喰鬼之境——執念

第30章 矯 情

“。。。”陸離搖搖頭：“什麽都瞞不過你。”其實他當時确實受了點傷，但還不至于廢掉赫子那麽嚴重，不過是想借機消除喬啡對他的芥蒂。

喬啡盯着陸離的眼睛：“你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所以我原諒你對我使的小手段。”

陸離平靜的與他對視，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不管你是誰。”喬啡繼續說：“在我這兒你只是我的朋友。”

陸離的長睫快速的顫了一下。轉身去冰箱拿了倆杯血液，伸出一杯遞給喬啡：“我可沒你這樣就愛氣人的朋友。”

喬啡接過來一口喝掉：“誰叫你是受虐狂，我一天不損你你就難受。”

陸離沖過去撓他的癢癢，兩個人鬧做一團。最後陸離的卷發成了雞窩，才氣喘籲籲的掐了喬啡一下：“我特麽就是提前帶了個孩子。”

喬啡呸道：“我特麽就是帶了個僞殘廢！”

這一晚，喬啡幾乎沒怎麽睡着，他特別想見衛風，但又不敢回別墅，心裏還總有一絲希望衛風  能把他帶回去，可惜睜着眼到天亮他都沒等到。

早上喬啡翹着一縷呆毛，眼神迷離的窩在沙發裏。陸離出來時就看見了他這一副萌态，不知從哪掏來一只毛絨小黃雞塞進他的懷中，臨去廚房掐掐他的臉。只是剛走到廚房那兒，門就被敲響了。陸離眯了下眼睛，跟沒聽見似的該幹嘛幹嘛。

瓊玖被晾了半天，最後無法，只好‘開門’不請自入。

喬啡擡擡眼皮：“軍長手藝不錯呀，日後失業不愁沒飯吃。”

“其實你也不用太要強。”瓊玖回道：“衛風不比我差，失業了也能養得起你。”

其實不用說別的，喬啡一聽衛風兩字就蔫了，坐在那戳小黃雞。

瓊玖大刀闊斧的往沙發上一坐，給自己點了顆煙，盯着廚房裏的陸離。喬啡覺得如果他的眼神能化成實質，陸離都被扒光千萬回了：“。。。啧啧。”

瓊玖聽見動靜，看向喬啡，眼神比剛才還要露骨。

“。。。”喬啡抱着雞默默挪回卧室。

陸離這頓飯做的是一百個不情願，差點把菜板砍斷。身側籠罩一片陰影，陸離斜了一眼，就看見瓊玖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叼着煙歪在櫥櫃邊不懷好意的笑。

陸離把手下的菜哐哐哐剁碎，那勁頭看的瓊玖心肝直顫：“你這怨氣夠深的。”

陸離勾起一邊嘴角，笑的陰氣森森，手上‘梆’的一聲又來一下。

“你這麽不樂意還給我做，喬啡一句話就這麽好使？”

“比你跪着求我都好使。”

瓊玖濃眉一皺，欺身挨近陸離：“你不是看上那小崽子了吧。”

陸離給了他一個不置可否的冷笑，這笑容有點激起瓊玖的火氣：“你敢。”

“哎，我就納悶兒了。你是我的誰啊？”陸離把刀用力一甩，刀尖沒入菜板，他抱着雙臂：“我聽說軍長心裏有人吧？”

瓊玖剛凝聚的怒氣登時消散無形，無奈的笑過，張口調戲：“你吃醋了？”

“是。”陸離幾乎在他話音剛落便接話道：“我吃醋了，你打算怎麽辦？”

“。。。”瓊玖完全沒想到是這樣的答複，眼底晦暗不明的看了陸離半晌：“你開這樣的玩笑，就不怕我當真？”

陸離轉過身，瓊玖看見他的側臉是一個極其冷淡的神色，心理沒來由的有些不舒服。

接着，蔬菜又被陸離毫無章法的亂剁一通，瓊玖知道這頓飯，肯定跟上次看見喬啡吃的差不止十萬八千裏，便撸起袖子洗洗手，從陸離手裏拿過刀，很認真的重新切了一遍。

陸離看着他，身高馬大的男人做起這種事竟十分有魅力：“你來？”

“不。”瓊玖把弄好的菜放在一邊，這才回答道：“我還是想吃你做的。”

“那你讓地方。”陸離擺擺手：“別跟這兒礙眼。”

瓊玖坐回沙發的時候，看見陸離把調料盒裏的半袋鹽全倒了進去，臉上露出一個非常溫柔的笑意。

最後這頓得來不易的早餐終于端上桌，瓊玖什麽也沒說，面不改色的全部吃了個精光。

陸離一個壞笑：“味道還行吧？”

瓊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盯着陸離看，把陸離看得要發怒的時候，掐着他的下巴把自己的舌伸進了陸離的口中。陸離恨不得一口把瓊玖的舌尖咬斷算了，但一想到見了血，自己難免會有些變化，便連推帶搡的掙紮。可他現在這力氣在瓊玖這兒根本不夠看的，最終還是瓊玖親夠了才松開他。

陸離嘴裏充斥着食物的味道，随即臉色慘白，沖到衛生間難以抑制的幹嘔起來。

瓊玖愣在原地，他一直以為陸離對他是有點意思的。可是看着跟他接完吻就跑去吐的陸離，恨不得直接上去幹死他：“你是裝的還是真的，這麽惡心我？”

陸離擡起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甚至因為難受而泛起了水霧，一看就不是裝的，陸離罵道：“知道自己惡心就離我遠點兒，下次我吐你身上信不信？”

瓊玖剛才還如火的熱情忽然就降到了冰點，好像那股勁兒忽然沒了：“不會有下次。”

這時喬啡聽見動靜從卧室走了出來，瓊玖看了喬啡一眼，沒說什麽，便大步轉身離開。

“？？？”喬啡茫然的看向陸離：“怎麽了”

陸離剛才被食物折磨的味覺終于趨于平靜，他快步走到冷櫃取出血液，一口幹掉一杯。緩了好一陣兒才說道：“最近好久沒進食，胃的反應有點大。”

“。。。”

喬啡隐約從瓊玖剛才的态度上看出了點端倪：“他以後不會再找你了嗎？”

陸離點點頭：“應該是。”

喬啡替他舒了口氣，畢竟還有親生弟弟的殺身之仇，瓊玖這麽愛惹陸離生氣，陸離敢怒不敢言，日後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兒。不過松口氣之餘，喬啡也擔心瓊玖還會不會遵守昨天答應他的事。

直到中午的時候，曌珩如期而至，喬啡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原CQ市中心體育館非常大，現在因為擂臺的關系，被分成了四個小場。每場裏有一對參擂者對壘，最後的決賽，場地合而為一，由獲勝的兩人角逐最終強者。

據說揚帆便是強者之一，他本不是二十四區的人，在獲勝的時刻他要求留在這裏。因為在外界，人類和喰鬼的結合是禁忌，能脫離天性的只是少數。他毅然的決定為衛風做事，并且娶了讀大學時學校的校花當老婆。

揚帆的故事給喬啡躍躍欲試的心裏做了一個導火索，他希望在最終，他也可以為衛風分憂，并且真正娶到衛風做老婆。他希望自己能以一個相對平等的身份站在衛風身邊，而不是成為一個所有物，一個只會乖乖聽話的附庸。

抵達體育館的時候，體育館內已經坐了很多人。昨天喬啡一整天都在公寓，所以不知揚帆等人一直在忙入城的外來人，衛風和揚帆出現在岸口，就是打算彙報跟溝通一下此類事宜。沒成想因為喬啡的意外，溝通被延遲。

揚帆拿着一疊外來人的資料出現在衛風別墅。

男人叼着一支煙坐在沙發，雖然跟平時并沒什麽不同，但揚帆就是覺得空氣比以往更加壓抑。

白皙修長的手翻動着幾頁寫滿了跟戶口調查一般的紙，忽然在某一頁停頓，随即指尖頗有韻律的敲擊着桌面，牽着揚帆的心都被提了起來。

“怎麽了？”揚帆湊過去瞄了一眼，忽然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容：“這人是奔你來的，他說他如果成了最終強者，只要你跟他吃一頓飯。”

衛風掀起眼皮，冷漠的鳳眼瞟向揚帆。揚帆雖然不喜歡男人，但每次被他這樣盯着的時候都有種見鬼的不知所措，不過這次揚帆馬上便感到被壓迫的寒意。

“有什麽問題。。嗎？”

男人毫無起伏的語氣吐出四個字：“變色羅剎。”

“什麽！”揚帆驚疑不定瞪着眼睛：“這人明明一副人畜無害的慫樣兒！”在這人說出想跟衛風吃頓飯的時候，芃芃還開他玩笑說他們老大可不是一頓飯就能拿下的，這人當時一副臉紅的窘迫模樣，誰能想到這人竟然就是以殘酷著稱的。。。

“會不會是認錯了？”揚帆難以置信的看向衛風，嘴巴又張張合合半天，只是後面的質疑被咽回了肚子裏，因為男人不可能開這種玩笑：“他殺了我們兩個進化者，我們去抓了他七八個手下，如果不是于歸跟岳麓出了那檔子事，也許我們早晚會把這羅剎抓到。可是他不但不想辦法對抗二十四區的壓迫，竟然獨自一人闖入最危險的地方，他這是要幹什麽？”

“不會真的是想跟你吃頓飯吧？”

這句半開玩笑的話剛說完，揚帆便在衛風臉上看見了極端不耐的神色，揚帆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大，你和他以前。。。”極少有人見過這個變色羅剎，但衛風卻知道是誰，這會兒聯想到那個羅剎的表現，恐怕兩人是有一段瓜葛，也許是糾葛都說不定。

衛風掐滅香煙，薄唇輕啓：“離擂臺開始還有兩個小時。”衛風起身上樓：“在這之前你帶他來見我。”

揚帆看見男人的側臉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冷笑，忽然打了一個寒戰，這故事的走向怎麽像相愛相殺的戲碼？

另一邊，喬啡被曌珩帶到了體育館的後臺。

由于擂臺第一次聽說有K的參與，喬啡二人剛一進去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喬啡硬着頭皮頂着各種各樣的打量。曌珩觀察他半晌，稱贊道：“你小小年紀能做到這份淡定不容易。”

喬啡只能在心裏回句呵呵。他一直都是這樣，因為從小身邊沒有大人依靠撐腰，他越是緊張的時候表面看起來越是鎮定，因為他知道露出脆弱的一面沒用，他至少讓自己外表看起來是有底氣的，讓別人一時拿不準他，他才能有時間想出應對的辦法。

曌珩拍拍他的肩膀：“雖然我們都知道二十四區的人自成一體，但在擂臺上應該是不會講情面的，尤其你的身份特殊，你是頂着K的身份進來的，記得時刻保持警惕。”

喬啡剛對曌珩感激的笑笑，肩膀便被狠狠撞了一下。喬啡蹙眉看去，是一個面露不善，打扮搖滾的男子。

搖滾男身量很高，俯視般瞥了一眼曌珩，目光在喬啡他們二人之間掃視一圈兒：“你們誰是K出戰的人？”

喬啡冷哼一聲，手腕處電光一閃，銀蛇便纏住男人的脖頸向下一拉，視線變為平等的時候喬啡才滿意的張口：“我是。”

搖滾男被突如其來的一下弄的又蒙又怒，正要還手，芃芃走了進來，只好抓住銀蛇拉離自己的脖子，冷聲道：“小不點兒！一會對戰我會讓你叫爺爺。”

喬啡甜甜一笑：“你的話真多，不過你現在最好閉嘴，因為我喜歡之後你跪着仰視我說。”

搖滾男露出兇惡的神色，看了喬啡一眼，冷笑着走了。

“我現在不擔心你了。”曌珩看着搖滾男的背影：“這真是幼稚的一逼。”

喬啡很是訝異的看了曌珩一眼，一副說的好像你不幼稚似的神色。

曌珩想起昨晚，臉色讪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是想拿我熱身。”

“你比我想的聰明點兒嘛~”喬啡昨晚與曌珩的對戰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心服口服，不過是個由頭罷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場實戰，為今天的擂臺多找些經驗。

曌珩十分男人味兒的一笑：“下次你想熱身還可以找我，不過輸贏可就不一定了。”

喬啡笑出一對卧蠶。曌珩沒忍住掐掐他的臉：“我知道你的出身，你跟其他喰鬼都不一樣。怪不得谏七成天跟着了魔似的，你确實挺招人疼的。”

一提谏七喬啡的小臉垮了下來，他不知道原來對他來說挺突然的事兒，在K中并不是秘密，無奈道：“等谏七醒了，你問問他到底迷上我哪兒了，我改。”

曌珩露出一個苦笑：“谏七這人執拗的要命，越是平時一聲不吭的人越是出人意料。軍長還就喜歡這種人，良辰之也一樣。就連唐斯年也屬于這個範疇。”

那陸離還真是一個例外，喬啡猛然晃晃腦袋，他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曌珩被他可愛的神态逗笑，不自禁的揉揉他的頭發：“你現在跟昨天和我切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可能這就是谏七看上你的理由。”

少年日常時軟萌又機靈得招人疼，等化身為喰鬼的時候，卻有一種截然相反的邪惡氣息，可能對于某些人，就是一種矛盾又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喰鬼氣味到了喬啡附近，喬啡轉眼看去，正看到那人一臉憤怒的站在那兒：“揚帆？”

揚帆聽于歸提過幾嘴喬啡的事兒，現在盯着曌珩正在揉他頭發的手，眉間皺起一個厭惡的凹陷：“你的手段真令我刮目相看。既然你這麽喜歡K，為什麽當初不留在九區？”

喬啡蹙起眉心，想說點兒什麽，但揚帆馬上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芃芃這時也終于看見了喬啡，他帶着個人走到喬啡身前：“小學霸，你怎麽在這兒？”芃芃魁梧的手臂拍拍喬啡的肩膀，喬啡差點本來就被搖滾男撞疼的地方又被進行了二次傷害，他疼的津津鼻子，沒好氣道：“等着給你輸液嗎不是。”

“。。。”芃芃神色不自然的硬笑兩聲，目光轉向身旁的人：“你對我們老大的那點兒心思還是趁早收起來吧。”芃芃還是挺欣賞的指着喬啡說道：“這位才是我們老大喜歡的人兒呢。”

芃芃的話音剛落，那人和喬啡的目光倏地撞到了一起。以前在K大的時候喜歡衛風的人不知凡幾，喬啡從來不覺得什麽，但此時這人往他身前一站，他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心理，不僅是因  為這人出色的外貌，更是因為喬啡發現自己竟跟這人頗有一些相似之處。

這人的個頭并不比喬啡高多少，看起來甚至也沒比喬啡大幾歲，但看他的神色能讓人看出他的年紀并不小，只是長得顯嫩。他跟喬啡一樣長了一對非常英氣的眉，只是同為大眼，他的是雙眼皮。喬啡雖然外表有時候看起來無辜又好欺負，但上挑的眼梢很多時候會露出狡黠的內裏。但這人卻并不，那雙眼睛能用它的外表完美的僞裝自己。

“你真可愛。”這人勾起一個令喬啡不舒服的假笑，介紹自己道：“我是衛風的一位故人，河漢。”

喬啡想起了一句詩詞：河漢，河漢，曉挂秋城漫漫。愁人起望相思，塞北江南別離。離別，離別，河漢雖同路絕。

別人的名字帶着被迫離別的相思之意，而自己好像卻只是由赴死而來的執念，被迫吸食的嗎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