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事成
次日,胡掌櫃代表張博送了些禮品去青雲閣。
“我家大人得知賈先生這幾日就要走,唯怕時日倉促,我們招待不周,特備了些懷州土産,略表心義。這些特産都是我家大人特別喜歡的,請賈先生帶給家人嘗一嘗。要是您家人也恰巧喜歡,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家大人還玩笑,便是為了口腹之欲,他也不會離開懷州。”
“哦。”賈廷翰難得露出一個微笑,“張大人是要升遷了嗎?”
胡掌櫃連忙回答,“吏部倒是宣大人回京述職,但是我們家大人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太好,不比年輕的時候,能長途奔波。懷州氣候适宜,比京城更适于養老。大人不想走,而且近來又是換季,大人的老毛病三天兩頭的犯,恐怕經不起颠簸,到時上個折子請罪就是了。”
賈廷翰點點頭,“還請張大人多保重。戶部我也認識些朋友,若是有必要,屆時倒也可為張大人周旋。”
胡掌櫃并不明內情,但是他隐約能察覺自己主人和賈廷翰都是話中有話。他一字不錯地傳達完了自己主人的話,又牢牢記下賈廷翰的話,回去複命了。
他走了之後。
“賈廷翰”,也就是和瑤華,終于松了口氣。她對陽舒說,“你留一個人,混進張府留意着動靜。要是一年之內沒什麽事情,就可以撤了。”
海安和陽舒都走了過來,“夫人,要不要幫你卸掉這些僞裝?”
瑤華摸了摸喉嚨,“臉上還好,先留着吧。等出了懷州再卸也不遲。就是這利用金針刺穴改變嗓音,實在不怎麽舒服。總覺得嗓子裏像是被掐着一樣。”
陽舒遞給她一塊溫熱的帕子,“您先敷着,等出了懷州,我就給您解開。夫人,我們這就是完事了嗎?”
瑤華點點頭,“這位張大人倒是比我想的還要聰明些。只要他能看住張夫人,我們就省事多了。”
“您怎麽知道他會放棄升遷的機會?”陽舒很好奇。
瑤華将熱帕子貼在假喉結的外側,緩解些嗓子的不适,“不,我不知道。我原來想唱的也不是這一出戲碼。張大人此舉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張夫人若是願意繼續在懷州待着,與我們相安無事,這當然是最好的結局。”
若是陸氏準備去京城擺擺婆婆的架子。
呵呵,說句大實話,沒有兒子撐腰的婆婆,最好別自讨沒趣啊。陸氏要是真有這個苗頭,為了不讓将來大家臉上都難看,恐怕“賈廷翰”真的能讓張言祯“偷偷”尾随他“出去大開眼界”,待過個三五年,等阮家消停了,再送他回來。陸氏對崔晉庭未必會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對于她親手帶大的三個孩子,恐怕就未必了。若是一個張言祯不夠,她也不介意幫忙“帶大”另外一個小叔子。
完全取決于陸氏對崔晉庭的态度,陸氏若是心太狠,那就別怪她出手。
瑤華早就決定先禮後兵,文的不行,就來武的。總有能讓陸氏聽話的辦法。
不過陸氏後嫁的這位夫君倒是讓她刮目相看。此人比她想的更聰明,也更寬厚些。陸氏遇上他,也算是一段良緣。只是,對于崔晉庭來說,太殘忍了些……
瑤華心中一嘆,罷了,一飲一啄,自有定數。“好了。我們此行準備了許多手段,卻也沒怎麽用上。也算是幸事。”
陽舒忍不住小聲問,“夫人,你原來都準備做什麽啊?”
瑤華裝出一臉猙獰,“仙人跳,拍花子,綁票。再不聽話,我就折磨人質。我看要看是陸氏的心硬,還是我的刀快。”
陽舒才不相信,“您哪裏是那樣的人。”
瑤華笑,心想,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可是個說謊都不用寫稿子的人。
自從她父親過世之後,她算得上修身養性,從不主動生事,可是收斂起來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啊。傷人她未必會做,不過弄走陸氏的兩個兒子并拿捏在手裏幾年,這倒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夫人,你買了那麽多的絲綢布料,可怎麽辦啊?”海安昨日收起那張契約的時候,被上面的金額和數量可是吓了一跳。
“怎麽辦?給你做衣裳啊!”瑤華開玩笑。
海安一臉驚喜,“那我記下了,這輩子看來我是不用買布料了?只怕連孫子的尿布都省了。”
瑤華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當然是做生意。這些年,阮家及其黨羽幾乎把持了所有利益豐厚的行當。我在想,若是有一日抄了阮家的庫房,只怕皇宮的內庫,都未必能有其豐厚。如今阮家開始走下坡路了。正好是其他商人的大好機會。我們此舉一來是真的可以賺些銀錢,二來,給天下的商人一個明确的信號,大家可以向阮家動手了。阮家要是敢繼續争搶,我們便能抓住他的把柄;阮家要是任人撕咬,便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撲上來。我們,只要等着就好了。”
海安猛的打了個哆嗦,“夫人,我覺得你好可怕?”
“為什麽?”瑤華愕然。
海安聳動了一下肩膀努力擺脫那種寒毛直立的感覺,“別人都是狠在嘴上,狠在刀口上。您是又不生氣,又不發火的,但是好像對頭回頭自己就搶着去死了。”
“說得跟真的似的。”瑤華失笑,“我要是真的這麽厲害,當年還會被人逼得連夜跑了?”
“誰呀?這麽厲害?還能逼着夫人連夜跑了?這人還活着嗎?”陽舒給她換了塊熱帕子。
瑤華眯了眯眼睛,捂着脖頸,“你別說,我差點都忘記這事了。你們說,我是不是得回去看望看望這些人才是?”
海安理所當然地道,“女人報仇,多晚都不算晚啊。”
瑤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暫時放他們一馬,待日後有空再說。”
陽舒吐吐舌頭,“我有一種預感,他們可能挨不到您有空的時候。”
主仆三人正說着話,遠遠地望過去,倒像是美婢在争讨主人的歡心。
賈家管事,闵江在外面輕聲咳了一下。海安回頭一看,忙去開門請他進來。
闵江仍然一口一個家主,“這次除了簽下了張家的契約,還有幾家商鋪的貨,共計兩萬四千匹。我們帶來的銀票已經花了一半出去。家主,還要繼續簽嗎?”
瑤華搖搖頭,“不用。我們這次過來,這些不過是順帶的。其他的銀子,我們暫且留着。既然懷州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們還是去汝州。讓大人幫我們掩去行跡。也免得讓別人瞧出行蹤不對。今日讓顧守信他們做好準備,我們明日就啓程。如今大人那邊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我們這麽耽誤着別人總是不太好的。倒是你,只怕回到京城之後,還需招攬一些人手,将這條線上的絲綢生意做起來才是。”
闵江咧嘴一笑,“這還不是小事一樁。懷州絲綢的價格,便是算上運費、損耗,運到海市那邊,加價五成,也有人打破腦袋要搶的。我好些年沒走那條路了,還挺懷念的。”
瑤華笑,“可惜京都事多,要不然,我也想親自走一趟。對了,既然已經亮出了賈廷翰的招牌,索性就繼續用下去吧。”她望了望銅鏡裏倒映的人影,“這般出色的人物,我也挺喜歡的。”
海安在旁邊情不自禁地犯花癡,“我也喜歡啊。”
陽舒噗嗤一聲笑了,在海安瞪她之前,忙大聲地道,“我也喜歡,我對家主一片真心,傾慕已久,恨不能日夜陪伴左右,永不分離。”
兩個“争寵”的俏婢立刻掐到一處去了。
衆人哈哈大笑起來。
陽舒去調派人手去了,海安也忙着去收拾行李了。
瑤華站在青雲閣頂層的窗口俯視着懷州的風景。這件事情,确實比她想象地要順利多了。只是回京之後,在張家和陸家那邊,也得多關注一些。免得阮家不死心,再從那邊想辦法。總而言之,阮家還是早點倒臺吧,大家都輕松一些。要不然,天天防守,得賺多少錢才夠花啊。這一趟懷州之行,崔晉庭的身家被她花掉了三成,雖說其中多數是用來做生意了。但是要是沒點本錢,還真的沒法跟阮家鬥啊。
瑤華站在那裏自嘲地笑了,原來幾百兩,便能在京都安家了;如今幾萬兩,居然也覺得捉襟見肘。要不是張言祯的身份尴尬,說不定,她真能把這孩子哄走給自己當掌櫃。
顧守信他們得了信,也很意外。沒想到瑤華這麽快就完事了。不過就是裝模作樣演了一場戲,又裝模作樣吃了兩頓飯而已。甚至許多跟着顧守信的人都沒弄明白“賈廷翰”到底是來懷州做什麽的,還真以為他是個西北巨賈。不過,平平靜靜地完成任務,自然再好不過。
次日他們收拾好行李,準備好前往汝州的必需品。全部換馬從陸路出發。
一夜之間弄來幾十匹的駿馬,整個懷州城的大街上,被馬隊堵得水洩不通。懷州的老百姓們争着來看熱鬧,整個懷州知道有這麽一個大商人“賈廷翰”。
張言祯和胡掌櫃,還有其他一些跟賈家簽了契約的掌櫃們都來相送。他們站在城門前目送着這個馬隊氣勢驚人地飛馳而去。一邊被塵土嗆得話都說不出來,一邊羨慕地拉長了脖子看這他們遠去的背影。瞧瞧,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人家也是做生意的。這差別,咋就這麽大呢?
而站在城樓上沒有出面的張博也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這位賈廷翰到底是什麽人,但是既然對方也沒有強硬動手的意思,就代表對他們還是比較善意的。
“張大人,張大人,你怎麽在這裏啊?哦,也是來看這位賈大家主的吧。哎吆,這幾天,整個懷州街頭巷尾傳的都是他的事情。”有一個同僚匆匆忙忙地爬上城樓來找他。
“哦,李大人。找我有什麽事啊?”
“哎,吏部的行文已經下來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去京中述職啊。您這一去,可前途無量啊,怎麽,不把夫人、公子都帶去京中看看?”
張博笑着道,“我也想盡早去啊。可是我的老毛病,哎吆,哎吆。說疼就疼了。快,快,來人扶我一把。哎吆,哎吆,不行了,我頭暈,哎吆,想吐,嘔……快,快送我回家躺着……”
李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張博扶着随從的手臂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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