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 純
早上,喬啡還是先醒的,他雖然除了腦袋因為宿醉有些疼之外,感覺精神還不錯,好像站在空曠山頂抒發過郁結後的感受。只是稍一回頭看見衛風的臉的時候,昨晚的記憶便瞬間回籠,喬啡的臉嗖地轉回原位,紅了個透徹,僵硬的躺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喬啡睡覺習慣側躺,這會兒衛風正在後面抱着他,那只漂亮的手自然的垂落在他身前。
喬啡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從無邊的窘迫裏救贖出來,小心翼翼的呼出一口氣。結果精神稍一放松,心就活泛了。他伸出指尖與衛風的碰了碰,小小的興奮一下過後,又沒忍住得摸了摸。衛風的掌心有繭,尤其當這雙手撫摸他的時候,視覺上會有一種很蘇的效果,可體會到的,确是又癢又疼的戰栗。
他小心翼翼的攥了攥自己的手,聽着後頸綿長的呼吸,最終鼓起勇氣分開手指,分別插,進衛風那只比他大了幾號的手中。手指的關節緩緩彎曲,就像他與衛風十指相扣一樣。
喬啡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住不偷笑出聲。
只是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那只原本放松的手忽然用了力,兩人真的變成了十指緊扣,身後的呼吸噴灑在後頸上,喬啡縮縮脖子。
“醒了?”衛風的手臂收緊,喬啡被他緊箍在胸膛裏:“小流氓。”
“。。。”喬啡覺得這絕對是他經歷過最尴尬的事。
“讓我瞧瞧你。”衛風稍支起身體,結果喬啡把臉一埋,只露出了緋紅的耳朵。
“喲~不好意思了。”
衛風幹脆翻身扳過身下人的肩膀,把他的臉從枕頭裏掏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緊閉着的,卷翹的睫毛止不住的顫。
還是可愛。
“你再不睜眼我可欺負你了。”
這時衛風已經雙手重新插,進喬啡的十指之間按在臉側。喬啡知道此刻男人肯定正在看着自己,他想掩飾自己心跳的巨大聲響——實在太難為情了。
沒過兩秒,喬啡就感到衛風的呼吸逐漸逼近,他覺得越來越熱,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就在兩人快要碰觸的時候,喬啡逼自己睜開了眼。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狹長的眼睛帶着初醒的朦胧,嘴角勾着揶揄的笑意,頭發可愛的翹起。。。
喬啡倏地又側開臉,顏色更紅,話說的斷斷續續:“我,我餓了,餓。”
衛風輕咬喬啡的耳垂:“我先喂你一次。”
“。。。”
晨光鋪灑在床上,被子裏是朝陽都羞紅了的景色。
直到氣溫升高,有人半死不活,眼淚都快哭幹了,才堪堪停止。
等喬啡真正離開了那張床,已經又變成了破布娃娃,是被人抱出來的。
樓下客廳,于歸黑着臉正坐在沙發裏。
物極必反,喬啡的窘迫已經達到了極致,伴着昨晚的酒勁兒,這時反倒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竟然打起了招呼:“()嗨,早上好,這場景似曾相識啊~”
已經快中午了,于歸沒好氣:“是啊,陌生的只有你的臉皮啊。”
“。。。”
廚房裏之前陸離送的飯菜已經沒了,這會兒于歸是又來送飯的,喬啡感慨:“陸離真好~”感到身旁男人的目光,喬啡又乖覺的補充:“。。。可惜我不領情。”
于歸:“。。。”那你還吃。
看着腮幫吃的一鼓一鼓的少年,于歸松了口氣,想起昨晚喬啡醉酒的架勢,他真怕這人兒又陷入什麽困苦的囹圄中去。
其實于歸不知道的是,喬啡早在與衛風十指相扣的那一刻便想通了,其實他想要的東西如今不正在自己的手中嗎?不管衛風對他到底是執念還是什麽,他希望這執念是一個好的契機,而不是自亂陣腳的毀滅。
衛風帶着淺笑,戳了一下喬啡的臉頰,終于把目光賞給了于歸:“你來送飯為什麽還不走?”
于歸是想走的,但他确是有些事要跟衛風說。
一想到人家在床上體會着溫柔鄉,而他卻苦逼的操持這些事,他就想吐血,于歸忍了又忍,才能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說:“在城郊發現了岳麓的蹤跡。”
“怎麽回事?”
“揚帆在一件衣服上聞出了岳麓的味道。”
喬啡插話:“什麽衣服?”
“一件帶血的血衣。”
“岳麓的血?”
“并不全是。”
喬啡念到,果然:“岳麓在引你出城。”
于歸心下一動,現在的情況正跟喬啡推測的一樣,岳麓在傷了人後,開始一點一點把線索轉移到城外,但。。。
于歸說道:“那我更得去了。”
“岳麓肯定部下了陷阱,你一出城,絕對是正中他下懷。”
“但如果他是因為我,那衛子甲就是為我受的傷,我怎麽可能不管?”于歸說道:“就算是陷阱也得跳,不然怎麽抓到岳麓跟衛子甲交代。”
喬啡皺起眉:“按你的說法,我也要去。”岳麓的目标是他們兩人,如果順利除掉于歸,恐怕事情并不算完。
沒想到一聽喬啡的話,于歸瞬間有了怒意,心中那根刺仿佛又有了刺破什麽的兆頭:“你給我老實在這兒待着,不行去!”
“你想讓我體會一把七年前你的感受是嗎?”喬啡也被他激起了火氣:“你放心吧,你如果去,我絕對!會去!”
于歸站起身,看向喬啡的眼睛分毫不讓:“不行!”
就在兩人分毫不讓的争執中,衛風本一手懶散的支着腦袋,聽到這裏,指尖不輕不重的敲擊兩下桌面。
氣氛正陷入了執拗的沉默,敲擊的聲音就顯得尤為突兀,兩人聽見,瞪了對方一眼也不再繼續争吵。
衛風捏了捏喬啡的下巴:“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還争着往裏跳,傻子嗎?”說着眼角瞥向于歸,話都懶得說的模樣。
于歸哽了一下,欲言又止。
“這件事牽扯的人多了,你們最好給我老實待着。”衛風此時的臉色跟兩人完全相反,根本一點着急的意思都沒有,仿佛只是一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
衛風說完看着兩人依然緊繃的表情,難得多說了兩句:“讓他蹦跶一陣子,看清他背後到底是誰,有什麽路數。”
殺了岳麓不過是治标不治本,誰都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幕後推手,和推手的最終目的。
男人懶散的聲線令情緒在頂端的喬啡冷靜下來,他沒好氣的怒瞪于歸一眼,差點被于歸拐進溝裏:“四肢發達。”
“。。。”于歸卻有點聽不進去,鐵拳捶了一下桌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不管怎麽說,留着他三不五時的折騰,我總有一天要忍不住去跟他算賬!!”
這傻大個就是這麽個脾氣,喬啡知道多勸無益,沉默一會兒,只好換一種方式開口:“我想到另一種兩全其美的辦法。”
于歸眼神一厲:“什麽!”
喬啡被看得心虛,其實辦法什麽的都是他随口胡謅的:“我們根據他的做法反過來設個陷阱,逼他來現身豈不是更好。”
“什麽陷阱?”
喬啡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到:“我現在只想了個雛形,等我細化一下之後再跟你說。”
于歸情緒終于松懈下來,起身告辭:“那之後的行動就交給我吧,你只管動腦就行。”
喬啡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說得你很叼的樣子。”語畢還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耳邊傳來衛風的低笑,衛風說道:“再做一遍給我瞧瞧。”
“什麽?”
衛風把人轉過來面向自己:“鬼臉兒。吐舌頭那個。”
他這麽一說,喬啡反倒有些難為情,扭扭捏捏半天,最後紅着臉對着衛風做了一下。結果舌頭剛吐出去就被衛風壞心眼兒的含住了,還輕咬了一口。
“嘶。。”
衛風看着他若有所思:“陸離做的菜沒放鹽。”
喬啡條件反射的說:“放了呀。”
衛風把人抵在桌面:“哦?那我再嘗嘗。”
“。。。”
下午的時候,一個進化者到訪衛風的家,說了一件事。
20區的Rgba驿站被喰鬼連鍋端了。
喬啡被吓了一跳:“怎麽是喰鬼?”應該是K才對吧。
進化者好奇的打量喬啡兩眼,少年穿着不合身的衣衫,領口松垮歪斜着,露出深深淺淺的吻痕,進化者忽然把目光移向別處,心裏震撼,原來老大那個傳的沸沸揚揚的‘我的愛人’是真的。。。
進化者最後決定眼觀鼻鼻觀心:“驿站所有人都是被赫子殺死的。”
“我去領人的時候,發現驿站已經被前來查探的K包圍了。”進化者繼續說道:“驿站裏面還有三個人類,兩個進化者,全部被殺。”
進化者在進化前本身就是在體能方面的強者,所以對于普通人來說進化者就像是類似超人般牛逼的存在,是人類對抗喰鬼的王牌。而在外界中進化者往往就代表了K,像二十四區這種過着普通生活的進化者,是幾乎沒有的。
所以,當一個被殘忍屠殺的休息站中,竟然有兩個進化者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外界已經亂作一團。之前K的失蹤被聯系在了一起,人們陷入恐慌,K金字塔尖的地位可能已經碎裂一角。
喬啡靈光一閃:“有人在瓦解K的地位,現在已經開始了。”
衛風贊許的摸摸喬啡的頭:“K是制約喰鬼與人類平衡的重要存在,如果K的地位消失,恐怕失衡帶來的後果誰都想不到。”
喬啡想不通:“失去K的庇護,難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到後果的嗎?K怎麽可能會說栽就栽?那這人為什麽還做這種螞蟻撼樹的事兒?”
“K現如今被捧得過于高,并不是每個K都能做到嚴于律己,膨脹帶給一個人的改變,往往是變成另一個陌生人。”
進化者補充道:“這兩年K得罪了不少階層的人,現在有人給送上梯子,他們肯定是要爬一爬,站在制高點後,再給K點慘痛的教訓。”
有人的地方就有戰争,就像伯庸說的,種族的類別其實并不是全部的決定因素。
可是,K如果不對就去整治一下K的管理啊,跟喰鬼沆瀣一氣對付K是什麽道理?喬啡不理解這些人的想法,幹脆不想,轉而說道:“Rgba驿站是不是每個都跟二十四區有聯系?”
衛風回答:“對。Rgba整個群體默認受二十四區的庇護,這次驿站被屠殺也許是沖着二十四區來的,現在被外界渲染與K有關,不過是有人借機做文章罷了。”
進化者嚴肅道:“死的那兩個進化者其實是二十四區的人。”
喬啡抽抽嘴角:“那二十區驿站的‘生意’肯定不好吧。。。”還有倆個進化者駐紮,哪個喰鬼願意跟進化者打交道呢——除了這裏?
衛風被少年逗笑:“進入驿站的人,終歸也是要進二十四區的。”
所以肯定是做好這樣的準備才到驿站的啊——喬啡被自己蠢哭了。
到訪的這位進化者發現兩人一說話的時候,他的光頭就特別亮。他進化前是個東北的幫派老大,光頭大金鏈子和布滿手臂的紋身是标配,後來他才覺得他的打扮已經過時了,然後穿起西裝紮起了領帶,只是有次去廁所尿尿,聽見了小弟偷偷嘲笑他:明明是個大尾巴狼卻披層人皮裝自己有文化,哈哈不倫不類。他就徹底覺悟了,拔了那兩個小弟的牙後,最終還是弄回了自己最舒适的面貌。
“這件事可大可小,芃芃,把衛子乙叫來,我下午去一趟二十區。”衛風說道。
芃芃?這位五大三粗的進化者,竟然起了這麽個軟萌的名字。。。喬啡努力壓抑自己想笑的沖動。
黑社會的老大芃芃,習慣性的捋了一下光頭,魁梧的身軀在得到吩咐後站起:“好,老大。”
喬啡沖到廁所,裏面傳來笑聲。芃芃剛踏出門的腳步停滞下來,回頭對衛風說:“小朋友很活潑。”老大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
衛風面無表情:“你的關注點很多時候讓我不舒服。”
“。。。”
好吧,老大的脾氣也比以前更陰晴不定了。
衛風送走芃芃,走到洗手間的時候,喬啡坐在馬桶上眼睛還帶着笑意。衛風倚在門框點了顆煙:“你剛才怎麽穿着T恤就出來了?”
喬啡縮着肩膀笑出了眼淚,松垮的領口露出了秀氣的鎖骨,從衛風的角度甚至能看見緋紅的兩點。
喬啡仰頭看向衛風,剛才還抑制不住的笑意終于收了回去,因為他從男人的眼裏看見了侵略。
衛風叼起煙,走進來,兩手架住少年的腋窩把人一提便提到了洗手臺上坐着,最後吸了一口煙扔進馬桶。
喬啡坐在洗手臺手支在兩側,微低着頭跟衛風近距離對視着。
男神的睫毛不似他的卷翹,而是直直的有些向下的垂着,當他溫柔的凝視別人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非常深情,可嚴肅的時候這雙眼會讓人看不出情緒,莫名感到壓力。
喬啡被這非常蘇的一小段對視搞得臉有些紅,眼睛忽閃個不停,要敢不敢的樣子非常可人疼。
衛風本是兩手以環抱的姿勢把人圈在懷裏,這會兒他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喬啡的嘴巴,他修長的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薄唇。
這是讓他去親他。。。喬啡在衛風的眼睛裏看到了邀請跟蠱惑。他心理做着激烈的鬥争,每次都由衛風做主導方,現在換他,別說他敢不敢,就是他敢。。。也完全不會啊!!!
喬啡的手指緊緊摳住了洗手臺的邊沿,這跟衛風吻他完全不同,對着這張完美的臉,而他現在就像要去亵渎一樣,簡直。。。激動又忐忑。喬啡猶猶豫豫的又看了衛風一眼,發現衛風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心下一橫,徑直湊了過去。
喬啡剛貼着薄唇的一下,覺得自己所有的五感仿佛都集中在嘴唇的神經上了。
就這麽尴尬的貼了兩秒,喬啡終于想起了男人的做法,伸出舌舔了舔。男人鼓勵的打開了牙關,喬啡一鼓作氣把舌探進了他的口中。
少年的舌就像忽然闖入一個狼群的小鹿,慌不擇路的碰到什麽就嗖的一下縮了回去,可是又因為無知而好奇,就這樣循環往複,直到狼群覺得被挑釁了。。。衛風扳住喬啡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半晌,男人放過了少年,收回舌的時候牽出缱绻的銀絲。
“你不會。”衛風臉上劃過異樣的神色。
喬啡唯一的經驗就是七年前跟衛風的一下午學來的,可惜學的都是被動的配合。他為自己的生澀感到羞愧:“我第一次吻別人,下次我。。。”
衛風斂起情緒盯了喬啡一會兒,忽而沉聲打斷:“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嗎。”
這不是明擺着嗎。喬啡有些被質疑的惱怒,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後點了點頭。
如果上床能裝,接吻也能裝那就真算少年本事了。衛風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懷疑,揣測,對這個少年都可以算是惡意的:“抱歉,我原來覺得你在床上還挺放得開的。”
喬啡本來消退的大紅臉又蔓延開來,這會兒連身上都紅了。他能說放得開不只代表有經驗嗎?他能說這跟每個人的性格也有關嗎?
答案是不能,因為他不想間接的承認自己浪。
衛風看着少年起起伏伏的神色,心下不忍,捏着下巴擡起他的頭:“我很高興。”
喬啡與衛風對視,不知哪來了一股沖動,鼓起勇氣抱住男人,脹紅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甕聲甕氣;
“我只喜歡你。”
衛風僵了一下,随即向後閃身把少年的臉從懷裏掏出來,給了少年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吻。
之前所有左右搖擺的懷疑都統統不見,其實這不就是明擺着的嗎?不管少年表面的樣子是裝純也好,真純也罷,少年喜歡他是毋庸置疑的。他都因為七年前有人為他赴死而落下執念,那為他赴死的人該是多熱烈的感情?
這個吻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纏綿叵測,直到喬啡最後又把自己憋得喘不上氣,衛風才放開他。
喬啡從大腦缺氧的狀态下回過神,不禁感嘆;
男神真是一個接吻狂魔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文檔的格式不知道為毛出了問題,好搞啊!我也是笨得沒誰了,現在弄得挺麻煩,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