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人有份的壓歲錢
崔晉庭在那邊痛揍阮安之,這邊官家換了個地方。陳公公讓瑤華和堯恩也跟了過去。
瑤華雖然不知道是在哪個宮殿,但是屋內溫暖如春末,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可比方才在院中吹冷風強多了。
官家坐了下來。陳公公也讓人搬來兩個錦凳。
瑤華表示不敢坐。
官家一笑,“坐吧。不用害怕。”
瑤華這才帶着堯恩先謝恩,然後靠着那錦凳的邊坐了下來。
官家抿了一口茶,“說說吧,今晚是怎麽回事?”
瑤華連忙起身,将今晚因何去的飛白樓,到了樓中發生了什麽,一一道來。
官家靜靜地聽着,待她說完,才問,“那你為何建議晉庭将阮安之送到宮裏來。”
瑤華雙目低垂,心道終于來了,她恭謹地跪倒在地。堯恩一見姐姐跪倒,也跟在身後跪了下來。
瑤華道,“陛下,今晚的事情,實難處理。臣婦一身榮辱并不重要。但是晉庭是陛下一手教出來的,誰都能向阮家低這個頭,但是晉庭不能。但臣婦向來不懂朝中大事,只怕臣夫婦打人給陛下添亂。所以才求見天顏,想得陛下指點……”
官家聽了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只是因為如此?”
瑤華點頭,“不敢欺瞞陛下,臣婦确實不認識阮家這位公子。但臣婦也是有點脾氣的,不管今晚是誰,做出這樣的舉動,臣婦都會動手打人。只是,……”她聲音低了下去,“沒想到他會是娘娘的侄兒。”
官家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笑了,“若是你事先知道了,你還會打嗎?”
瑤華斬釘截鐵,“會!士可殺,不可辱!”
官家大笑了出來,“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起來吧。打都打了,而且是他找打的。與你無關。有人再敢說你,你就這麽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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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華見好就收,“遵命。”
官家招手讓堯恩過去,“吓到了嗎?”
堯恩搖搖頭又點點頭。
“哦?為何又搖頭又點頭?”
“沒吓到!以前族人要害我們的時候,我們也敢逃走的。那次比這次還厲害。”
“哦!”官家來了興趣,“那你怕什麽呢?”
堯恩突然抿緊了嘴巴。
官家笑呵呵地,“你說吧,但說無妨的。”
堯恩小聲道,“我怕那個壞人說的話會成真的。”
那個壞人說的話,那自然就是阮安之方才的叫嚣之言了。官家想起了他方才喊的那句“這個天下遲早都是黎王的”還有那句“官家還能活幾日”。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別怕,有朕在,亂不了!”
堯恩清亮的眼睛直視着帝王,認真地點點頭,“好的!”
“好的?”官家被他逗樂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堯恩說好的,那必然就是好的。行了,天色不早了,跟你姐姐回家好好休息。還有,”他朝着陳公公做了一個手勢,“撥兩個人,以後跟着堯恩,護堯恩周全。若是堯恩掉了一根頭發,他倆也不必活了。”
陳公公躬身道,“陛下放心,奴這就去辦。”
崔晉庭這邊也打完人回來複命了,“回禀陛下,打完了,人沒死。”
官家有些想要扶額,嘆息道,“沒死就沒死吧。關進天牢,不允許任何人探望。行了,很晚了,你們也回去吧。”
崔晉庭唱了聲喏,帶着瑤華姐弟退了出去。
待他們都走了,陳公公将一疊折子躬身呈獻給他,“陛下,這裏是飛白樓店家和今晚客人們的證詞,還有那幾個跟着阮安之一同玩耍的浪蕩子們的證詞。”
官家接過打開,一目十行,當看到阮安之同行的那幾個人的證詞證實确實是阮安之自己不耐煩太師府裏的宴會,主動招呼他們去飛白樓玩耍時,心中松了一口氣。繼而又苦笑了起來,“都是朕的錯,縱容得阮家人貪得無厭,不知天高地厚。”
陳公公笑了笑,“那是阮家人不懂好歹。二郎倒是有長進了,他親自動手,一百大板,居然還留了阮安之一條命在。他這是怕陛下您難做呢。”
官家想到這裏,過去對于阮家多容忍,如今就有多厭惡,“若是皇後來求情,就将阮安之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皇後,吾也想看看皇後會怎麽做?”
“喏。”陳公公又勸,“陛下,夜色已深,還是早些休息吧。”
官家擡頭望了望天,“今日是初一啊!”按禮應該是歇在皇後處的。可他哪兒都不想去了,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着,還是回自己的寝宮吧。
崔晉庭帶着瑤華姐弟出了宮門,駕車的是羅明和羅亮,并無外人。
瑤華把聲音壓得極低,問堯恩,“你方才為何會那般回答?”
堯恩微微一笑,跟瑤華足有五分神似,“因為阮安之說得足夠多了,我們并不需要再說什麽。”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畫蛇添足。”
瑤華看着堯恩,目光裏有驕傲自豪也有警惕擔憂。但是崔晉庭看着堯恩的目光,就只有驚喜了,他想了想,“你那說為何我會留那厮一條狗命?”
堯恩看了他一眼,“大年初一,打死了不吉利。”
崔晉庭一聽,這不是他拿來忽悠內監們的話嗎?這小子在忽悠他呢!崔晉庭伸手就去咯吱他。
堯恩這才端不住那張少年老成的面孔,笑着伸手去擋崔晉庭的手,笑着,“隔牆有耳,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崔晉庭心裏咯噔一下,好小子,這是真明白啊!
為何不打死阮安之,瑤華提醒了他之後,他也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一個半死的阮安之,可以一個死透了的阮安之有用多了。只要阮安之還有一個口氣在,阮太師、阮皇後就放不下,不想動,也得動。無論他們要軟是硬,都将逼着官家更加遠離他們。
可這孩子才十三吧,他十三的時候還在幹嘛?好像還在用拳頭說話,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可是他小舅子十三歲,已經能給阮太師和阮皇後挖坑了。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他小舅子是瑤華一手帶大的,可想而知,日後他兒子也能如此。崔晉庭忍不住想笑,可陡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他小舅子可是十二歲就中了童子試頭名。他兒子要是十二歲也有這個水平,他這個當老子的,豈非要壓不住?果然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崔晉庭越想越遠……
瑤華摸了摸堯恩的頭,有些擔憂,“你還小,這些事情,你可以不用管的。”
堯恩低聲回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瑤華難得被一句話就頂了回去,她笑着嘆了一聲,“官家會賞你兩個人護你安全,你的言行要格外小心些。”
堯恩點點頭,“姐姐,放心。姐姐看好姐夫就行。”
瑤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崔晉庭聞言一把抓住了堯恩,“好小子,敢調侃你姐夫,看我怎麽修理你。”
阮安之被他們抛擲腦後,馬車裏不停地傳來低低的嬉笑聲,到底把這個元旦過得圓滿了。
初二一早,阮安之的事情就鬧了出來。那幾個被崔晉庭一同抓進宮中的浪蕩子,先是被羅亮揍了一頓,然後被內侍們拷問了一頓,接着每個人又被賞了三十大板,才被禁衛們丢在了各自的府門前。
大年初一,一連領了三頓壓歲錢,差點壓得年歲就此不長,墳頭草常青。回去還沒暈的家夥,趕緊告訴家中長輩,速去太師府報信。
阮太師得到了消息,還以為自己喝多了酒沒醒,“安之現在在何處?”
阮相頭疼欲裂,“兒已經着人去打聽,據說被打了一百大板,被關進了天牢!”
“只不過口頭調戲了一句,何至于此?”阮太師直覺不對,“此事只怕沒這麽簡單,你再着人去打聽,務必打聽得全部消息。”
“是。”阮相連忙吩咐人聯系宮中的阮皇後,她雖然被禁足,但是只要她願意,還是有人手可以調動的。
不到午時,慈元宮的阮皇後就接到了消息。“什麽?安之被打了一百板子?還被關進了天牢?這怎麽可能?官家對他一向都不錯的,安之犯了什麽錯,會受如此重罰?不行,我得去跟陛下求情……”
“娘娘。”身邊的女官連忙阻止她,“您還在禁足中,妾身替您先去打聽一下。”
“速去,速去。”阮皇後無端慌了起來,以往,不管阮家犯了多大的錯,官家都是口頭警告幾句,待風頭過了,也就沒事了,可這次怎麽會……“這宮中都是死人嗎?這麽大的事情,也沒人來傳個消息,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後?”
女官示意旁邊的侍女們照顧皇後,自己親自去找了陳公公。
陳公公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和藹表情,“王司言,既然你是幫皇後娘娘打聽,老奴也不敢隐瞞。昨夜……”陳公公一字不漏地複述了阮安之地悖逆之言。
王司言饒是城府過人,也聽得面無人色,“怎麽會如此,公公莫不是聽錯了。”
陳公公笑呵呵,“老奴聽錯了不要緊,可是官家可是親耳聽到的,一字都沒漏呢。哦,對了,官家還吩咐了,若是皇後娘娘前來打聽或者求情,讓老奴務必将這一切悉數轉告娘娘,不得隐瞞。”
王司言心中發冷,幹笑着,“多謝陳公公。”
陳公公連忙躬身回禮,仍是一副笑臉,“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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