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不去的過去
“Hey,Gavin?”
他回過頭循聲而望,發現竟然是他在美國的朋友傑西卡。
他愣愣地看着她,驚訝的說不出話。
傑西卡笑着坐到他面前,喜悅中帶着幾分難以置信。
“你……你怎麽在這裏,在中國?”
“我的朋友想來中國發展,我太熱愛中國了,所以也跟着來了。”她臉頰紅撲撲的,擡手夾起了個小籠包,放到嘴裏,湯汁溢滿口腔,燙的她上蹿下跳,連連叫上帝。
但吃過之後,又回味的評價道:“嗯,很奇妙,很有意思!”
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呆在中國。可是,季予墨沒記錯的話,傑西卡在美國做的是心理咨詢師,難道……她要來中國做心理咨詢?
哦,天啊,那可是個巨大的挑戰。
他略帶同情的看着她,“你決定留下?這裏與美國不同。”
傑西卡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哈哈大笑,非常肯定的點點頭,并從拎包裏拿出一張名片,笑語嫣然道:“I Love Your Country, And……You!”
季予墨笑笑不語。
傑西卡是醫學院小他一級的師妹,從剛見到他起,她就毫不掩飾的表達了愛意,季予墨拒絕過好幾次,但她依舊如故,用她的話說,就是那是她自己的事,他無權幹涉。
好吧,後來每當她說起這樣的話,他就只能選擇性的失聰了。
傑西卡吃了幾個小籠包,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于是笑着說:“我要走了,現在我是職業人士,可沒你這麽……Lazy!”
她做了個鬼臉,拉開手袋遞給他一張名片,“有空來我的診所看看,歡迎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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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予墨接過名片,笑着和她道別。
不一會兒,周正楠就匆匆趕到了,他一屁股坐下,擦了把腦門上細細的汗,滿面紅光地對季予墨說:“嘿,老同學,通知你個事,我要結婚了,你準備好紅包。”
季予墨睜大眼睛愣了老半天,結婚?這麽快!
“和夏研?”他小心地打探。
周正楠笑得眼眯起來,“當然,還會有誰?!”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了,只有她一直在我身邊,已經習慣了。”他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回憶漫長的青春時光。
那個有個雄心壯志,曾說愛情不過調味品的周正楠,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才發現什麽都不過是調味品,唯獨愛情不是。
“你小子,有你的!”季予墨喜不自禁,拍了拍周正楠的肩膀。
“放心,到那天我肯定回來參加。”
周正楠點點頭,“必須的,如果你不來,我就派人把你綁回來。”
哈哈,兩人相視一笑。
周正楠吃完擦了擦嘴,點一根煙,幽幽問道:“你呢,你和沐雪怎麽樣了?”
“我們能有什麽事,我只是想幫她治好病而已。”
“真的?”周正楠有點兒不相信。
“真的,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回不去了。”季予墨垂眸,嘆了口氣。
周正楠吐了個煙圈,有些煩惱的撓了撓頭,有些話想說,但又猶豫不決。
季予墨看着他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說:“你想說什麽就直截了當的說,都這麽多年老同學了。”
“我說啊,你要是不想和人家再續前緣,就別招惹她。”周正楠大口吸了下煙,吐出長長得煙雲,“她不是普通人,不能受太多打擊。”
“我只是想幫幫她,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陪着她,這都不行麽?”季予墨争辯道。
周正楠一副明知故問的神态,白了他一眼,一語道破:“你是這麽想的,那她呢?”
季予墨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端起面前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周正楠看在眼裏,但也記在了心上。
他清楚明白如果季予墨在這麽用這種自以為“正确”的方式陪在蘇沐雪的身邊,難保她不會對他舊情複燃,亦或是本來就對他念念不忘,怪只怪季予墨這人,太招女孩子喜歡了。他回到住處想來許久,覺得還是不能這樣任憑事态發展,蘇沐雪現在是病人,不能再受打擊了。他把他的顧慮跟夏研一一說出,得到了夏研的絕對支持,她打算明天好好找蘇沐雪談一談。
第二天中午,夏研就把蘇沐雪約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裏。她小心地從蘇沐雪口中打聽她和季予墨之間的情況,沒想到,蘇沐雪只是淡淡地說:“他下周回美國。”就沒有再多聊他的意思。
夏研覺得或許蘇沐雪并不對他有多少感情了,終于舒了口氣。她地笑着說:“哦,那就好,他還是別招惹為好,他桃花太多,壓力太大了,我給你介紹幾個年輕有為又踏實的給你看看好不好?”
嗯。蘇沐雪點點頭說好。
這個舉動讓夏研很是驚訝,以往她說要介紹對象給她,她都是會一口拒絕的,怎麽現在想開了?
蘇沐雪舒展開眉頭,淺淺微笑:“人都要向前走,不是麽? ”
這幾日季予墨呆在酒店,一直在思索周正楠的忠告。
如果說一切往事都會随風漸漸飄散,那麽當初在一起的美好時光,連同決定放手時的痛徹心扉,都會被漸漸淡忘的吧!
可為何,分開的那一晚,依然如噩夢般在他腦海裏,像是生命的長河中被泥沙掩埋的貝殼,固執而美麗的活着……
那年春天,周正楠的留學錄取通知下來。出國留學不僅是他的一個夢想,也是他父母對他的期望。季予墨哼着小曲,準備去超市買些啤酒和零食為周正楠慶祝。
排隊付錢時,發覺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過頭一看,心頭猛地一沉。
校園這麽大,居然是在超市裏,遇見了他最不想遇見的那個人——程征,蘇沐雪的前男友。
“嘿,有空麽,聊聊呗!”程征開門見山道,只見他目光沉靜如深潭古水,暗藏漩渦,季予墨知道他是有備而來,但皺眉深思片刻,似乎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躲着他,于是斂眉點點頭……
回到寝室,周正楠一眼就發現了季予墨的臉色非常難看,隐約還有淡淡的怒氣。連忙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路上遇到個瘋子。”他淡淡答道,徑直走進寝室,放下東西就倒在床上,一聲不吭。
那天晚上,他們寝室喝酒聊天到很晚,大家聊未來,聊人生,聊夢想,也聊女人。
一談到女人,他們的話題就直接集中到季予墨那裏。
大四是畢業季也是分手季,目前除了季予墨還尚未恢複“自由身”,其他的不是被分手,就是主動提分手。
“唉,我還真羨慕你,予墨。你說你怎麽那麽好命呢,你的女朋友蘇沐雪不但長相沒的說,還是中文系數一數二的才女,對你又不離不棄的,同樣是談戀愛,怎麽結果差距這麽大。”嘆氣的這位是厲以臣,他的女友簽了家北京的公司,離開前就和他分了手。
“其實想想,也沒啥,這年頭有了地位有了錢,還怕找不到女人?”周正楠無限憧憬的說:“等哥我留學鍍金回來,想做我女朋友的不要太多了,現在女人都怕成剩女,也就大學這段時間她們挑挑。”
“說的也是,哎,予墨,你和蘇沐雪以後會結婚麽?”
“是啊,你們打算結婚了麽?聽說前幾屆有好幾對都是畢業結婚的,你們要打算好了千萬要通知我啊。”
季予墨倚靠在床邊,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喝着悶酒,臉色陰暗無比。
窗外夜幕深沉如海,天氣沉悶沒有風,也沒有一絲星光。每個人都有未來,每個人都在期盼未來,可是,未來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如果沒有她,那未來還有什麽意義。
他突然很想她,想聽到她的聲音,想看見她笑意融融的臉,想和她鬥嘴,也想擁她入懷。兩年來的相處,他恍然覺得像夢一樣甜蜜,是什麽時候夢醒了,一切又回到了□□?
“喂,予墨,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周正楠起身問道。
“我出去一下,有點事。”季予墨起身抓起鑰匙和手機,急匆匆地就出去了。
他蹬上自行車,匆忙向蘇沐雪的寝室駛去,一邊騎還一邊給她打電話。
鈴聲響了一聲就接了。
電話那頭蘇沐雪并沒有睡下,反而非常慌亂和忙碌:“予墨啊,有什麽事?”
季予墨想了想,還是決定硬着頭皮對她說:“沐沐,我想你了,你下來下可以麽,我正往你們宿舍去。”
“予墨,我們寝室這裏有些事,一時半會也完不了,我們明天見好麽?”
挂斷電話,季予墨站在原地,停住了腳步。
該去哪裏呢?剛剛一陣心悸讓他睡意全無,他好想好想她,這種感覺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他的骨血,渾身不自在,又說不出痛還是癢。
季予墨往了眼天上映染着一輪銀色光環的月亮,孤孤單單地鑲嵌在如墨的空中,沒有一顆星星陪伴,像極了此刻茕茕孑立的自己。
算了,來都來了,還是去她樓下看看吧。
他穿過密密的一片樹林,沿着蜿蜒的小路,來到了蘇沐雪的宿舍樓下。
卻遠遠看見路燈下,有一對男女正在甜蜜地說着話。昏黃的路燈傾射着的光圈,正好投在其中一個人的臉上,他多麽希望這是一場噩夢,那張臉他無比熟悉,正是蘇沐雪,而背對着站着的是個高個子男生,通過背影判斷,應該就是程征。
季予墨的心仿佛被栓上了一根鐵鏈,他高傲不可一世的倔強被這鐵鏈一直往下拉,仿佛沉入深不見底的潭水中,他的心一直下墜,再下墜,泥沙俱下,血肉模糊,被掩埋的是他不可一世的倔強和深情。
他看見蘇沐雪對着程征在笑,笑顏如花,眼底卻嚼着點點淚花,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動容地笑,看得出她心裏有多麽歡喜,多麽激動,因為面前站着的是程征麽
原來,程征對他說的,全是真的……
她曾對他說:不再會毫無保留的愛。當時不以為然,他季予墨想要什麽,向來輕而易舉,又何必争,何必求?但如今他發現,自己是如此介意,程征得到過的,自己卻連邊都沾不上。
沐沐,你的心裏可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