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結局
“蘇大作家，您能擡頭看看我嗎？”
蘇沐雪擡頭才發現，夏妍端着咖啡已經撐着腦袋等了她許久，連咖啡都涼了。
“哎呀，我的錯，我電話有點多，你再等一下。”
蘇沐雪又起身打了幾個電話，直到夏妍把杯中的冷咖啡都喝完了，她才滿臉歉意的走出來。
“夏妍，抱歉，最近我的書剛剛推出，有許多宣傳要做。”
夏妍看了看蘇沐雪憔悴卻神采奕奕的臉，有些擔心的說：“看到你重新振作起來，我們大家都很開心，不過，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哦。”
嗯，蘇沐雪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麽，“糟了，都下午了，婚紗店還沒有關門吧？說好了陪你去試婚紗的啊！”
夏妍笑了笑，點了下蘇沐雪的額頭，“虧你還想得起來，我早就打過電話，他們晚上十點才關門呢。”
“那還等什麽啊，走啊。”蘇沐雪拎起包，嫣然一笑走出大門。
夏妍笑笑，跟着她走了出去……
似乎一切只是一場噩夢，自從季予墨走後，蘇沐雪突然變得異常堅強，決心一定要将病治好。不僅對醫生的叮囑和治療非常配合，還自己學習了心理學，一有時間就看關于治療抑郁症的相關書籍。
俗話說，久病成良醫。現在她不僅将自己的抑郁症控制住，而且開始出版勵志類書籍，鼓勵并幫助社會上和她有類似經歷的人們。
她長久以來的夢想實現了，她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站在陽光下，放肆的歡笑，大聲的說話，熱烈的擁抱。
只是，那個她最想要擁抱的人，卻已經遠走異鄉。
第二年初春，夏妍婚禮。
第一場春雪剛剛下過，白雪皚皚的世界并未過多停留，陽光就已經出現在天空。積雪消融聲中，城市仿佛開始蘇醒，路上行人紛紛放慢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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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冰花！”一個小男孩牽着媽媽的手，指着右邊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幾朵嬌小的梅花正競相綻放。
那花瓣柔弱無骨，迎着風雪顫顫巍巍的左右搖擺，雪花落在花朵上，将它凝結成朵朵冰花，晶瑩剔透，陽光下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花朵雖然微小、不起眼，卻純美如初遇，仿佛人群中的驚鴻一瞥。驀然回首，一眼萬年。
蘇沐雪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頓時覺得冷冽而帶着淡淡花香，微不可察的甜甜香氣，沁人心脾，直達骨髓，仿佛整個心都被淨化了。
“嗯，春天來了。”
她暗自笑了笑，加快腳步，走向夏妍的婚禮現場。
今天會有許多朋友齊聚一堂，共同見證她最好的朋友——夏妍，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走入禮堂，黑壓壓一大片人，不得不說，周正楠的人脈廣泛，政界商界，各色各樣的人都有，蘇沐雪走入這裏，就像進入大觀園，有些只聽其名未見其人的人物，今天卻能夠在這裏得以一睹真容。
“蘇沐雪，蘇沐雪！”她循聲而去，看見老同學們自覺地坐在了一起，正嗑着瓜子互相聊着境況，厲以臣向她揮舞着手臂，示意他們在這裏。
其他同學也紛紛擡頭注意到了蘇沐雪，遠遠朝她笑嘻嘻地招手。
她突然眼前一陣酸澀，這樣的畫面，帶着柔柔的橘色燈光，恍如隔世般溫馨美好，似乎她從未離開過他們，也從未遇到痛苦或災難，只是從一個幸福的地方，換到另一個，如此，別無其他發生。
她走到同學中間，找了張空位坐下。身邊的王雪笑着挪挪她的手臂，有些豔羨的說：“你的位置，早就有人留好啦！”
她按照王雪的示意看去，不小心對上人群中一直等待着她的那雙眼，突然，心像停擺了一樣，整個人都愣住了。
還是季予墨先打破這樣的僵局，笑着站起身，拉開了左手邊空着的座椅，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她坐過來。
蘇沐雪緋紅着臉，在同學起哄般的注視下，緩緩走到他身邊，然後坐下。季予墨貼心的幫她擺好餐具，又遞了把瓜子放到她手邊。
“哎，予墨，你倆的好事，什麽時候辦啊/”
一位聯系不太多的同學随口問道，看樣子，他大概誤以為他們還是情侶關系。在大學，他們就是出了名的一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在一起是那樣般配。
“咳咳。”厲以臣連連向他使眼色，他立即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有些尴尬的撇開話題，轉去和其他人聊天。
當所有人都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季予墨默默給蘇沐雪到了一杯水，“我記得，似乎從沒對你說過分手，對不對？”
蘇沐雪仔細地想了想，的确如他所說，于是認同地點了點頭，轉而又想，“他是什麽意思？”
季予墨似乎對她的回應很滿意，但并未再多說什麽，又低下頭，靜靜聽着同學們談天說地。
“蘇沐雪，蘇沐雪，你快跟我來。”夏妍的一位伴娘姜心容火急火燎地跑過來，不由分說拉着蘇沐雪就要走。
“怎麽啦？”
蘇沐雪連忙問道。
“哎呀，鋼琴師剛剛打電話說被堵在高架上了，眼看就馬上要開始了，你要不救個急？”
“我？”蘇沐雪吓了一跳，從小到大，沒有音樂細胞的她只有一次當衆表演過，那就是在季予墨生日宴會上，而且那也是準備了将近三個多月，現學現賣而已。
“我不會啊！”
“夏研說你會的呀，就是那首《My Sweet Valentine》，夏研說你彈過的呀。”姜心容有些納悶道。
蘇沐雪聽到曲名，更是臉色大變，低着頭猶豫不決。
“沐雪，你就幫幫忙啊，夏研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姜心容看出了蘇沐雪的猶豫，見她遲遲不肯動，着急地說：“你不會這點忙都不幫吧，還什麽好朋友啊！”
可是，蘇沐雪就是僵在原地，似乎做着極大地心理鬥争。
“我……我已經忘了。”她說完轉身坐會原來的位置。
季予墨看着她拒絕的表情，似乎有些了然。
身後，是姜心容暴躁而難聽的話語，姜心容是夏研的表妹，一直幫着她籌備婚禮，盡心盡力，卻在鋼琴演奏這一環節出了纰漏，令她感到非常遺憾和難過。
“心容。”季予墨突然站起身來，“那首曲子，我也會，讓我來吧。”
周圍人聽到，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室友厲以臣差點一口水吐了出來，他和季予墨做了四年室友，從沒見過季予墨彈奏過任何樂器。
“予墨，你會彈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季予墨笑了笑，看着同學們一個個驚訝地下巴都快掉了的神情，安慰道：“放心好了。”
說完，轉身跟随姜心容走向後臺。
過不多久，婚禮正式開始。
聚光燈打在舞臺一角，正是季予墨端坐在鋼琴前。他氣定神閑地按下琴鍵，那樣熟悉而溫暖的曲子就這樣緩緩流出，如同涓涓細流，直達人心。
他的姿态是那樣優雅，像天生的貴族一般，似乎這舞臺就是因他而生，燈光照在他頭頂，明亮的一小圈光，卻是會場唯一的一道光線，此刻的他，像鑽石般耀眼奪目，他低頭認真彈奏着，露出他完美的側臉，四下寂靜，身處黑暗中的人們似乎都沉浸在他溫暖而纏綿的鋼琴曲中，久久不能自拔。
夏妍手捧鮮花，如仙女般安靜而優雅地緩緩步入舞臺，就在這時，人們游離的思緒才漸漸回歸正軌。一切唯美而浪漫，似乎是童話故事一般，好些人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紛紛拍手鼓掌，氣氛漸漸從唯美安靜變為熱鬧歡快。
唯獨蘇沐雪神情悲傷，看着臺上的季予墨，眼中有些酸澀。
望着他熟練的彈着鋼琴，突然很想知道他學習這首曲子的樣子。
這首曲子意境唯美，卻十分難學，中間幾段的難度非常大，如果不多加練習，根本無法彈奏完全。他學這首曲子的時候，是否會想到她當初學得有多艱難？在他一遍遍練習的時候，是否會懂得她對他的努力與真心 ？當他遠在大洋彼岸，身邊金發美女環繞，是否會懂這首曲子裏，所表達的柔情蜜意？
呵，想來真是諷刺至極。
這些記憶在她的生活中早已染上厚厚的塵埃，她慢慢習慣的東西，突然被他這麽一股腦的引起，倒真的讓她有些憤怒了。
她不願意像個潑婦般竭嘶底裏，她用她慣有的方式默默表達着怒意：沉默，無止境的沉默。
于是，當他回到座位輕輕坐在她身旁時，她微微反向側了側身。
當他夾了個她最愛的奶油丸子到她碗中時，她輕輕将丸子撥到一邊。
當新人敬酒時，她悶不做聲喝光了整大杯紅酒，他連忙制止。
厲以臣帶着些許誇贊的語氣笑着說：“沐雪現在酒量進步不少呢。”
季予墨卻聽得心裏不是滋味，微不可察間，他的眉頭蹙了下。
婚宴結束後，蘇沐雪和夏研打了聲招呼，就先行離開。
季予墨連忙趕去送她，一路上，彼此沉默不語。
在美國讀書時，有時候實在太想念她了，季予墨就會找來當初她為他彈奏的曲子來聽，後來覺得不過瘾，就自己跑去鋼琴行找了個老師學，他只學了這一首，每當夜深人靜，思念入骨，他坐在鋼琴前，緩緩彈下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音符，感覺似乎她就在身邊，他所有的難以言表的感情她都懂。
可是，為什麽他當着所有人，彈下曾經的曲子，好證明他依然愛她。可她卻無動于衷，甚至有些氣惱呢？
季予墨開着車臉色陰沉，路邊積雪堆積，只有中央窄窄的一條小道可以行車，長長的車流緩緩前行，車開的小心翼翼并時常停滞。他心頭郁悶難耐，便将車拐入人行道上一片空地上，停車走出了車廂。
蘇沐雪也跟着走了出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解釋道
“這路太堵了，離你家很近了，還是走過去吧。” 他解釋道。
她點點頭，還想好心的告訴他這裏不能停車，但看他陰霾密布的臉，就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你有錢，程老板……
他們一前一後走在狹小的人行道上。蘇沐雪隐隐聞到有股煙草味，皺了皺眉回頭看，季予墨就在她身後幾步遠的距離，手中夾着根煙。
“你什麽時候會抽煙了？”她很讨厭煙味的，以前他們在一起，從來沒有見他抽過煙。她以為他從不抽煙的。
季予墨低頭掐滅了煙，有些抱歉的說：“早就會了。”
其實他上大學就會了，只是自從知道她不喜歡，就沒在她面前抽過而已。他心裏泛起一絲絲的涼意，她終究不了解他，在她的印象裏，他是只是片面的，短暫的記憶。
而程征呢？她會不會将他的優缺點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伸手拍了拍腦門，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
她說的對，他就是個小心眼耿耿于懷的男人，可如今有些事想介意，也沒了立場。
不知不覺到了她家樓下，她并沒有請他上去喝杯熱茶的意思。
他心裏忿忿的，扔給她一個首飾盒，慘慘一笑，說：“這是幾年前買的，還值點錢，你賣了買點喜歡的東西吧。”
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的她小心翼翼的問：“鑽戒也能賣？”
呵，真是個無知的女人。他冷冷點了點頭嗯，而且可能還有賺呢。
這一笑更加苦澀，他心裏像是劃了個口子，他真的想要走了，于是頭也不回大步離去。走過馬路，聽聞有人在叫他，他回頭，看見她站在馬路對面，急匆匆向他跑來，在距離他兩三步的位置停了下來，握着首飾盒的手微微向他攤開，一臉嚴肅的問道：
“如果我想不賣呢？”
他咧開嘴笑了，似乎聽見冬雪融化流水潺潺的美妙聲音，他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接過首飾盒，打開，将戒指輕輕戴在她左手無名指上。
“不賣就戴着呗。”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結，第一次寫文，感謝各位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