊也沒想到會有那麽多讨論量,不過現在要求配合宣傳,他也無法推拒。
許涵唯一的微博號只用來發圖,為了有更好的工作機會,他還入了個V,現在也有差不多兩萬粉了,怎麽都不适合爆出去。于是,他又注冊了個新號,關注了官微和幾個主演,還轉了官微的幾條微博才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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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立衡大約是要和家人一起過年的,那天和許涵一起回老宅後,第二天便離開了。許涵想在年前再見江立衡一面,卻沒有等到他。
年二十九,郭叔郭嬸也回了老家,許涵同時拿到了程尚晖送來的軟卧票。
許涵家在一個縣級市,沒有機場,高鐵雖然更快,但火車仍是最适合的交通工具,半夜上車,睡一晚清晨就到,時間長也沒有關系,一點都不耽誤事兒。
程尚晖考慮周到,還給許涵準備好了零食和一盒盒洗幹淨的水果,都是他愛吃的,透明的打包盒上印着某酒店LOGO,也不知道人家廚房是怎麽想的,居然給準備水果沙拉不要沙拉只要水果。許涵跟程尚晖道謝,“程哥你費心了。”
程尚晖不知是不是對此有些怨言,大過節的,本來他都該放假了,難得表現出情緒,“拿人錢財麽。”
……他的意思,我是災?誰的災?許涵坐上火車才反應過來,狠狠地吃了幾大口薯片以表憤怒。
三年多了,許涵只背了個背包再一次回到了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在車上時,他還想着是不是應該感傷一下,結果一出站臺,看見得了消息來接他的李彪和朱淩峰手裏二不兮兮地舉着小條幅,上面寫着“歡迎許大明星回家”,來往的旅客接親友的頻頻駐足伸長脖子往他的方向看,好在也就兩兩三三的人不多,許涵捂着鼻子沖上前去一個踹了象征友誼的一腳。
那倆嘻嘻哈哈地躲,許涵嫌丢人,趕緊拉着他們走,李彪忙說,“別別,等等王寧秋,他買早餐去了!”
許涵笑容僵在臉上幾秒,這段時間他們都有意地回避對方,很少聯系,沒想到王寧秋還會來接他。正好這時王寧秋拎着一大袋子肯德基過來,兩人視線交錯間多少都有點尴尬,不過王寧秋倒很快就跟沒事人一樣,“放假一起玩兒啊,約個時間打球去不去?”
“好啊!”許涵松了口氣。
“今晚去我家住,晚上正好一起放鞭炮!”李彪手臂擱在許涵肩膀上,大喇喇地說。
朱淩峰不幹了,“诶!我跟我媽都說好了,她床都給收拾出來了,住什麽你家,要也應該上我家!”
高中那幾年,許涵沒少麻煩他們,他跟家裏的關系還不如跟這幾個鐵哥們兒親,聽這話仿佛回到小時候,許涵眼眶發酸,他趕緊吸了吸鼻子,對他們擺擺手,“不了,我媽他們搬家了,今年不會混得那麽慘。”
王寧秋沒吱聲,默默在一邊分早餐,他遞了一個漢堡給許涵,許涵接過之後說了聲謝謝,他沒好氣地說,“還客氣上了。”
兩人相視愣了愣,然後一笑,那不尴不尬的小疙瘩算是解開了。
許涵不知道他媽一家現在住在哪裏,把那三人打發回家踏實過節後,他靠坐在公交站牌後的鐵欄杆上給張莉打電話。還不到七點,今天又是年三十,街上連個人影子都沒有,北風呼呼地吹,剛剛那股熱鬧勁兒過去了,更顯得冷清。
電話那頭一個男人“喂”地接起來,許涵呆了片刻,腦子轉了幾圈才反應過來這是周建國粗啞的聲音,“周叔?我下車了,應該怎麽走?”
周建國當年同張莉再婚後,女兒死活不肯叫張莉媽,所以許涵也一樣沒改口,兩個小孩叔叔阿姨地一直叫了這麽些年。
許涵那會兒還是個孩子,經歷失去父親這樣沉痛的打擊後,在混亂的生活中頑強支撐着自己,他對于周建國也有逆反心理,而他又深知這個男人是能帶給張莉希望的最後仰仗。許涵煩他,卻不得不接受現實,所以只能淡化處理。周建國個性沉悶,也省得他多費唇舌,加上他住校長期不回去,兩人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
回過頭想想,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能給他毫無長處可言空有其表的母親提供一個穩定的生活環境,其實算是個好人。
周建國報了個小區名,告訴他幾號樓幾單元和門牌號,可能是怕他記不住,磕磕巴巴又說,“你媽……還沒起呢,不然,我去接你?”
看來張莉的過得相當不錯,以前許涵父親這麽慣着她,現在周建國待她也不差。許涵連說不用,他能找到路。
轉了一趟公交,許涵到了周建國給他說的那個地址,離原先他們住的地方不太遠,是個挺破舊的老小區,環境還不如之前。
樓下大鐵門的電子鎖早壞了,許涵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