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日萬第二彈 …
十月初十, 宜出行、嫁娶、祈福、開光。
賈赦早早地把賈瑜給喊起來, 就連已經成了親的賈琏也沒放過, 父子仨兒穿戴得整整齊齊玉樹臨風地方才出府。
也不怪賈赦這麽鄭重,賈敏也算是他在京城最親的親戚了,東府的宗族的那一頭暫且不算。
仔細想想,賈史氏病死大牢, 賈赦少了一個娘,賈政一家在國外浪得飛起,來回一趟得一兩月時間呢!
所以京城裏只有賈敏這麽一個同胞妹妹了!
雖說前些日子拒了賈敏想把黛玉許配給瑜兒的提議, 但賈赦還是把賈敏當親妹子看的, 先前給林黛玉備的嫁妝就拉了好幾車,今天帶過去的賀禮更是豐厚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 賈瑜是那麽單純的人麽?他一看老爹出手這麽大方就知道不對,自家父親和敏姑姑的感情壓根沒好到這程度,肯定有貓膩。
趁着賈赦和賈琏去東府催人的空兒, 賈瑜特意跑過去開了箱子, 嗨,他就說嘛, 自家老爹哪有那麽大方。
幾大箱子的厚禮約摸□□成都是賈母小私庫裏拿的,剩下不到一成才是賈赦自己添的。
當年那個賈母不是橫死獄中嘛, 也沒留下遺言什麽的,賈政出海帶的大多是些金條等硬通貨,剩下的擺設啊、古董啊、字畫啊都完好無損地擱裏頭呢!
賈赦雖然愛財,但是絕不會占用賈母的東西的, 用他那話說,他老娘就沒想過把私房分給他,那他拿了有什麽意思呢?賈母的在天之靈指不定氣得七竅冒煙呢!
不如給敏妹妹家的黛玉好了,既成就一樁美談,又刷了妹夫一家好感,還不用自己大出血,多劃算的事兒!
賈瑜越尋思越被他爹的靈活機智深深折服,想出這法子的都不是一般人啊!
東府那頭的賈赦還不知道自己被兒砸崇拜了一次,他正氣得不要不要的。
本來嘛,兩府關系都是不錯的,往大了說都是一家人。這去賀喜也是前天說好了的一起去,離得這麽近,分兩次也不怎麽說得過去,賈珍也答應了。
萬萬沒想到,賈赦帶着賈琏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出賈珍,老半天了賈珍的小厮才出來說他家老爺身體有恙去不了了,讓蓉哥兒代去。
Advertisement
好歹也在兵部這麽些年了,賈赦哪能看不出這大侄子就是在敷衍自己呢,有恙個屁,怕是昨兒花酒喝多了美人睡多了吧!
重重地哼了一聲,賈赦甩甩袖子就走了,賈琏本來就對東府沒什麽好感,趕緊的也走了,順帶把賈蓉也給捎上了。
賈蓉那是真可憐,他老子二話不說把赦大爺爺和琏二叔得罪得徹底,也沒想過他這兒子有多難做,且不說赦大爺爺和琏二叔都是不小的官了,人府上還有個國師呢!
估摸着自家老爹還躺床上溫香軟玉在懷,賈蓉悄磨叽兒的嘆了口氣。
四個大男人,也不用一人一輛,兩輛馬車足以。想着自家瑜哥兒跟賈蓉那孩子年齡上更近些,賈赦索性帶着賈琏一起,把後頭那輛馬車讓給倆孩子。
一開始賈蓉還是有點小拘束的,畢竟天天兒在外面浪蕩慣了,乍一見着比自己還小卻當上了國師的賈瑜,明顯就是放不開了。
他生怕自己一激動禿嚕出什麽不該說的渾話污了瑜三叔純潔的小耳朵。
賈瑜好歹也在宮裏念了這麽多年書,哪能這麽點小心思也看不出來,找了個少年郎感興趣的話題一下子就把賈蓉的話兒給揪出來了。
大抵每個少年心中都有着一份英雄情懷,別看賈蓉天天不幹正事兒,這孩子心裏也憋着一股勁兒呢!
小哥倆雖說差了一輩,但聊得卻風生水起呢,下了馬車,賈瑜已經被賈蓉單方面的納進自己人行列了。
林如海帶着周深正在門口接待客人呢,見着大舅兄帶着侄兒來了,連忙把幾人請進去。
賈赦轉悠了一圈方評價道,“這個周深挺會來事兒的,瞧瞧,這新房就擱旁邊呢,倆宅子之間還打了個小門,難怪你姑父那麽高興。”
不得不承認父親這話還是挺有道理的,這妹夫做事挺讓人舒服的,賈瑜覺得黛玉嫁了這麽一個人怕是不會閑的沒事就去葬花了。
晚上的喜宴燈火通明,這席面擺設什麽的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這來來往往的誰不誇林家豪氣。
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敏姑姑了,一整天淨耷拉着臉,賈瑜都看不下去了。
問題是賈敏她還一個勁兒的盯着賈瑜看,講真,可把賈瑜看得心裏發毛,還以為自己是哪兒出了差錯惹賈敏不高興呢了。
賈瑜:完全沒有get到姑姑的小哀怨呢~
是的,賈赦和邢夫人誰也沒在賈瑜跟前提他姑姑想把黛玉和他湊一對的事兒。
所以,這場眼神的較量中,賈敏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因為另一方根本不care啊!
大紅燈籠高高挂,林家有女初長成。
林如海今天高興啊!是真高興,養了十幾年的寶貝女兒找了個好歸宿,女婿是個孝順的,早早地就在隔壁買了宅子,以後真的就是一家人了。
借機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兒,林如海又喝了一杯酒,暢快!
至于一早兒就苦着一張臉的賈敏,林如海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人生有苦就有甜,哪能好事全讓自己占盡呢?
賈赦也沒管賈敏,他一個勁兒的陪妹夫敬酒呢,哪有那閑工夫。
賈琏也忙,來的賓客不少都是同僚要麽就是上司,他也得打招呼不是。
唯獨賈瑜,大國師官夠大,但獨立于六部之外啊,況且徒琛早給衆人打過招呼,別有事沒事去招惹賈瑜,國師那是你能煩得起的嗎?
所以嘞,賈瑜周圍也沒人來勸酒,賓客都去熱鬧了,一桌子只餘下了他和賈蓉。
和林如海相交的多是書香世家,要麽就是同僚上司下屬,這些人和賈蓉壓根扯不到一起去,無奈,賈蓉只得一個勁兒的喝悶酒。
自诩酒量還不錯的賈蓉沒喝多少就醉了,興許平日裏被人蒙着了,看着臉紅脖子粗的侄兒賈瑜這般想到。
醉了酒的賈蓉和馬車上的乖巧樣兒一點邊兒也沾不上了,滿嘴都是大實話~“瑜哥兒啊!”
喝完最後一杯酒,賈蓉扭頭開始了他的心裏話。
喲!這就叫瑜哥兒了,剛剛不還三叔三叔叫得挺歡的嘛!賈瑜雖說肚子裏诽謗着,仍是好脾氣地應了。
“不對,侄兒得叫您三叔呢!”賈蓉搖搖頭,很是認真地承認了口頭錯誤,準備倒帶重來。
“三叔啊!”
“我在呢!”
“侄兒心裏苦啊!”賈蓉不帶鋪墊直接把痛苦挂在嘴皮子上了。
說着說着賈蓉還想拿腦袋磕磕旁邊的柱子。
作為一名國師,賈瑜在外面自是要保持風度翩翩的舉止、大家公子的風範的。
不過眼看着傻侄兒真的一頭往柱子上撲,他也不能幹坐着啊,一只手就把賈蓉給摟了回來。
順手扯了根春卷放賈蓉手裏,賈瑜用一種極溫和的語氣,循循善誘,“乖,說出你的故事!”
都是套路啊!
當然,原住民賈蓉是看不穿的,被賈瑜這麽一引發,當真拿着春卷開始了真情流露。
“叔啊,侄兒羨慕可羨慕您和琏二叔了,赦大爺爺對你們多好。”
刺溜一聲,賈蓉揩了個鼻涕,咬了一口春卷繼續講道。
“母親生我前就去世了,我長這麽大也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兒。”
賈瑜:不可能的,你母親一定是生了你才去世的,要不然你打哪兒鑽出來的?蓉兒這語言組織能力不行啊!
“從小到大,父親對我非打即罵,有時候想想,自己真不一定是他親生的。”
賈瑜:打是親罵是愛啊!這表明珍大哥哥還是挺關注你的。
“後來長大了,打得少了,但還是經常罵,侄兒也認了,誰讓他是我父親呢!”
賈蓉說着說着氣勢陡地爆發了,“打我是一回事,可和我媳婦私通怎麽算?父親他怕是眼裏根本就沒我這個兒子吧?”
一把摁下了醉鬼侄兒,賈瑜看看四周,幸好沒人,不然這等醜事被傳出去賈府名聲還要不要了?
“府裏誰不知道啊?就我,最後一個知道的!府裏下人都瞧不起我呢,我都知道……”
似是說到了傷心處,賈蓉逾矩地抱着他三叔賈瑜痛哭流涕。
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賈瑜覺得古人總結得真是太精辟了,不過大侄子啊,你這眼淚抹你叔我衣服上就算了,怎麽連鼻涕也往上蹭呢?還有你那手,油汪汪的,真後悔拿了根春卷給你。
此刻的賈蓉如同于浮水找到了一片萍葉,抓住了就不想撒手,陳年往事一齊湧上心頭,這麽多年可把賈蓉憋壞了。
一股腦兒把家裏那些破事抖擻出來後,賈蓉頓時舒服了,所以說秘密還是找人分擔的好!而且瑜三叔一看就是會幫自己保密噠!
看賈蓉平靜了一會兒,賈瑜總算舒了一口氣,但他知道這事還沒完!
果不其然,平複了悲憤與哀怨的賈蓉開始了N種語言互相交集的謾罵。
罵到爽點,賈蓉跟二傻子似的又去隔壁桌抱了壇酒,繼續喝!
要壞事啊,賈瑜看着這位又像是喝高了,不由得頭皮發麻,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呢!
“瑜哥兒啊!”
多麽熟悉的開場白,賈瑜卻拒絕回複,滾蛋吧,小爺是你三叔!
“哦不,三叔啊!”
這次也沒用賈瑜答應,賈蓉自個兒就順溜下去了。
“侄兒心裏苦啊!”
賈瑜呆若木雞,這大侄子太流弊了吧,倒帶重來堪比錄音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