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只要你家看得上
肖蘩易的歸位一時引得各方矚目。
阮相爺也顧不上“服侍”阮太師了。父子二人立刻從城南的莊園趕回了府,召集黨羽商議對策。
但肖蘩易的手段和速度比他們預計得更迅速,更鋒利,宛如雷霆霹靂,迅不及防。
他與其他調任的官員不同,禦史臺本來就是他經營過的地盤。即便昔年那些手下,被調任被貶官,整個禦史臺被鸠占鵲巢。他仍然比任何人都熟悉禦史臺的種種細節。尤其是在各方還在為新的禦史中丞的人選争論不休的時候,他就已經暗中通知、召回舊部,重新組成了禦史臺的新構架。
肖蘩易領着聖旨走進禦史臺的第一日,他可不是孤身一人來的,他是帶着全新的一套禦史臺的人馬來的。
他到任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查禦史臺內部。大批的禦史臺官員被撤了差事,幸運的人回家等着新的委派;不幸的人,呵呵,這位兄臺,別着急走哇,反正禦史臺你也熟悉,坐下來聊聊啊,聊完了再走啊!至于什麽時候能聊完,你在這裏也混了不少日子了,心裏沒點數嗎?想回家,就拿點誠意出來。
這一套組合拳法打了出來,朝中人心惶惶,前往阮府求助的官員家眷,絡繹不絕。阮家一時焦頭爛額,滿院子的哭泣哀求,便是那些神仙做派也壓不住。
因此除了西京大營的幾位将軍之外,沒有人留意到崔晉庭領了侍衛兵馬司骁騎軍軍都副指揮使。一個從四品的軍職,不高不低,不至于引起軍中大佬們的重視,也不至于官職太低,不好做事。
崔晉庭自小在宮中長大,他的幾個正經師傅都是禁軍高手,徒子徒孫遍布軍中。如今他入了三衙,可謂如魚得水。背景比他硬的,沒他能打;身手比他好的,背景沒他硬。
因此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所轄的兩千五百人竟然滿員了。官家很是欣慰,便将他的副字抹掉,成了正兒八經的兵馬司骁騎軍軍都指揮使。瑤華也得了個四品的诰命夫人。
因她甚少出門走動,所以尚未體會到些其他的好處。但有一點卻是讓她笑了很久,就是崔晉庭領回指揮使的月奉的時候,光是每月俸錢便有三百貫,與宰相相同,要是算上其他絲絹羅錦米糧,居然還比宰相多一些。
呵呵,這朝廷的俸祿标準到底是怎麽定的?!
瑤華捧腹了許久,最後捧着崔晉庭的臉左右狠親了兩口,表示嘉獎。
崔晉庭不答應,我這麽奮發向上、賺錢養家,你就這麽敷衍我?壓着她在床上胡鬧到了半夜才睡下。
隔日醒了,崔晉庭纏着她不肯起來。“我這兩個月都快睡在營裏了,你也不想我。官家都不缺我月俸,你趕緊把欠我的都給我補上。”
瑤華被滋潤得眉目水靈,面色紅潤,嬌豔不可方物。聞言翻了個白眼,“你這十天裏最少回來兩三趟,至于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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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晉庭委屈地壓了過去,“我那兩三趟,最多一趟在家中過夜,其他的都是因為公務回城,最多也就能回來看你兩眼,哪裏能解饞。”
“解饞?”瑤華又惱又好笑,“你當我是什麽?”
崔晉庭笑而不答,卻又趁機咬了她兩口,在她雪白的肩頭留下兩朵嫣紅的梅花。
瑤華只能讨饒,“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日不是還要去赴宴嗎!趕緊起來。”
崔晉庭這才想起來今日行程。乃是殿前都指揮使李永樓的生辰。李永樓也曾經教過他一套槍法,算得上他半個師傅,今日無論如何得去賀壽的。
他這才無奈得松開了瑤華,“好吧,今晚回來繼續算賬。”
瑤華呸了他一口,裹了被子跑去梳洗了。
然後兩口子一邊互相幫忙,一邊互相搗亂,好不容易收拾齊整,出門赴宴去了。
李永樓出身将門,曾祖父乃是開國大将,一直是天子近臣,故而李家的府邸還是開國初期賞賜下來的,占地不小,十分氣派。
崔晉庭一直将瑤華送到女賓的入門的地方,才離去。
李家的仆婦都不由得側目。
待進了女賓處,李夫人一見她眼睛就亮了。一來瑤華長得實在太出色,二來李永樓特地向她交代過崔晉庭的背景來歷。官家幾乎拿崔晉庭當半個兒子養,甚至比一些皇子都看重。她如何敢怠慢瑤華。
連忙向衆位夫人們介紹起瑤華。
一圈論敘下來,衆位夫人都發現,品階比瑤華高的,年紀都比她大;年紀跟她相仿的,往往都是家中晚輩,夫婿都還在六七品上混呢。
哎,以前沒發現崔晉庭還有這般本事啊!雖然這兩人成親的時候靜悄悄的,但是成親之後,崔晉庭可是越發長進了,從個纨绔子弟一下子升到了四品武将。雖說三衙裏面有一大塊比較獨特,本來就是給這些世家子弟混日子的地方,但是多少人混了一輩子,也就是個殿前侍衛。
這麽旺夫還會持家的年輕夫人,最起碼馴夫之術必有一套。有些夫人便悄悄吩咐自己的兒媳去陪瑤華說話。
年輕的婦人們剛開始還有些拘謹,但是離開了婆母長輩們的面前,很快就活躍了起來。有那活潑的就主動跟瑤華攀談了起來。
她們年紀其實都不大,多數是二十出頭,有幾個還沒到二十呢。談論的話題也已經從婚前的琴棋書畫詩酒花變成了公婆夫婿有的或者還沒有的娃。
有人就問瑤華了,“膝下是否有孩子了?”
瑤華微微一笑,“我們剛成親才半年多。”懷胎需得十月,剛剛成親才半年多點,自然是沒有的。
旁邊有一位穿湖色襖子的女子噗嗤一聲笑了,但旋即捂住了嘴巴,不說話了。
旁邊就有人推她,“你笑什麽?”
她不肯說。旁邊那個想必跟她關系不錯,不肯放過她,“你這個吊人胃口的,明明就有話,還不快快招來。”
她推脫不得,只得隐晦地說了一句,“誰說成親半年多不能生孩子的。”她朝瑤華一笑,下巴朝外面一揚,“那府上,不就生了!”
瑤華一愣,那府上?哪個府上。
衆人也有不解,但是那個湖色襖子的女子無論如何都不開口了。
瑤華一思量,跟她有關的也就兩家人,一個和家,瑤蘭才嫁也沒多久;還有就是崔家……她恍然大悟。
那湖色襖子的女子見她明白了過來,抿唇一笑,卻是不肯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了。
可其他的人也不笨。有個膽大莽撞的,嘿了一聲,“瞧你們一個個吞着噎着的,不就是崔夫人你那個沒幹系的妯娌生了嗎?”
“崔夫人沒幹系的妯娌是誰啊?”
“皇後娘娘的親妹妹,阮太師的小女兒,崔大郎的媳婦,半個月前才生了一個姑娘。滿打滿算,成親之後五個半月。”
啊,衆人聽得眉毛高高挑起。
瑤華很無奈,京中夫人們總把宴請當八卦交流場所的習慣能不能改改啊!不過說的不是她家崔晉庭的壞話,她也懶得去管。索性借着更衣的名頭溜了。
那是那位湖色襖子的年青美婦跟了過來,刻意等在更衣蘭房外必經之路上,等她出來拉住她跟她陪了個不是。“崔夫人對不住,方才是我一時多話,讓你尴尬了。特來向你陪個不是。”
瑤華記得她方才自我介紹時,自稱娘家姓盧,夫君姓顧,也是在三衙裏任職的一個武官,可能品級不高。但是公公卻是兵部任職。
這樣的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瑤華連忙扶住她,“盧娘子,不怪你的。那邊既然做了,便怪不得別人笑話了。”
盧娘子連忙擺手,她有些窘迫,“我比你虛長幾歲,厚臉皮稱你一聲妹妹。你叫我盧三娘就是。不瞞你說,因為我家夫君的緣故,我不痛快崔晉儀很久了。要不是因為阮家勢大,我怕亂說會給夫家招來麻煩。這等醜事,我肯定要給她滿京城到處宣揚的。”
哎!瑤華好笑,你不是剛賠過不是嗎?怎麽立刻又翻花了?不過這位盧三娘的直脾氣倒是有點意思。瑤華拉着她往前走,“崔晉儀跟你家夫君不對付?”
盧三娘想起了新仇舊恨,就有點忍不住了,“你也知道,像我夫君這等京中子弟,很少有用功讀書的。靠着讀書出頭,那是少之又少。”
瑤華連連點頭,不錯,不是她自揭老底,崔晉庭和薛居正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尤其是崔晉庭,被官家關進了宮裏,名師大儒輪番上,都沒能把他秀出朵花來。
“多數子弟入仕,靠得都是長輩的那份蔭補。能出頭的早出頭了,自己沒本事出頭的,便待在位置上先熬着。待長輩致仕後,靠着長輩昔年的交情臉面,能提攜一些是一些。能不能上的去,全看造化了。可是這滿京都有多少勳貴世家,哪家的男丁拉出來不得坐上幾桌?僧多粥少,但凡有好位置,那都得打破頭去搶。可那崔晉儀,因為我夫君嘲諷過他幾句,就記恨在心裏。但凡我們家看上的位置,他必去壞事。原來我還想着他長得也算個翩翩公子的樣子,誰知竟然這般的不幹人事。”
盧三娘說道這裏,滿腔地憤恨便壓不住了,足足罵了崔晉儀一刻鐘,讓瑤華聽得好過瘾。
盧三娘罵過瘾了,這才想起來繼續說,“我夫君雖然不像你家夫君那麽能耐,但也是自小苦練武藝的,熟讀兵書的。如今竟然被崔晉儀逼得只能進宮當個擺設一般的侍衛。”
瑤華腳下一停,“崔晉儀可不是什麽大肚量的人,而且如今攀上了阮家,更是小人得志,只怕他未必肯就此罷休啊。”
盧三娘突然笑了,“确實。自從崔晉儀娶了阮家那個,幾乎在京城裏橫着走了。原來得罪過他的人,崔晉儀可一個都沒放過。可是,就在半個月前,皇後娘娘那位貞靜娴淑的好妹妹挺着肚子把崔晉儀堵在了落英坊魏魁首的床上,哎吆,那叫一個熱鬧,整個落英坊被砸爛了一半。崔晉儀在撕扯中被推下了樓,摔斷了一條腿。阮元菡驚了胎,提前發動,生下了一個孩子。聽說生的時候極為艱難,皇後把半個太醫院都派進了崔府,才把人保住。如今兩個禍害都躺在崔府裏動彈不得,我們這些人家這才稍微安穩了些。我如今每日三炷香,只求這兩個禍害彼此禍害,別再出來禍害我們。”
瑤華被她逗樂了。
盧三娘卻收斂了笑容,拉住了瑤華的手,鄭重地道,“妹妹。但我們知道,眼下只是片刻安寧,等那禍害再出來,我家夫君還得倒黴。那些重臣們,我們靠不上,也求不到。要是你家夫君看得上,我家就跟着你家走了,上刀山下火海,絕沒一個不字。我敢賭咒立誓,絕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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