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執念
季予墨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笑意融融的眼睛像波光粼粼的秋水，“馬上就好了，再等等。”
不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面條就已經擺在餐桌上了，蘇沐雪和季予墨兩人端着碗，坐在沙發上。季予墨坐在沙發左邊，蘇沐雪坐右邊，兩人中間隔着大大的空位，正好留給雪球。
雪球茫然地看着兩個吃得歡暢的人類，唯獨自己只能幹巴巴地咽口水，很是幽怨。
蘇沐雪喝了口湯，說：“你看你，把它氣成什麽樣了。”
季予墨眼都沒擡一下，“這小混蛋，天天吃那麽多，該減肥了。”
季予墨給雪球起的“昵稱”是一天一個樣，而且還越來越難聽了，在這一點上，蘇沐雪決定要捍衛雪球的尊嚴。
“你別一口一個小混蛋的，它可是你買的，怎麽算你也是它的爹，是吧，小混蛋。”她摸了摸雪球，臉色突然有些尴尬。
“不對，是小混球。”
臉色愈加挂不住了，
“咳咳，是小雪球。”
還好還好，雪球對名字的辨識度很低，不管叫什麽它都會答應。
季予墨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默默地笑着。碗裏的面條早就吃得精光，困意頓時襲來，他打了一個哈欠，“我說，你這裏現在還能打得到車麽？”
蘇沐雪看了看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這時候，在這偏僻的地段，怎麽可能打得到車。
季予墨見蘇沐雪不說話，假裝伸了個懶腰，“如果打不到車，我就在你這裏将就一晚吧。”
蘇沐雪臉有點紅，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過了好久才走進卧室房間，抱出一條薄被子和一個枕頭，放在沙發上，“那今晚你就暫時睡沙發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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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予墨看着她急匆匆地走回卧室，神色有些羞赧，忽然心神蕩漾的笑了。
“暫時睡沙發”和“睡沙發”雖然只是多了兩個字，可是其中蘊含的意義那是有許多許多滴！
他正面紅耳赤地陷入無限遐想，雪球突然鑽到他懷裏，伸出小肉球般的前爪對着他的臉扇了兩下。
嗯，不得不說，在關鍵問題上，雪球絕對是個忠貞護主的好貓咪。
季予墨簡單洗漱後，因為沒有換洗的衣服，他只好穿着襯衣和西褲，躺在沙發上。蓋上被子，頓時困意像潮水般襲來，他很遺憾地暗自嘆了口氣：看來，今晚真的不會發生他所預想的“那些可能”了，然後就昏昏沉沉進入夢鄉……
大概到了下半夜，隐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他漸漸有些清醒，開始認真聽着周圍的動靜。
只聽見一個聲音在牆角落輕輕響起，“糟糕，不會被他看見了吧？”然後是一陣翻動日歷本的聲音。
黑暗中，他的嘴角翹起不大不小的弧度，臉上浮現出一種做好事不留名般的心安理得。
怎麽可能不發現呢！
其實上次在這裏做螃蟹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記憶力不太好的她俨然已經把這日歷當做了記事本。上面不僅看到了她寫的那句“雪球爸歸來”，還詳細地記錄着發工資日，還信用卡日，還有……例假日期。
他默默記住了每一個關于她的日期，像是得到一份無比珍貴的寶藏，深藏在心裏。
蘇沐雪停止了翻動，長長舒了口氣。她輕輕走到他的旁邊，然後像小貓一樣蹲下，背靠在沙發邊緣。
季予墨終于忍不住，還是睜開雙眼。只見她像尊雕塑一樣，背靠着他腳邊的沙發，面對着窗外的星空，無聊地數着星星。
“怎麽，睡不着？”他的聲音有點啞，柔柔地，猶如晚風般缱绻。
她略帶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歉意道：“抱歉，我把你吵醒了。”
季予墨幹脆坐起身來，夜涼如水，他披着被子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不是睡不着了？”
她點點頭，像是犯錯的小孩。
他咧開嘴陰謀得逞似地笑了笑，“睡不着就陪我看碟吧，我正想看呢。”
他從提包裏拿出一張碟片，封面上赫然刻着四個大字《美麗人生》。
“這麽老的片子，原來你喜歡看老電影呀。”
他笑笑，“恭喜你，又更深入地了解了我一點。”
季予墨很快就從房間角落找到了早已荒廢多年的DVD放映機，利落地将碟片放入，電視機立刻出現了畫面。
“這是個簡單的故事，但不易說，也像寓言，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蘇沐雪被電影吸引，蹲坐在原地，開始認真看電影。
“沐沐，坐過來，地上涼。”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坐在了地上。
蘇沐雪站起來，乖乖坐在了沙發上。季予墨輕輕将她拉入懷中，用被子将她包裹，帶着洗衣粉味道的融融暖意頓時襲來，電視機畫面不斷變換，劇情在向前推進，而且越來越引人入勝。她微微向後靠了靠，軟軟的，是沙發靠枕和季予墨的肩膀，她覺得此時此刻，很滿意，很舒服。
兩人互不言語，像情侶般依偎着，享受着此刻靜谧而美好的夜晚……
當主人公砰地一聲被擊中倒地，她還是流下了眼淚，并且有點止不住淚的趨勢。
這部電影多年前她就看過，那時她沒有病，他也并沒有離開，此時再重看這部片子，竟有點觸動心神，人生似乎總不能完美，所謂的美麗人生，也僅僅只在此時，或者某時。
季予墨愣怔地看着她痛哭不已，眉頭越來越緊。
腦中已經轉過千百遍，可就是想不出一個好辦法能止住她的哭泣。原本想讓她看部片子放松放松，興許看累了就會有困意，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他煩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揉着蘇沐雪的手緊了緊。然後按下了遙控器的關機鍵。
電視機屏幕頓時黑下去了，蘇沐雪轉頭滿臉淚痕疑惑地看着他。
“沐沐，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她點點頭。
他又将被子将蘇沐雪裹緊了些，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一下一下地輕輕拍着，像是安撫受傷的小孩。
他給她講了一個特別溫暖的小故事，這個故事是坐飛機時，從一本雜志上看到的。當時第一反應就想起了她。
“從前，生活着兩只兔子。一天，大兔子和小兔子一起吃飯。
小兔子捧着飯碗，對大兔子說：“我想你。”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大兔子說。
“可我還是想你。”小兔子咋吧咋吧嘴，“我每吃一口飯都要想你一遍，所以，我的飯又香又甜，哪怕是我最不喜歡的卷心菜。”
大兔子不說話，只是低着頭繼續吃飯。
大兔子和小兔子一起散步。
小兔子一蹦一跳，對大兔子說：“想你。”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大兔子說。
“可我還是想你。” 小兔子踮起腳尖，“我每走一步路都要想你一遍，所以，再長的路走起來都輕輕松松，哪怕路上滿是泥濘。”
大兔子不說話，只是慢悠悠地繼續走路。
大兔子和小兔子坐在一起看月亮。
小兔子托着下巴，對大兔子說：“想你。”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大兔子說。
“可我還是想你。”小兔子歪着腦袋，“我每看一眼月亮都要想你一遍，所以，月亮看上去那麽美，哪怕烏雲遮擋了它的光芒。”
大兔子不說話，只是擡起頭繼續看月亮。
大兔子和小兔子該睡覺了。
小兔子蓋好被子，對大兔子說：“想你。”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大兔子說。
“可我還是想你。”小兔子閉上眼睛，“我每做一個夢都要想你一遍，所以，每個夢都是那麽溫暖，哪怕夢裏出現妖怪我都不會害怕。”
季予墨突然停了下來，他低頭看了看已經閉上眼，陷入睡夢中的蘇沐雪。
如釋重負又有些遺憾地笑了。
終于睡着了。只是……最重要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将她輕輕抱起來，放在了床上，臨走前還細心地幫她掖了下被角。
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間。
輕輕一聲房門關上。
蘇沐雪在心裏一遍遍反複回想着這個故事的結尾，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溢出，流在枕頭上，濕濕漉漉的。
他以為她不知道，但碰巧這個故事她上午才剛剛看過。
大兔子輕輕親吻小兔子的額頭，說：“每天每夜，每分每秒，我都在想你，悄悄地想你。” ……
千裏迢迢，百般讨好，你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句話嗎？
季予墨，你是否記得，當初離我而去，是多麽的決絕、冷漠？如今的我，卑微渺小已是毫無魅力可言，你又何必如此？
或許，你只是心有不甘罷了……那我就成全你，讓你遂了這段未了心願吧！只是，待你又一次厭倦我、離我而去的時候，到那時，我，還受不受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漲了收藏了，小小地高興了一把，親愛的朋友，接下來會有點虐，但結局會是好的。
另，感謝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