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粗長更
話說吉利一直跑進賈瑜的院子才想起來這瑜三爺可能還睡着,打擾或放棄,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沒錯!吉利就是惜春身邊的潑辣小丫鬟, 這個名字是她亡父給取的, 所以惜春也沒改動,吉利在一衆琴棋書畫的丫鬟裏可謂是一股清流了!
大俗即大雅嘛!
這吉利不僅名兒溜,小心眼也活泛得很,眼尖手快的她從荷包裏掏出一塊惜春今兒早上賞的點心,小手輕輕晃動着, 力圖将糕點的香氣兒扇到正從房門那兒跳出來的貓大爺胖仔兒的鼻孔裏。
不負吉利的循循善誘, 胖仔兒果真上了當, 吃光了點心也不忘用毛茸茸的爪子擦擦嘴巴。
看着胖仔兒吃完就要跑路, 吉利不幹了,嘿,這還有事兒指着貓主子辦呢!
知道胖仔兒是賈瑜的心頭寶, 府裏的大小丫鬟那是不敢多摸一下的, 就連吉利也不例外。
只見她俯下身子, 低聲輕哄道, “貓主子, 我家小姐被人給揍了, 您趕緊把三爺給叫醒可成?”
因從小生活在鄉下,吉利又是聽着爺奶的鄉村志怪故事長大的, 所以她最是善待動物,只因萬物皆有靈,而渾身都透露着機靈勁兒的胖仔兒自是驗證了這說法。
胖仔兒砸砸舌頭, 鏟屎官說了,不讓自己随便吃別人給的東西,如果吃了一定要給報酬。但是自己除了亮閃閃的金子就是銀子啦,可是一個也不想給這個丫鬟,胖仔兒小氣巴巴地思索着該怎麽給吉利報酬。
哎!反正她也沒讓本喵付錢,不就是叫個床嘛,喵叫了!
傲嬌滿滿的胖仔兒疾風閃電般蹿回了房間,在毯子上蹭了蹭小爪子方一躍而起朝床上的大包子撲了過去,嗷嗚,喵來啦!
賈瑜睡得正香呢,被貓兒子這麽會心一擊什麽瞌睡也沒了,百般無奈地起了床,看着胖仔兒不依不饒不同往常的樣子,就猜到定是有人求着小祖宗辦了什麽事兒。
“進來吧!”
系好腰帶,賈瑜沖着外面等待的吉祥喊了一聲,還未完全清醒的嗓音帶着一絲絲慵懶,聽起來勾人極了。
吉利當然不可能被迷得忘了正事,三五句話就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小嘴巴利落極了,賈瑜倒是高看了這小丫鬟一眼,這可比那什麽入畫要高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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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從我這兒領幾個嬷嬷把你家姑娘帶回來,臉腫了可不是小事,我再讓侍衛把你說的那什麽尤老娘給押到榮慶堂去,行了,別杵這了,趕緊去吧!”
思路無比清晰的把事情交代清楚,賈瑜仿佛又想起了什麽,又叫了個小厮,讓他把賈敬給請到榮慶堂。
把熱乎乎的帕子絞得去了八成水,賈瑜才開始淨起臉,唔,舒服~吉利帶人趕到時,場面仍然很僵,幸好惜春被丫們包在中間,跟着的幾個婆子按照賈瑜的命令恭恭敬敬地帶走了惜春,至于撕逼這種沒有格調的事兒,她們才不屑去做呢!她們可是國師的人!
而這副沉靜的氣場落在尤老娘眼裏那就是惜春不受寵要被帶回去處罰了,一時之間氣勢漲得老高,還老大不高興地用鼻子哼了一聲。
來得嬷嬷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哪能揣測不出尤老娘這麽個小炮灰的心理,真是太把自己當盤菜了!
其中一個嬷嬷路過尤氏時露出了似憐憫似不屑的神情,看得尤氏從腳後跟軟到了心裏,大事不妙啊!
尤老娘還在沾沾自喜着呢,後來的侍衛進了屋子,看到目标人物尤老娘反手就擒住了,不容得尤老娘鬼哭狼嚎,其中一個侍衛随手拿過一旁的衣物就把尤老娘的嘴堵上了。
沒想到這随手一拿的卻是尤老娘換下來的髒衣服,就是跌入池子的那身,雖說是裏衣,但也難免有點髒髒的東西,尤老娘舌頭尖正正好好對上了一小撮臭泥巴。
那味兒,直沖腦門!
被押着經過尤氏那地兒時尤老娘又是瞪眼又是伸腿,可惜尤氏始終把腦袋埋着,像極了鴕鳥。
尤二姐和尤三姐到底還是孝順的,到底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自家老娘被帶走生死未蔔,先後追了上去。
榮慶堂內,賈瑜早就等在那兒了,晨起一杯溫水,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既暖胃又舒心,至于為什麽要來這榮慶堂,賈瑜也是有着大把理由的。
第一:榮慶堂久久無人居住,人流量少,處理這種事情更方便。
第二:審問的過程中說不定會有暴力恐吓行為,不宜在有人居住的地兒進行。
第三:萬一尤老娘吓尿了還免得地毯式清潔,多消耗人力物力啊!
綜合以上幾點,賈母的老地方榮慶堂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若是能借用這兒的陰森恐怖吓她一吓,那就不能再滿意了。
皇家侍衛辦事效率最高了,很快就把尤老娘帶過來了,賈瑜看着一旁和嫂子手牽着手看大戲似的賈琏也是無語了,說好的來幫我撐場子的呢?哥你就是來秀恩愛的~“三爺,人帶來了!”
一個侍衛畢恭畢敬地回複着,右腿一伸,尤老娘已經跪在了地上。
走進榮慶堂的那一瞬間,尤二姐尤三姐都愣住了,那不是……
尤三姐還愣着呢,尤二姐就淚眼朦胧地望着賈琏,那小可憐的樣兒,像極了大白蓮。
也不知她哪兒來的勇氣,尤二姐小碎步走到賈琏跟前,徑自跪了下來,“二爺,求求您饒了小女子一家吧!”
What the fuck!
看着自家弟弟和媳婦懷疑的目光,賈琏頭一次知道什麽叫百口莫辯,老子根本不認識你好伐?
還沒等賈琏開口,尤二姐半是抽泣半是嬌羞道,“若您答應,小女子甘願為您結草銜環,報二爺大恩大德,就是、就是做妾也是心甘情願!”
卧槽,這特麽都以身相許了呀!賈瑜看着尤二姐和賈琏的互動,內心實在是惡心得很,當然,這個只針對尤二姐一個人,他哥他嫂感情好的很,實在不缺尤二姐這麽一個報恩的貨。
倒是許韻,一直都很淡定,那種身為女人的自信那份氣度是尤二姐之流遠遠不可企及的,她和賈琏成親也不短時日了,自家相公是不是那等偷香竊玉之人她還是很了解的,這女的一看就是倒貼的,嫌棄ing賈琏惴惴不安地注視着自家媳婦的臉色,還好還好,沒生氣兒,心裏有底了賈琏也就放得開了,把朝堂上的小鋼炮之名徹底發揮了一通。
“你誰啊你?別張口閉口結草銜環、心甘情願的,你情願了有沒有問過我,再者二爺我還真不認識你,也自認和姑娘沒任何交情,還望姑娘說話謹慎點,莫辱了我的清白!”
別辱了我的清白!
辱了清白!
清白!
他竟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尤二姐西施捧心般,仿佛賈琏往裏面插了塊刀片。
賈琏一番話不可謂不狠,一旁的賈瑜聽得倒爽歪歪,不過又不是說給他這個弟弟聽的,賈琏腆着這一張臉,滿是讨好地看着許韻,桃花眼內更是水汪汪的一片。
又是這一套,但許韻就是該死的吃這套,揪着賈琏腰上最近才吃出來的一片小軟肉,許韻帶着賈琏先行溜了,大概可能也許是去開車了吧!
地上跪着的尤二姐滿是不可思異的看着二爺夫妻倆遠去,心口像是被插了一刀,自己這麽好的女子,他怎能如此無情呢?
莫非二爺懼內?尤二姐思索了老半天才找出這麽一個讓她自己很是相信的理由。
看了看地上的倆母女,賈瑜歪了歪頭,好一出小三上位機啊!可惜這倆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呢!待會兒也許就是淚滿襟的時刻了。
不過好戲還在後頭呢!想着賈敬這個寧府的真正主子還沒來,他倒是不好越過這個敬叔直接處置了,況且惜春是他的親生閨女,他不管誰管?
對噠!沒道理什麽事情都讓自己這個小輩做了嘛!從荷包裏摸出一小捧五香味兒的瓜子,賈瑜不緊不慢地磕着。
這一幕,尤三姐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跟記憶裏的不太一樣了呢!
另一邊的賈敬正匆匆忙忙地朝榮慶堂趕來,幸虧這小厮報的是賈瑜的名號,擱旁人還真不一定能把這小老頭請過來。
這路上啊,賈敬也是想了老多,想起了自己還沒修道的時候,那幾年,亡妻還健在,惜春還在老妻肚子裏,賈珍也不是現在這樣頑劣,天天也是會給父母親請安的……
想的愈多愈雜,賈敬的心思就愈發暴躁,三清在上,我道教講究一視同仁,就算那尤老娘是個老娘們兒他也打得她哇哇叫!
“敬二叔來得挺快啊?”
賈瑜笑嘻嘻地打趣兒,絲毫不在乎這賈敬一臉怒意。
家裏下人對此倒是習慣了,咱們三爺就是牛逼,連寧府老太爺都不敢在咱們爺跟前擺架子!
超有禮貌地回了賈瑜一個大大的笑臉,賈敬才粗着嗓子問尤老娘是哪位。
其實他就是裝逼裝久了條件反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地上跪着的中年女人就是,偏賈敬要先問一句來凸顯自己的地位。
賈瑜:鄙視
惜春:鄙視+1
也不知賈敬怎麽想的,問了尤老娘後既沒親自動手也沒吩咐下人動手,反而越過賈瑜含着兩泡熱淚和惜春敘起了父女情。
惜春,呃,惜春是不知所措的,她又不是林妹妹,哪來那麽多淚可淌,話說自己話也不是很多,所以靜靜地看便宜爹流淚就OK了,當然,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觸動。
看到惜春腫成饅頭似的臉頰後,賈敬拎起鞭子就朝尤老娘身上抽了過去,用的就是那條抽過賈珍的鞭子,力氣卻是大了許多。
那一鞭下去,抽的尤老娘倒吸了N口氣,要不是被堵了嘴,恐怕那慘叫聲能徘徊在榮慶堂久久不散。
沒骨氣的尤二姐眼睜睜地看着她老娘不斷地挨着鞭子,不多時已是傷痕累累,但在賈瑜的威懾下,愣是沒敢上前求饒。
尤三姐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聰明起來可以說是非常冷漠了,知道放任賈敬打下去并且不去插手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所以她就真的沒有插手。
“呼~呼~”
太累了,賈敬毫無形象地朝椅子上一靠喘着粗氣,還是讓下人處理吧!頭一歪嘴一張就道,“拉下去,杖責二十!”
小厮自是明白賈敬的意思的,不外乎就是打完人趕緊把這仨女的丢出去,最好就是打得尤老娘不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就起不來的那種,當然,也不會要了她性命。
“敬叔,還有個尤氏呢?”
賈瑜倒了一杯茶,悠悠說道,那副輕松自在看大戲的神情仿佛在說這些爛人爛事與他無關。
怎麽這麽讨厭?賈敬根本不想處置這些不三不四(意為和他關系不大不親近)的人,辦了事也沒什麽報酬,還要勞心勞力。
對了,這事兒還有個人能辦啊!
一拍腦袋,賈敬想起了惜春的哥哥,尤氏的相公,自己那還在玄真觀清修中的兒子——賈珍!
作為尤氏的天,尤氏的地,賈珍簡直就是處理尤氏的不二人選!
當天,一輛小馬車朝着玄真觀飛快地駛着,下午就把賈珍給捎了回來。
話說當時賈珍正擱竈頭烤紅薯呢,他在後山那片瓜地裏撿到的,驚喜壞了,當機立斷的把紅薯給揣懷裏了,衣服髒了就髒了,大過年的也給自己加頓餐不是。
剛烤了半熟,賈敬的人就到了,一聽是來接自己回去的賈珍當即把紅薯扔竈臺下方的草木灰裏去了,急吼吼地沖進屋子裏收拾行李,不妨卻被小厮給攔下了,說老太爺有要事交給您辦呢,那些個行李哪有您重要。
這話聽着就舒坦,賈珍早就不想穿這幾身破爛衣裳了,連金絲銀線也沒有,那還叫衣裳嗎?父親他啊,總算是開竅了,知道這府裏離了自己不行吧?賈珍樂呵呵的坐在車廂裏,幻想了回府之後是先洗個澡呢還是吃頓大餐呢……
下了馬車賈珍才發現這是隔壁赦叔家,正疑惑着呢,小厮就把賈珍給請進了榮慶堂,賈敬正等在那兒呢。
“父親,近日身子可好?”
賈珍打定主意要讨他爹歡心,這剛開了個頭就被賈敬無情的打斷了。
“行了,別唧唧歪歪的,趕緊過來做正事!”
賈敬雖說不像之前那般廢寝忘食地修煉了,但人家還是有計劃的好吧,任誰學習進度被擾亂了都得不爽,賈珍正正好撞槍口上了。
要不是這又蠢又色的兒子娶了尤氏,尤老娘她們能進得來榮寧兩府?如果尤老娘進不得府,那惜春會挨上那一巴掌?
說到底都是這逆子惹得禍,賈敬眯着眼把事情從頭撸了一遍,發現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家兒子,看賈珍的眼神愈發不善。
“今個兒叫你來,就是讓你寫封休書!”
寫休書?賈珍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沒事兒寫什麽休書啊?寫誰的休書啊?
賈敬補充道,“休的當然是尤氏了,理由你自己想!”
不是,這尤氏幹了什麽讓他爹這麽惱火?賈珍第一次佩服起他那自打娶進門就一直慫慫的媳婦,感情人這是要麽不作死要麽就作個大死啊!
玄真觀歷練(清修)了這麽多天後,賈珍意識到他老爹那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況且自己還想長長久久地留在府中呢,這麽個小要求肯定不能拒絕啊!
休,現在就休!
筆墨紙硯早已備好,就等着賈珍上手呢!
洋洋灑灑一篇下來,也不過小半個時辰,賈珍看着新鮮出爐的大作,得意兒的笑了,爺的字還是那麽潇灑啊!
“父親,您看這篇可行?”賈珍雙手捧着送上了休書。
行,當然行了。賈敬接過一紙休書,當即揣了起來,這逆子用起來還是挺順手的。
看着賈珍笑得一臉谄媚,賈敬也笑了,這兒子去了一趟,改變還是蠻多的。
“來,珍兒,你過來!”
賈敬的話語難得柔和,一句珍兒讓賈珍想起了很多年前,父親也是這麽叫自己的,不是孽子也不是逆子。
兩眼淚汪汪的賈珍聽話的把頭伸了過去。
“啪”地一掌,賈珍緩緩落地,再度暈菜!
“把這逆子再送回去,告訴道觀看管的那幾人,一切照舊!”
小馬車再度 出了城門,小厮碼足了勁兒,現在還沒到傍晚,這要是趕得快一點,指不定天黑了還能回府,也不用在道觀那兒住一宿,省得珍老爺他醒過來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