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還是沒打算跟他一起坐碰碰車,他為自己的想法吃驚,居然還真考慮了考慮,他頓了頓,“不玩了就回去,郭嬸今天會給你準備好吃的。”
“真的?!”許涵兩眼放光,趕緊拉着江立衡,一時忘了分寸,“那走走走,我們快走!”
“有虎皮鳳爪嗎?”許涵回頭問他。
江立衡沒答話,任他拉着慢慢地走着,許涵也并不在乎江立衡的回答,颠颠地哼着小調。太陽快要落山,許涵握着江立衡的手腕往停車的方向走去,兩人的影子在嵌着彩色圖案的地磚上拉得老長,江立衡擡眼看了看暗藍的天空,帶他的小朋友回家。
兩位老人請了半個多月的假,這期間都是許涵這麽個孩子在操持家務,心裏很過意不去,于是單準備了好多許涵平時愛吃的菜犒勞他。許涵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川湘菜,其中果然有虎皮鳳爪,頓時食指大動,他忍不住摟着郭嬸親了一口,“謝謝郭嬸郭嬸我愛你!!”
“哎哎!這孩子!”郭嬸樂呵呵地拍了拍他,“快洗手吃去吧。”
江立衡皺眉看着桌子那半邊飄滿紅油、全是辣椒的菜,想象不到許涵怎麽就能吃進去,“別吃太多了,一會兒肚子疼。”他光是看着就覺得胃不舒服。
“不會的不會的!”許涵邊啃雞爪邊辣得咝遛咝遛的,又舍不得放下,趁郭嬸端江立衡的蛋羹過來,小聲問,“郭嬸,有橘子嗎?好辣好辣!”
不等郭嬸應他,江立衡便說,“讓你別吃那麽多。”
這時,郭叔提着個大剪刀從外頭進來,繃着臉問,“小涵!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幫我修月季的枝來着?”
他們前腳回來許涵後腳就走了,這兩天郭叔看見園子裏的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花心疼得直抽抽,可算等到這孩子回來了!
許涵一愣,他看江立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差點沒憋住笑,忙裝作忏悔的樣子,撒嬌道,“對不起嘛!以後我再不随便碰您的花了!”
“你這娃娃!這麽大了還淘氣!”郭叔氣得鄉音都冒出來了。
“郭叔……”
江立衡咳了一聲,手指點點餐桌,“先吃飯。”
郭叔還要叨念叨念,郭嬸趕緊把他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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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涵接着夾起他的鳳爪,啃得那叫一個歡!
20
這個學期翹的課比前三年加起來都要多,大四還有兩門需要期末考的理論課,許涵為了拿最後那份不菲的獎學金,必須在這兩個月好好地上學看書。
文化課在藝術類院校向來不受學生重視,班上一共三十個人,請假工作、拍戲的,翹課睡覺、打游戲的,有三分之一沒到,剩下的,還有大半在聽音樂吃東西聊天拿手機上網。老師兩眼一掃,唯獨許涵坐得端正認真聽講,甚至還記了筆記,教了那麽多年書頭一份,老師扶了扶鏡框,感動得給他在平時成績那欄兒勾了個滿分。
月底,班上同學為慶祝新年出去聚餐,藝校學雜費比普通院校高,學生家境大多不錯,聚會的場所消費頗高,許涵肯定是負擔不起的,何況往年他恨不得一天打兩份工,也根本沒時間參加非必要的課外活動。
大學同學和初高中同學每天膩在一起單純念書考學不一樣,這個專業更沒什麽人情味,都是俊男靓女,表面過得去,其實心高氣傲地誰也看不上誰,處不到幾個真心相對的朋友。蔡嚴是個例外,自己上趕着貼上來非要粘着許涵。
這段時間蔡嚴進組拍電影去了,好朋友不在,許涵更是興趣缺缺,就算江立衡出差不在A市,他也寧可回去多畫兩張圖掙幾百塊。要說出來肯定沒人信,自從跟了江立衡,空閑時間得随時待命伺候金主大人,小日子過得緊巴着呢。
同學們對許涵倒是沒什麽意見,反而覺得他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不為名不為利的,居然還來讀表演系,正因如此,他和任何人都相處得十分融洽和諧。
“走吧,一起一起,下學期好多人都要開始實習,再想聚十個人都難湊齊。”
許涵經不住熱心會來事兒的班長在他耳邊叨叨,應了一起吃晚飯,“唱歌就不去了,我現在住親戚家,太晚回去不合适。”
“好了好了!可算請動你這尊大佛了。”
二十多人浩浩蕩蕩地直奔飯店,個個打扮得帥氣漂亮,就跟要去走紅毯似的,回頭率百分之百,就這樣的陣勢也去不了次地方。金碧輝煌的大堂,服務周到的侍者,明可鑒人的地板,無一不彰顯飯店的檔次。
許涵家庭條件明眼人一看便知,從不穿名牌用名牌,永遠都是洗得發白的外套牛仔褲、幾十塊錢的回力鞋,簡簡單單的一身,配上單看不特別出衆的臉蛋和身高,混在一群出類拔萃光鮮亮麗的同學中竟一點沒被埋沒,天生的活力讓他顯得出挑,特精神。
一頓飯AA下來,吃掉許涵半個月的生活費,許涵先把自己那份給了班長,在一片挽留聲中嬉嬉鬧鬧地和同學告別,肉痛地坐上末班公交車。
假期将近,又是最後一班車,車廂裏空蕩蕩的,零零星星坐着幾個人,許涵身後幾排一個女孩兒在小聲打電話,用的是他老家附近地區的方言。
“哎,不回家,我和……約好了去玩。聽說歐洲帥哥特別多!”女孩對電話那頭的親人不耐煩,又有點撒嬌的滋味在裏頭,“好了媽媽!我會注意安全的,又不是第一次,你真啰嗦!”
“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夠了夠了,我們自由行,還可以去同學家,省了住酒店呢!”
“……女同學啦!”
女孩的聲音拔高,也許是母親問得太多讓她覺得麻煩,匆匆說了句再見,在下一站下了車。
車內一時間靜了下來,許涵摩挲着手機,撥通了張莉的號碼。嘟嘟嘟的電音到最後一聲才被接起來,首先入耳的是麻将與桌子碰撞的咚咚悶響,然後才是張莉略帶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在牌館厮殺好一陣了,嗓子都疲了,“涵涵啊?什麽事啊?”
“……你還好嗎?”
“挺好的呀,诶诶,等等等等,杠!”
許涵不說話,那頭熱火朝天地也沒工夫兒搭理他,他默默地聽了一會兒,“行吧,別玩通宵。”
“啊?哎,好好!”話未落音,張莉亟不可待地把電話給挂掉了。
外頭冷,窗戶玻璃上呵出一小層薄薄的霧氣,大概映出許涵的身影,同樣是孤單在外的異鄉求學人,煩惱的事情卻天差地別,盡管早已習慣,可心髒的位置依然被細細的針輕紮了一下,不疼,卻嗖地縮成了一團。公車裏的燈光慘白,他對着玻璃上自己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努力地笑了笑,還好,他有牽挂的人啊。
只可惜,他牽挂的人,不牽挂他。
江立衡市中這套居所交通方便,下了公交車走十分鐘就到。此處與老宅那一片純別墅區不一樣,前幾期開了幾個多層樓盤,之後才在多層北邊一湖相隔的區域建了幾十棟兩層獨門獨院的小樓,住在裏頭的,非富即貴,像江立衡這樣又富又貴的也不在少數。就算是南面的多層住宅,聽說業主有不少是大明星,只是南北各有出入口,許涵不從那頭走,也就從來沒見過。
大明星沒見着,許涵倒是被也許,大概,可能即将成為大明星的蔡嚴給逮住了。
許涵掏出鑰匙開院門,冷不丁把在褲兜兒裏捂得暖暖的手拿出來,凍得他手都拿不穩鑰匙,路邊種植的樟子松樹冠稀疏,撒下斑駁的陰影卻正好擋住鎖眼,許涵找半天才把鑰匙插進去,剛把門打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許涵回頭的瞬間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不會是入室搶劫吧?
“誰?!”他厲聲問,從氣勢上就不能輸!
“艾瑪你那麽大聲做什麽吓死我了!!”蔡嚴順了順氣,不顧許涵驚呆了的目光,瞪着倆眼以比許涵更驚訝的神态連珠炮似的發問,“怎麽回事你住這兒啊這是你親戚家啊?哎呀你親戚這麽有錢啊?”
“……”許涵不知如何作答,他特奇怪,怎麽蔡嚴總是能掐着點兒似的莫名其妙地不知從何處蹦出來。
見許涵不說話,蔡嚴主觀地認為許涵默認了。
當然,許涵也無法解釋自己深夜為什麽在“別人”家前晃蕩。
許涵摸摸鼻子,無奈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嗨!提起來我就想罵街!……咱能進去說話嗎?太冷了!”他又探頭往院子裏看了一眼,“不會不方便吧?”
蔡嚴身形單薄,看樣子只在內搭外加了件皮夾克,許涵暗自嘆了口氣,反正江立衡不在家,帶朋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