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安排
這個家夥足足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靠在自己肩膀上馴順得像只大貓。
但他只是瞧着瘦,便是靠着過來也實在是太沉了,而且這種姿态實在太親密了。過了片刻,瑤華臉上發燙,對他道,“你要是累了,就去恩哥兒的房中歇一歇。”
崔晉庭坐直了身體,“不了,我這是特地過來看看你,你可別答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的求婚。我明日就讓長公主出面替我說媒。”
雖然阮老賊未除,但已經走到這個局面,索性先把婚事定下來再說,他是真的害怕再節外生枝了。
瑤華臉上一熱,沒說話。
崔晉庭伸手挑起她下巴,冷不防靠了過去,親在了她的粉唇上。瑤華的唇柔柔軟軟的,有些甜甜的香,惹得他有些心猿意馬。
瑤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唬得一跳。
崔晉庭反應很快,一本正經地道,“可別說昨天沒發生什麽事情,如今肌膚之親也有了。你可以要我負責了。”
瑤華哭笑不得,可是看他疼得眉眼抽搐,都不用自己出手收拾了。她深深地望進了他的眼中,那裏有忐忑,有執着,還有赤誠和認真,這樣的崔晉庭讓她終于放下了最後一絲防備,她沉吟了一下,“我這邊到底沒有個正經的長輩出面。”
今日和家來人,打得想必都是些威脅利誘的主意。她肯定不會答應,故而根本沒露面,而且闵嬸的那通怒罵,也就是代表着她的态度,如今兩邊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崔晉庭低聲道,“怕什麽,我便請薛太妃替你出面,我倒看有她們兩位在,誰還敢看不起你。”
瑤華點了點頭,突然驚覺不對,“為何是長公主替你出面?”
崔晉庭冷靜地道,“我今日已經跟崔府一刀兩斷,請長公主作證,跟崔府立了分家的文書。長公主發的話,讓我們以後不再往來。”他将細節與瑤華一一講了。
瑤華靜靜地聽着,等他說完了才開口,“說句真心話,我覺得不是什麽壞事。王氏與崔晉儀這樣的行事,遲早要出事的。你如今跟崔家斷得幹淨,日後行事也少了人給你拖後腿。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底氣,也就不用忍耐和家人到今日了。”
崔晉庭拉住她的手,“日後,我就是你的底氣,從今日起,你就再也不用看和家人的臉色行事了。”
瑤華笑了出來,“哪有這樣行事的,豈不是應了書上的那句話,一朝得志便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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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晉庭哼了一聲,“那又如何!”
瑤華挑挑眉,“我這下可明白你這名聲都是怎麽來的了。”
崔晉庭挑眉,“你在取笑我?”
這家夥認真看人的時候,那眼神深邃誘人,好似要将人吞進去一樣,瑤華怕他胡鬧,連忙避開他的視線,給他檢查起其他的傷處,“我有些想法,你要不要聽?”
“嗯。”
“我們倆……之間的事情,還是靜悄悄的為好。你那會兒特地來打招呼,說是要示弱阮太師,如今淨身出了崔家的門,倒是讓阮太師更容易相信一些。可你要是把這場親事辦得全京城都知道,前面所有的鋪墊便都白費了功夫。”
“這……”崔晉庭差點忘記這一茬了,“不行,如此悄無聲息的,豈不委屈了你。”
瑤華手中動作不停,抽空擡頭看了他一眼,“我本來也沒打算嫁人,所以也沒什麽期待。更何況,你待我越重視,便等于将自己的短處亮給阮太師看。何必自找麻煩。恩哥兒的考試在即,回頭阮太師讓人在考場上悄摸地在恩哥兒背後丢張紙條,便足以毀了恩哥兒的前途。”
崔晉庭不由得深思了起來。
瑤華勸道,“風光,名聲,那都是虛的。真正有底氣的,哪裏會特地去掙這個。你可以悄悄地提親,婚禮再往後拖個兩年,給阮太師一種完全不重視我的……”
還未說完,崔晉庭便立刻否決,“不行。提親可以不刻意張揚,但是一定得正式、莊重,但成親的日子,我們就定在在恩哥兒發榜之後。誰知道會不會又跑出來一個江先生海先生的,給我添亂。還有,拖個兩年什麽的,我絕對不同意!”
瑤華氣得給了他一巴掌,“你急什麽?我還會跑了不成。”
崔晉庭瞪着她,眼裏起火,突然靠了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等成了親了,你就知道我急什麽了!”
瑤華滿面緋紅,“再胡說八道,雞毛撣子伺候。”
崔晉庭被她這副嬌羞撩得心裏跟貓爪的一樣,笑吟吟地一挑眉,“我等着。”
花廳門口處傳來扣門的聲音,闵嬸在外面輕聲叫喚,“姑娘。”
瑤華連忙揚聲,“進來。”
闵嬸進來時,就看見瑤華還在給崔晉庭檢查傷口,便問,“崔公子大晚上過來,要不要再吃點什麽?”
崔晉庭客氣地回道,“不用了,我本來就用過晚膳過來的。倒是這幾日,若是有和家人再來糾纏,你只管将他們罵出去。敢來硬的,就讓羅明羅亮動手。有什麽事,自有我頂着。”
闵嬸一聽這話,“崔公子說的極是。這起子小人,心肝黑透了,日後,誰還敢跟那邊來往。不過,小姐,恩哥兒馬上就要考試了,這保人怎麽辦?要不然還請江先生幫忙?”
崔晉庭如今一聽到江海清的名字就炸毛,“找他作甚?不過幾個保人。你若怕尋那普通人作保會出事情,我明日請長公主出面,幫你尋幾個世家晚輩。便是你那老家的族人敢作妖,有長公主出面,誰還敢輕舉妄動。豈不是比和煜更加穩妥。”
瑤華不跟他客氣,“行,這事就由你來安排。”
闵嬸在旁邊一聽,樂開了花。她家姑娘終于點頭了,要不是把崔公子當成了自己人,她是不會這麽痛快點頭的。
“好了,你的傷總還得有幾天才能好。這幾日在長公主那裏好好養着,別到處亂跑了。藥我一會兒拿給吳山,你讓他每日按時幫你敷上。至于內服的,我看那醫官十分盡心,你聽他的就好。”
崔晉庭當着闵嬸的面自然不好去拉她,“你倒是放心。”
瑤華莞爾,“好了,天色不早了,趕回西園還有好一段的路程。早點回去休息吧。”
崔晉庭胡亂點頭,可憐巴巴地望着她,“明日我便請長公主那邊出面,你可別亂跑。”
“知道了。”瑤華将他送了出去,看着他龇牙咧嘴地爬上了車,終于走了。
緋蓬也回來了,一臉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幹。
瑤華忍不住問她,“你跟崔晉庭很熟?”
緋蓬點點頭,“他小時候還跟我練過一陣子功夫,算不上正經師傅,但是比一般人更熟悉就是了。”
瑤華沖着她笑,沒再追問,反正日後有的時間慢慢了解。
她跟崔晉庭商量好了,心中也穩當了下來。自此閉門不出,只守着恩哥兒,靜待媒人來回跑腿。
但和煜府上和崔家可就沒有這般的好心情了。
王氏倒還好,崔晉庭跟崔家一刀兩斷,一個銅板都沒拿,光棍一條,出得門去,而且崔洮的那份蔭補自然也是崔晉儀的了。這場西園的好戲,對于她來說,有得有失,但到底是得大于失。她去掉了眼中釘肉中刺,心情舒暢得不得了。至于外面盛贊崔晉庭有君子之節,她才不當一回事呢。而跟和家的婚事,她也不着急,反正和家不肯将瑤芝嫁過來,瑤蘭她是絕對不會要的,而阮元菡心裏惦記着她兒子,她大可穩坐釣魚臺,靜待魚兒上鈎。
因此整個崔家氣氛一片低沉,只有王氏神清氣爽,進出腳下生風。崔洮心中郁郁,舍出了一個崔晉庭,卻沒能解決跟和家的婚事,而且外面的風言風語将整個崔府罵得極為難聽,崔洮索性托病不出,等風頭過了再說。
崔冼泰向來沒什麽擔當,在朝中又是閑職,也索性請假,只說在家中侍疾。崔晉儀有學有樣,也閉門不出。一家子當了縮頭烏龜。
但和家就麻煩多了。
長公主一狀告到了官家面前。官家聽得一肚子氣,回去了後宮,真巧碰到了阮皇後在責罰一個盛裝的妃子,官家當場沒給阮皇後留面子,斥責阮皇後沒有中宮之德,反而對後宮諸人多有怨怼。阮皇後被訓得一頭霧水。事後一打聽,才知道西園的事情。
阮皇後心中一琢磨,暗道僥幸,幸虧和瑤芝和黎王的事情捂得緊,要是和崔兩家毀了婚,和瑤芝轉頭嫁給黎王,豈不是衆人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到時,黎王也得被拖下水,招惹官家厭惡。但是阮皇後又舍不得和煜所在的戶部。兩相權衡,難下決心。阮皇後索性尋了個由頭,将黎王派出京城,半年之後再回來。
瑤芝沒能解脫了跟崔晉儀的親事,又得到了黎王出京的消息,哭暈了過去,醒過來後,跪到壽安堂裏尋死覓活,“祖母,怎麽辦?娘娘和殿下擺明了是嫌棄我們家沒把事情辦好,不要我了。如今可怎麽辦啊?”
徐老太太蠟黃的臉色裏透着黑青,瑤華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派過去的人都被攆了回來,擺明了軟硬不吃,不再往來。
徐老太太記恨瑤華不識擡舉,氣惱地沖着和煜發了話,“沒見過這麽不懂事的丫頭,她在京城過着順風順水的日子,依仗的是誰?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敢如此拿喬。恩哥兒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寫信給老家,讓他們接她回去好好管教。”
瑤芝哭得頭腦發暈,“祖母,如今你還管她做什麽,解除崔家的婚約才是啊。”
蔣氏也不免抱怨起崔家來,“都是那個王氏,将那個崔二郎說得那麽不堪,可誰知道崔二郎行事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反而如今将我們家也拖累了進去。真正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瑤芝要死要活,“反正我不嫁去崔家。”
和煜被她哭得頭大,罵道,“你閉嘴,再敢這樣的作态,索性一根繩子吊死,也全了我們家的顏面。”
蔣氏心疼地摟着瑤芝,“老爺,如今這樣,總得拿個章程出來才是。”
和煜冷着臉,對瑤芝道,“你要是還想嫁個好人家,你趕緊把規矩都撿起來。再有胡鬧,我們便将你嫁去崔家,省得替你操心了。”
瑤芝被吓得面無人色,她的依仗黎王已經出京了,阮皇後現在只當什麽都不知道,根本沒有維護的意思。她現在只能依仗家人了。瑤芝再也不敢啰嗦,哆哆嗦嗦的躲回自己的院子。
和煜與母親、妻子對坐,三張愁眉苦臉,互相看着都十分糟心。
和煜到底是在官場打滾的人,“母親,華姐兒既然沒在長公主那裏鬧出來,便還是有些分寸的。此刻能不翻臉,就別翻臉。把她逼急了,真的撕扯起來,我們家能讨到什麽好處?”
蔣氏哼了一聲,想說什麽,被和煜一眼給瞪回去了。
和煜繼續道,“如今最着急的,還是瑤芝的事情。阮皇後和黎王這樣的态度,擺明了是指望不上了。事到如今,索性先冷靜一段時間。崔家也不敢來催婚,想必指望我們家出頭呢,他們在後面坐享其成。我們偏不,倒看誰能拖得過誰。”
徐老太太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罷了,那就先這樣吧。有什麽好的辦法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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